伴隨一道沉悶的撞擊聲,一股熱流噴在了清風雪的臉上。


    “白玉……”


    黑暗中她摸著白玉的臉,雖然還看不清楚,但她試圖擦著從白玉口中噴出的血。


    昏厥中,白玉感受到一個熟悉的味道就在他的臉前,他很想立刻睜開眼看看眼前的人,可是眼皮始終不聽使喚。他試圖動一下自己的身體,隨之而來的卻是劇烈的疼痛,感覺身體已經被摔的粉碎,每一根筋骨似乎都在抽搐著。


    渾渾噩噩中不知道掙紮了多久,白玉終於看到了一絲微弱的光。


    “白玉!”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味一直就待在他的身邊。


    似乎阻塞著喉嚨的最後一口液體被吐出去後,白玉感覺終於可以發聲了:“我沒事。”


    白玉與清風雪摔落後,第一個找到他們的是喜樂,她手中的月光鉞像是一個陰翳中的毛月亮發著陰冷的光。


    喜樂將微微發熱的羽毛覆蓋著一直吐血的白玉,潔白的羽毛上,幹涸的血跡像是手繪上去的圖案。


    怒昆與後生笑下來的速度也比他們想象的快的多,雖然清風雪此刻並不是多想看到後生笑,但是最終也沒說什麽。


    “我有太乙餘糧護體,很快就恢複了。”雖然神誌已經清醒,但是愈合中的骨肉還是如蟻蝕般又癢又痛。


    “這裏……這裏隻有獸類,沒有任何人的存在。”清風雪看著恢複了些的白玉不忍說道。


    “哦。”昏暗的光芒下,緊閉著雙眼的白玉兩行熱淚與臉上的血跡混為一塊。


    白玉忍的很艱難,他覺得差一點自己就要哭出來了。對於老師與小黑,他心裏已經想了一萬次的結果,如今看似沒有任何意外如期而至。可還是不知道為什麽依舊會很難過,心上似乎突然生出了無數的荊棘,那些鋒利的尖刺在像蛇一樣摩擦著,每一根都插進他的心上,肆意的劃著。或許,也隻是身體實在太痛了。


    清風雪看著他抽搐的嘴角,咬著的牙發出刺骨的咯咯聲比歇斯底裏的痛哭更加折磨人心。


    “等你覺得沒問題了,我就帶你去找小黑!”清風雪看似風輕雲淡說道。


    “小黑…”白玉似乎在快要溺死的水中終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它還活著,隻是不太好。我能感覺的到。不過你放心,相信我,有我在它不會有事的。”清風雪很高興,慶幸這是她最擅長的事。


    小黑像是一個強化他恢複的仙藥,沒多大功夫白玉就可以起身活動了。不幸中的萬幸,他們落下時剛好砸在一隻巨型牙狼的身上,牙狼龐大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專門為他們準備的軟墊。原本應該已經奄奄一息的牙狼就這麽被兩人硬生生的給貌似砸死了。


    “這裏沒有多少綠幽龜,不過平時山間能見到的妖獸野獸這裏幾乎都有,並且全是身負重傷,基本上都是奄奄一息。”看著這些瀕臨死亡的獸族,即使是普通人都會升起一絲憐憫更何況是清風雪了。她邊說邊去檢查附近幾隻的傷勢。


    “這都是那些金嘴黑鳶幹的嗎?它們竟然有這樣的能耐,看來外麵那些山上的獸族都被它們抓到這裏來了,怪不得一


    隻也沒有呢。”後生笑自知剛才有失,現在處處顯的十分小心。


    “先找小黑吧。如果能找到小黑,我說不定從他那裏還可以打探一些這裏的情況。”清風雪原本想去攙扶一下白玉,可抬起一半的手又猶豫著放下了。


    “好的。我差不多已經沒事了,咱們走吧。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直接跳下來呢,嗬嗬。”白玉看著腳下如山似海的野獸,心情變得更加差了,嘴中卻想說個笑話讓大家緩解下氣氛,結果說罷氣氛更加的尷尬了。


    “這些妖獸都太虛弱了,神誌幾乎都已經崩潰了,看來它們被抓來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清風雪始終臉色如鉛,在這成千上萬的精神中,她要集中精力去尋找那一絲微弱的精神原點。


    對於白玉而言,小黑是它念念不忘不能拋棄的一隻野獸。而此刻對於在過濾著成千上萬精神的清風雪來講,這裏的每一隻都是她不願意拋棄的,每過濾一條這苟延殘喘的精神力,就像是用鋒利的刀反複割裂著她的心。


    “喜樂,按照咱們的計劃,隻要將小黑放上貫月槎就完成了咱們的目標,敢問一句……貫月槎可以多放一些妖獸嗎?我想……”清風雪心裏猶豫貫月槎畢竟是喜樂最重要的東西,如果將這龐大的汙濁不堪的妖獸都放上去確實有些不合適。不過,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慘死在這裏,即使出去了她也會永遠於心不安。


    “救多少都是救,我明白你的意思。貫月槎可比你想象中大的多。”不僅喜樂這裏的所有人此刻都非常理解清風雪的心情。


    看到這些白玉心裏不禁有些慚愧,為什麽當初他們來時腦海裏想到的第一個就是收割獸脈呢?為什麽沒像清風雪一樣去試圖拯救下這些瀕危的生命。這跟能不能拯救沒有關係,因為他們壓根就沒有過這個想法。或許,當初吸收了那麽多的獸脈,老師和小黑被留在這裏就是一種報應吧。


    “原本打算找到小黑再將貫月槎落下來,那我現在就將貫月槎喚下來。”喜樂說罷,月光般的鉞上光芒大亮,高舉的雙手已經伸開。


    “貫月槎單是落下來,就先有無數的妖獸被壓死,清風雪你可要想好了。”怒昆看著那個從天而降的小白點在逐漸變大。


    “我知道,可如果沒有貫月槎這裏的獸類將全部死去,盡力而為吧。”清風雪突然變得堅定了多。


    像是一塊投進井中的大石頭,由於貫月槎太過於龐大,在下降到火山中的時候,洞下的壓力被擠出一股氣流,洶湧的氣流如噴湧的泉水般順著船的側麵貼牆上升。氣流來的突然又迅猛,頃刻間無數的小黑鳶受到衝擊紛紛落下。


    一石激起千層浪,相比這裏無數粘稠的液體,幾個人還是更願意承受在荒原中的沙塵。貫月槎落下的瞬間各種汙濁四澗,五個人幾乎一瞬間就成了落湯雞,一下子與這裏的環境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噗噗噗……”後生笑被這意外弄得破口大罵,隨即就大口大口嘔吐起來,其他人也基本一致反應。


    還來不及擦去身上的汙垢,清風雪便朝一個白色的身影跑去。


    “我知道你此刻很痛苦,但是麻煩你了,能多帶上去一隻就多帶一隻。”清風雪將貫月槎上的白


    虎先召喚了下來。


    “快看……”後生笑大叫道。


    白色貫月槎給漆黑的洞底增添了一些亮度,在昏暗中貫月槎巨大的底部此刻就像是摩擦著千萬隻火炭般,一絲絲閃爍的遊絲飄了起來。無數的紅、黃、藍獸脈交織在一起,嫋嫋盤旋升起。


    無盡的黑暗中,伴著那些彩色的獸脈,貫月槎像是一朵盛開在地獄中的白蓮,神聖而攝人心魄。


    兩行淚劃過清風雪的臉龐,晶瑩剔透的淚水中折射著那五彩絢麗的“煙火”。


    “這可能是我這輩子見到過最多的獸脈,可惜了……”怒昆也已經將金蠍召喚到自己的身邊,剛要打算安撫一下,讓它同白虎一起去搬運地上的妖獸,可還沒等開口就被這景象給震驚到啞口無言。


    “對了!白玉,你快試試用你的玉能否吸收不能?”喜樂臉色難得有一絲變化。


    “我的玉?為什麽,這些又跟我無關,我怎麽能吸收呢?”白玉有些奇怪。


    “你別問了,快試試!”眾人第一次看到喜樂竟有些激動。


    看到喜樂堅持,白玉也明白應該有她的原因,試一試又無妨,便將胸口稍微撕開一些,那塊已經融入他皮膚裏的玉石第一次出現在後生笑與怒昆的眼中。


    白玉望著眼前如夢如幻的浩瀚光芒,精神微微催動著胸前的玉石。一陣微熱傳來,那熟悉的感覺愈加明顯,玉石原本乳白的光芒中刹那間有一絲紅光閃過,極其短暫的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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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遲疑了片刻,那千萬道獸脈像是暗夜中四處尋光的飛蛾,當白玉的玉石亮起時便受到了感應,如同蝸牛慌亂的觸角微微一震,便確認方向朝著傻站著的白玉飛來。


    “我……你……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當看到第一縷獸脈鑽入白玉胸前的玉石時,後生笑已經要徹底崩潰了,不僅僅是眼前的這一幕,感覺整個世界都不再真實了。


    不僅是後生笑他們,連白玉也不敢相信,吃驚地看著喜樂:“這是為什麽?!”


    “因為我們已經靈魂相通,這是信仰之力的作用!貫月槎又與我精神相連,因此我推測你說不定是可以吸收的。”就連喜樂此刻也難掩喜悅之情。


    “原來如此……這……”此時此刻任何的語言都已經不能表達白玉的心情了。


    “白玉……你不用找小黑了,你接下來就待在這裏專心吸收獸脈吧。”怒昆說時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語氣來控製自己的聲音了。


    “確實如此,如果你不趕快吸收這些獸脈也確實浪費了。小黑就交給我吧。白虎與金蠍在這裏往上麵運它們,喜樂留下來照看你,我們先去,等你吸收完就趕快過來。”清風雪看著這些銀河般的獸脈心裏感慨良多,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因果報應吧,看似無形實則一切皆有定數。如果不是為了救下麵的這些妖獸,死去的妖獸又怎麽會就這麽巧合的剛好被吸收呢。


    “嗯,好。我讓小小的幾隻分身跟著你們,等下我就去找你們。”白玉說罷也不再亂想,接下來便開始集中精力分揀吸收獸脈。紅色的他可以直接吸收,黃色與藍色的都將其引導進玉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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