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烏黑的十字碑佇立在石洞的中央。碑麵上汙垢已經累計了不知道多少歲月,上麵有些白色的小蟲在微弱的燈光下緩緩蠕動著。


    十字碑碑身上纏繞著兩根銅紅色的鎖鏈,鎖鏈緊緊互繞而下,最後全部捆綁在一個造型詭異的人身上。


    在碑下跪著的是一個麵目奇特的男子,兩眼如鼠,尖鼻如鉤,身上的皮膚有層細膩的灰絨毛,看上去似油滑又幹枯,皮膚裏的筋絡似乎馬上就要破皮而出。


    他依靠著碑身而跪,雙手被綁在身後,上半身前伸,整個頭仰臉前伸。如同枯柴的蓬發像四麵伸展著,幹裂的唇間上血漬殘餘一直蔓延至脖間。


    不過最令人詫異的是就在這個人的雙腿下堆積著一層一指厚的人皮。退掉的人皮裂成兩半,依次落在此人的身邊。就在眾人的注視下他小腿的最後一絲幹皮徹底脫落,伴隨著脫落的又是他一聲歇斯底裏的痛喊聲。


    “這…這到底是人是獸?他…他竟然在蛻皮!”二長老實在接受不了這個畫麵。


    “嗬嗬……是人……”一聲微弱的回答從那人的嘴中流出。


    “你竟然還能笑的出來!我如果要是變成你這個樣子我就直接去死了!”後生笑實在難以接受這個笑聲。


    那人幹裂的唇費力地蠕動著說道:“死?如果死能報仇,我要死一萬次。”


    “先救他。”喜樂突然說道。


    白玉看了一眼突然說話的喜樂,點點頭回道:“嗯,他應該也是被人所害。先把他救下來吧。”


    “唉,那個人太歹毒了。”二長老說罷率先手中黑光閃過雙鉤便向石碑的鎖鏈上砍去。


    隨著兩聲破擊聲,電光四射,回聲在山洞中格外的透亮。


    “咦,竟然沒有斷。”二長老突然有些尷尬的揮手就向鎖鏈連擊了幾次。


    當當當當,火花閃爍著整個石洞。可是鎖鏈依舊沒有任何破斷。


    “沒想到這紅銅鎖鏈竟然這麽結實。”二長老這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了,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下去。


    “二長老,你先歇息下,讓我來試試吧。”白玉也不敢確定自己的輕呂劍行不行,但是清風雪與喜樂又不能,後生笑的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所以就想著先給二長老找個台階下。


    白玉輕呂劍反手握在手中,拚力一揮“當!當!”


    兩條如蛇的紅銅鎖鏈瞬間被斬為四段落入塵土上,一瞬間激的塵灰四起。


    “哎呀,白玉你的本命仙劍果然是我等凡器不能匹敵的啊。我這讓大家見笑了。”二長老羨慕的看著他手中小小的輕呂劍。


    白玉也連忙客氣道:“二長老,不必這樣自薄,人各有道,器也如此,各有所長罷了。”


    “不過老頭你說的沒錯,四大本命仙器確實不是一般本命武器能匹敵的,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但是四大仙器中也不是所有的都能稱之為真正的仙器。比如像白玉你的袖珍小寶劍,也就是勉強擠進四大本命的行列而已。話雖不中聽,但是事實確實如此,你說呢?”後生笑說罷,頗是得意的甩了肩上的長發。


    話可


    能都是對的,但被這麽不加修飾的評論一番任誰心裏也不會舒服的,畢竟年輕氣盛白玉心裏確實有些不服:“後生笑你說的句句在理,到現在也不知道你的本命武器到底是個什麽強大的存在,敢否給我們一看。”


    似乎白玉正中他的下懷,後生笑得意的神情不禁流露:“我的?你放心吧,等你看到了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你可別忘了,那麽多人中為什麽隻有我願意過來幫你!”


    “好了,別吵了,把他先帶出去吧。”喜樂已經扶起來一身汙濁不堪的那個人。往日裏一向冷漠的喜樂,似乎對這個人倒是殷切。


    白玉與喜樂一人一邊,將此人搭在肩頭。


    “咦?你竟然有翅膀?”走出山洞後,後生笑突然指向那人的腋下。


    “是的,那是我的翼膜。”那人毫無掩飾的試圖努力伸了下胳膊好讓眾人看到更清楚一些。


    他隻有腰間掛著一件破麻布,身上幾乎都裸露著,此刻到了洞外後他那皮膚在陽光下更顯詭異。


    全身皮膚都緊緊貼在身上,所有的筋絡都顯的十分突出。皮膚的顏色也和常人的不一樣,淺灰色的膚色上還有層油油的汙垢物,再加上瘦骨嶙峋看上去就像是一隻流浪了多日的餓狗般。


    由於來時馬的數量都是剛好人手一匹,這個人就必須跟誰同騎一隻了。白玉一個山間長大的孩子對這些本就不是特別講究,便打算讓那人同他坐騎一匹。可是喜樂卻搶先一步將其扶上了自己的馬。


    “讓他跟我一起吧。”喜樂說罷就一躍而上,坐在了這個男子的身後。


    “哎呀,我說小美女,你確定要讓他坐在你懷裏?”後生笑一臉嫌棄看著那男子。


    喜樂沒理會後生笑一馬當先就衝了出去。


    “這真是一個天仙一個魔鬼……”後生笑自討沒趣後也緊隨其後揚長而去。


    眾人先回到了仙眠嶺,就在白玉的家裏暫時安頓下來。白玉與二長老便馬不停蹄趕回了鉤月城去打探他爺爺的消息。而清風雪與後生笑就在這裏暫時等候,喜樂主動照顧起那名虛弱的男子。


    經過一宿的調養,次日一早那名男子便可以自由行動了。山中的清晨沐浴在陣陣芬芳中,男子剛一出門就看到了在院中閑坐的後生笑。


    “哎呦,氣色不錯啊,不過再好的氣色也擋不住你的……”後生笑說了一半便嘿嘿一笑走了過去。


    男子沒有理會,就向一旁走去。


    後生笑不依不饒地跟了過去,認真打量著他的臉道:“你到底是怎樣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的?我真的很好奇。如果換成平時,我看到這麽醜陋的臉我一定想方設法離你越遠越好。不過看你應該也是受人所害,太可憐了。”說罷,後生笑一臉惋惜的神情。


    “離我遠點。”男子說罷就打算轉身回房。


    後生笑一聽這話瞬間就像是被挑起了興趣:“哎呦,說實話我就是想惹你生氣的,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麽樣?”


    “是嗎,那別後悔。”男子臉上的怒氣讓麵目變的更加猙獰。


    “


    嗡……”


    隨著一聲破空的嗡鳴聲,一道閃著幽幽黑色的細如月牙的彎刀便斬向了後生笑。


    不過後生笑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竟也輕鬆躲過。


    “好刀!有兩下子啊。”後生笑腳步穩健,身法輕靈,退後兩步便穩穩站定。


    站定後他輕甩長發,拍打兩下衣袍,指著那男子極為挑釁地說了句:“再來,把你的能耐都使出來我瞧瞧!”


    “錕鋙祭血刃!”男子手中的細刃橫放至胸前,左手壓在刀背準備著再一次進攻。


    “住手!”


    清風雪與喜樂從房中衝了出來,清風雪大喊道:“都給我住手。”


    “哼…”男子看著後生笑不屑地冷哼一聲便收回了手中的細刃,也不搭理其他人就轉身進屋。


    “你想幹什麽?”清風雪問向後生笑。


    依舊那副無所謂的表情,後生笑滿不在乎道:“我沒幹什麽啊,我隨便說了兩句他就還生氣了,脾氣太不好了。”


    隨後清風雪簡單說了兩句後這事也就便不了了之,大家又恢複到原來的樣子,各自做著各自的事相安無事。


    在日頭開始變得沒有那麽刺眼的時候白玉一人便趕了回來。眾人看他的表情也能猜到應該是沒有找到爺爺。


    “此刻鉤月城已經幾乎相當於一座空城了,稍微有些修行的鬥獸士都已經尾隨秋城主去岱輿秘境了。二長老就留下來坐鎮城主府了。”白玉先打破了房中的安靜。


    “你不要擔心了,那個人說的確實不像假話,而且如果你爺爺沒有逃出去那麽應該也在那山洞中,可是裏麵的情景你也看到了。”清風雪算是安慰著他一邊推測著。


    “你們要找誰?”一個氣息低弱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


    白玉看了一眼那個麵目猙獰的男子,隻是本能的說道:“我爺爺。”


    “你爺爺是被丹公子抓了嗎?”男子說著已經走到了白玉的身旁。


    “嗯,是,不過那個丹公子說我爺爺從他手中逃走了。”白玉一臉愁容的低著頭。


    “你爺爺…你爺爺的本命武器是盾嗎?”男子突然盯著白玉問道。


    聽到他的問話,如同深夜裏看到的一盞明燈,整個人都為之一振,白玉猛地坐了起來抓住他的胳膊:“你怎麽知道?是的,我爺爺本命武器是一麵青盾!”


    男子似乎也有些意外,點點頭,然後先將白玉抓著他的胳膊推開後,將一隻褲腿給卷了上去,慢慢說道:“何止認識,你看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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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他褲腿被卷了上去,幾人都看到在他小腿處有些凹凸不平的傷口,或大或小,但是傷口都比較平滑似乎是用利器所割。


    “這是什麽意思?”白玉實在猜不出這跟他爺爺有什麽關係。


    “你爺爺能活下來都是靠吃我的肉!如果沒有我估計他早死了,也是我幫他逃出去的。”男子說著將褲腿給重新放了下去。


    白玉聽到這些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詫異的又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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