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玉的話,不僅禹王一方,連神茶、怒昆等人也是一驚。神茶怒昆與喜樂相視一眼,看著滿天飛騰而來的天降黃沙,一時竟有些不敢相信這還是曾經那個白玉。


    “哼,若你敢殺,你就殺。滿城百姓,對我沒有價值。你殺了,又跟我有何區別。”也有些不可思議的禹王,第一次用驚悚的眼神望向了高高在上的白玉。


    “白玉?”最終,神茶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


    “是,我和你一樣,禹王。除了白水,那些城中百姓,對我又有何價值呢。你若不換,我便埋了金錘城再埋秦槍城。”猶如神明的白玉,眼神逐漸犀利。


    “你埋吧,我諒你也沒這個膽。我隻能告訴你,你若真的填埋了這一城百姓,你將永生活在後悔中。”禹王越說越是興奮與得意。


    “廢話真多。”看著禹王那怪異的神色,終於那條從雲端奔騰而下的黃沙巨龍,在這滿城的注視下,最終果然化身擎天黃沙洋洋灑灑隕落在金錘城的天空之上。


    蒼穹破碎,生靈塗炭。


    漫天黃沙像是當初女媧補天的那個洞重新打開,無數傾瀉而下的塵埃像是埋藏一段過往一樣,無聲中就將一座偌大的城池埋藏其中。


    沙塵萬丈下,是無數螻蟻般逃竄的身影。


    沙塵萬丈下,是無數撕心裂肺家破人亡。


    沙塵萬丈下,是一座數千年的城池消失不見。


    “白玉!!!”


    怒昆像是冰凍千年突然清醒過來的古屍,突然呐喊著跌跌撞撞就朝白玉抓去。


    “住手啊,白玉!”


    本以為隻是恐嚇恐嚇,直到滿城沸騰,屍橫遍野,神茶才真正意識到白玉不是說說而已。


    但自融合水木火土四個五行屬性後,已經接近於神帝的白玉,單是周身的威壓就讓眾人無法靠近。


    “白玉……哥哥。”


    一聲微弱的氣息突然進入白玉耳中。


    “白水?”當白玉從空中望去,發現虛弱的白水正躺在委蛇的身上,雙眼通紅流著淚望向自己。


    白水的出現,像是一盆冷水將似乎已經膨脹發熱的大腦一下子給澆醒了過來。


    “白水。”白玉又是一聲輕歎。


    “白玉。你這一輩子都再也配不上情義二字。”禹王看著金錘城滿城盡亡,同樣雙眼通紅。


    “我的子民啊!白玉,你才是真正的惡魔。”禹王緩緩站起,緊緊怒視著他。


    但對於禹王的話,白玉始終沒有回答。


    可禹王仍舊不依不饒繼續道:“哈哈!哈哈!白玉,你不是最講情義?你不是滿口道義,滿口親情?哈哈,哈哈。”像是發瘋了的禹王激動地訓斥著。


    “聽好了白玉!你在乎情義你大義,你沒錯!可錯就錯在,你不分青紅皂白,不僅埋藏了整座金錘城,也連同你爺爺一同埋葬了!哈哈。你爺爺恰巧就在金錘城中,天意啊天意啊!!”


    像是一場醞釀許久的陰謀終於得到實現,禹王笑的眼中帶淚。


    “此話當真?”剛剛從怒火中沉靜下來的白玉,隻是默默聽完了禹王的話,許久,才緩緩開口問道。


    “你說呢?”雙眼赤紅的禹王似笑非笑地望著白玉。


    看著突然呆若木雞的白玉,白水、神茶等人皆是默默無語。因為或許也隻有他們幾人,才明白他爺爺對於白玉到底意味著什麽。


    連他們都不敢想象,如果白玉接受了自己親手殺了爺爺的事實後……會是怎樣一個結果。


    “你……”


    許久,像是終於回過神來。隻是輕輕一聲感歎,白玉便一頭栽下。


    ……


    “他真的沒事吧?”神茶神色擔憂看著昏迷中的白玉。


    當時,白玉昏迷之後,禹王也已經是力倦神疲,於是,眾目睽睽之下也無人再去阻擋。眾人便一同乘著貫月槎離開。


    自停戰的那一刻,世界似乎就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當眾人再次尋找蘇童時,已經不見蹤跡,隻剩行歌也一同踏上了貫月槎。


    而丹公子早早的就已經不見蹤跡,雖然神茶與怒昆還是一心想將那個怪物斬殺,但畢竟白玉的情況更為重要,加上哀夫子已經身受重傷,所以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當看到白水的出現,奢比就立刻與殘刑之屍分離開來,最終匯合委蛇也一同上了貫月槎,而殘刑之屍則也瞬間消失的不見蹤跡。


    穿雲貫日的貫月槎像是一個木偶穿梭在雲端,白玉還未清醒,眾人卻一個個垂淚不語。


    “嗚嗚…嗚嗚…小禎姐姐。”


    眾人剛剛聽罷行歌講起關於小禎與蘇童的事情,大家皆是心痛難忍,紛紛哭紅了眼。


    “小禎到底是怎麽死的,我一定一定一定要替她報仇!!”神茶哭的聲音最大,像是沒有了父母疼愛的小孩。


    “我們一直以來努力修煉,為了就是複仇、為了保護我們所愛之人,可到頭來祝師、靈珠子、小禎……皆都慘死。此仇不報,我們活著到底還有什麽意義。”怒昆說著渾身許久未見的灰色絨毛又一次炸立起來。


    “這次都是因我而起,是我連累大家了。”一直沒有說話的白水,從進入船艙就馬不停蹄的在為哀夫子治療著。


    “白水…你別說這樣的話,無論是誰被抓,你不一樣會傾其全力嗎。”怒昆立刻安慰道。


    以往應該早就哭哭泣泣的白水,直到現在都沒有哭出聲來,隻是嘴角被緊緊咬著,似乎所有的痛都被吸收進了心裏。


    “你們還相信我嗎?”突然,一道微弱的聲音打破了死寂的船艙。


    “哥……”喊出口,白水的兩道淚水便劃過臉龐。


    看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白水,白玉臉色蒼白,隻是無聲的接受著她的擁抱。


    “哥哥……”說著,白水便緊緊抱住白玉,又像泄了堤的眼淚支支吾吾起來。


    “你怎麽又哭了,你沒事就好。”說著,像是無事人一般摸了摸白水的亂發。


    “我沒事……我沒事……可都怪我不爭氣,讓你們……嗚嗚。”白水,泣不成聲。


    “好啦,我真的沒事。起來吧。”說著安撫著白水,白玉便重新打量著周圍眾人。


    “咱們這是要去哪裏?”白玉坦然問道。


    “回盤觚。”最近的神茶立刻回道。


    “你們知道……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說著,麵色坦然間白玉就朝船艙深處走去。


    “小黑……”眾人一直默默望著白玉走向了小黑的房間。


    推開門,小黑隻是靜靜躺在牆角。


    像是許久未見的老友,白玉走過去輕輕撫摸著它的大頭。


    “走吧,陪我出去散散心。”少許,白玉正站於貫月槎的邊緣,望著無際的蒼穹。


    他一旁的小黑竟然身披戰王甲,他的左肩是閃動著的小小,而懷中是自己的親兒子蜥蜴小白。


    說罷,一人一熊便悠閑飛行在雲中,向著茫茫大地漫無目的墜落著。


    “他真的沒事吧。”神茶似乎總是最擔憂的語氣。


    “沒事吧。”怒昆回道。


    原來,從白玉與小黑站於貫月槎的邊緣,在另一端,怒昆、神茶、喜樂、白水都早就發現,但都隻是默默看著,並無要阻攔的意思,最後直至眼睜睜看著他們消失在天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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