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童與行歌因為沒有好的腳力支持,兩人的行進速度就慢了許多。蘇童在途中也想試圖尋找兩個好的坐騎,可惜都沒能如願,於是兩人雖是一路疾馳,等到南方沼澤後也是一月之久。


    一路之上,兩人相依為伴,也算逐漸熟絡起來。蘇童也才知道了這對父女的一些簡單情況。


    行歌的父親名叫正月。他的能力是可以操控雨水,當初也是因為這個能力才僥幸從百花深處逃出。後一路躲避追捕死裏逃生終於找到了熏吳山。


    因為他無意間聽說他體內火焰蠼螋的毒,隻有熏吳山一種叫湖梓木的樹才可以解。可惜到達熏吳山時,他的身體也幾乎到了油盡燈枯之際,行歌一直也沒找到湖梓木的下落。


    並且那場大火也是因為他體內的毒發,他身上攜帶的火焰蠼螋不知怎麽就跑了出去,才引起的大火。正月看著大火心中自責,才利用自己最後的力氣促發了一場大雨……隻是,那時的他太過虛弱,大雨隻是片刻便停了下來。


    聽到那場雨的起因,蘇童隻歎這真是命運弄人。


    想當初他的臉正是被那突如其來的一場雨給淋成了這個樣子,如今,他卻不遠萬裏還要去尋找治療這人疾病的藥。


    人生於世,到底誰欠了誰,誰負了誰。這些事,不能想,也永遠想不明白。


    隨著雲層越來越低,潮濕的空氣越來越濃,曆經周折,二人終於站在了一片一望無際的沼澤地前。


    “這就是百花深處大沼澤了。”行歌指著沼澤中盛開著的無數荷花。


    沼澤之大,無窮無盡。


    但眼前的沼澤和蘇童所想的相差天地。


    沼澤與天際在視野盡頭融為一體,天空深藍,映射著沼澤之上鋪天蓋地的千萬荷花。


    這裏的沼澤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泥濘蘚腐,黑暗蕭森。萬千不同怒放的荷花之下,竟然是波光粼粼的透徹白水。


    之所以說是白水,是不知道什麽原因,沼澤中的水竟然不綠不青不藍,隻是純純的泛著白光。這白光就如同水底之下倒生著一輪豔陽。


    水麵之上,荷花雖千千萬萬,但是形態各異,姹紫嫣紅。沼澤之上的花團錦簇,像是一張五彩棉被鋪在了這南方末端的天地之下。


    “這沼澤如何進?”蘇童看著這如汪洋遼闊的眼前。


    “等雨,等到下雨了我就可以帶你進去,如若不然,誰也進不去。”行歌說罷,就盤膝而坐。


    “那丹公子他們是怎麽進去的?”蘇童看著發愁道。


    “不知道,但傳說這沼澤裏藏著鬼母的兒子們,若是這樣進去,就會被他們拖入水底。”行歌神情自若,說罷無奈的朝天空又看了一眼。


    “這裏多久會下雨?”蘇童也看向了天空。


    “你不用急,用不了多久的,這裏時常下雨的。”行歌說罷,二人就不再言語。


    或許是這二人的運氣都不太佳,一等就是四天,直到第五天的淩晨將至,一絲涼涼的細雨才終於落在了他們的臉上。


    “下雨了!”躺在草地上的蘇童從睡意中驚醒。


    “嗯,下了。但還要再等會,等大一點了咱們再進。”行歌也立馬伸手感受著。


    像是聽到了他們的心聲,細雨隻是片刻的功夫就開始急劇猛烈起來。行歌隻是兩指輕輕一彈,所有雨水都繞著二人落下。


    縱使雨再猛烈,也未有一滴能落其身。


    “我背你進去。”行歌纖瘦的身軀說著就彎下了腰。


    “你背我?”蘇童看著那麽一個弱不禁風的她,實在有些不想上去。


    “沒事,我可以的。要是我父親就不用這樣了,但我現在還不行,你必須藏在我的背上。”行歌說著兩隻袖子就拉了起來。


    蘇童也沒再猶豫,一個彎腰就爬了上去。


    當行歌背上蘇童,大雨也不再繞開,頓時便朝二人傾力衝刷著。


    行歌原本束起的長發,被雨衝的緩緩散開。發尾緊緊貼在她的脖頸間,與雨水一樣飄搖著。


    行歌雖然身負著人高馬大的蘇童,但走在漣漪的水麵之上如履平地。


    “雨水現在與沼澤的水混為一體,我能利用雨水的能力走在水麵,還能借助下雨隱藏行蹤,不被下麵的鬼母兒子發現。”由於雨聲太大,蘇童斷斷續續聽著行歌的訴說著。


    百花深處,無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大。


    隻是按照行歌的記憶說,朝著深處的中央走就行了,那裏像是一座被世界遺忘的建築。


    一條條的紅磚巷子,巷子裏麵藏著仿佛鳥籠一樣的房間。這些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間,更沒人知道這裏怎麽會有這麽一個地方。


    “你能堅持住嗎?”蘇童在她耳邊問道。


    “能。”行歌斬釘截鐵。


    “你們當初逃出來時,用了多久?”蘇童又問。


    “不知道,當時我父親背著我。我迷迷糊糊的就感覺走了很久很久。”行歌不時抬頭望著雨中的前方。


    雨滴打擊水麵,升起嫋嫋青煙。行歌雙腿顫抖著朝著百花深處不斷前進著。


    蘇童一邊祈禱著天空的雨千萬不要突然停下,一邊又開始擔心行歌還能否堅持下去。


    不知道這極南之地的雨,是不是皆是如此肆意,從開始下轉眼就是兩天的時間。


    蘇童透著麵具,無時無刻都在審視著四周的花海。


    “是那裏嗎?”蘇童突然輕聲問道。


    行歌早就如同一隻不知疲憊的行屍走肉,像是沒有意識的行走著。


    “行歌?”蘇童再次喊了聲。


    “嗯…”行歌如大夢初醒。


    “是那裏嗎?”視線盡頭,一片黑色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到了嗎?”行歌艱難抬起頭,朝前方望去。


    像是揭開了一個陳舊的傷疤,行歌看到那片建築,身體不由一個抖動。


    與她身體緊緊貼合著的蘇童,雖在雨中,但感受還是十分清晰。他不知道這裏從前到底給她的心靈裏留下過什麽。


    “是,就是那裏。”行歌遲疑著腳步如同千斤重再也無法邁起。


    “你沒事吧?”蘇童突然也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沒事。”說罷,行歌突然就大步急速朝那奔去。


    蘇童踩在這塊沼澤中的陸地之上,架空了兩天的雙腳終於好了些。


    等蘇童落地,行歌身體一歪就倒了下去。


    蘇童急忙將兩顆藥丸塞入她的口中,而後一個屈身就將她背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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