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山,水是水。自古富貴在天,生死有命。一個人一個命,話分兩頭,事歸一麵。


    當初在眾人與應龍一戰中,白玉也是顧忌蘇童安危,才讓小禎與他留在徐家,一是為了打探著徐家的情報,二來也避免了與應龍等人的戰鬥。可誰料想,人算不如天算,二人在徐家地下密道偶遇神秘人,還讓俞福小禎白白搭上了性命。


    蘇童抱著小禎的屍體在漫天的荒野中久久不語。


    除了朝夕朝落,就是荒野上隨風搖動的野草在展示著時間的流逝。


    三天。


    本就麵目猙獰的麵容,在三天歇斯底裏的哭泣中逐漸變得更加可怕。


    “小禎,你的臉色不太好看。”蘇童看著夕陽之下臉色蒼白的小禎屍體道。


    “是我不對,是不是我的臉嚇到你了。我忘了將麵具戴上了,我戴上,你別怕。你別怕。”蘇童慌忙尋找著早就丟棄在一旁的麵具。


    “小禎,你知道嗎?當時我失去了母親,我身上也被燒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以為我這一輩子就這樣子。是你的出現讓我活了下去,讓我又想活下去,想更好的活下去。”蘇童輕撫著已經失去分水的臉頰。


    “小禎……”


    三天的時間裏,他喊了千百次小禎的名字,說了數不清的話。但終歸她再也不會回應一聲。


    “嘩啦嘩啦…”


    微風中,小禎身旁的那本《歸藏.啟筮金丹》被風無情地擺弄著。


    雙生丸。


    一張幾乎空白的頁麵停了下來。


    “雙生丸,換魂歸來的藥引。得知可續生前之命數。”


    一整頁上,隻有簡短幾個小字。


    當初在海外儺人節上,蘇童也不是完全信口開河,因為他確實在啟筮金丹中看到過這個雙生丸。隻不過就連祝師對此也是一無所知,並且這上麵記載的又過於簡單,對此他們完全是毫無頭緒。


    蘇童看著“雙生丸”這三個字,腦海中突然想起當時祝師說過的一句話。


    “《歸藏.啟筮金丹》乃上古仙本,裏麵的奧秘絕不是凡夫俗子能夠窺探的,放眼當世也就沉迷此道的那個丹公子或許能得一二。”


    說起丹公子這個人,巧合的是,他還是蘇童、小禎與祝師當初相識的重要原因。


    當時小禎與蘇童初相遇,正是白玉等人在前往金嘴黑鳶準備營救書賢的路上。


    那時他們路過熏吳山時,看到林中大火,便去查看原由,結果就碰到了正在雨中受到火焰蠼螋燃燒著的蘇童。


    再後來,白玉等人先行離去,隻留下小禎在熏吳山中醫治眾人,也是在那個時候,蘇童就對小禎心生情愫。


    當小禎解剖出火焰蠼螋,才總算明白了村民得怪病的真正原因。也就在這時,蘇童也在他已逝母親的手中得到一張驅除火焰蠼螋的辦法。


    那就是在熏吳山一處山頂之上,有池結冰湖水,湖水之下有棵百年湖梓木,這種木屑正是克製火焰蠼螋之物。於是,蘇童還帶領村民前去破冰取木。


    他這時還記得,就在他們破冰之時,多虧了突然從天而降的鳥群相助才得以破冰。破冰之後,忽然猛漲的湖水不僅澆滅了林中的大火,還取得了湖梓木為村民解除惡疾。


    也是在破冰而回的途中,蘇童第一次碰到了前來調查丹公子下落的祝燾。聽他說,那些火焰蠼螋正是跟丹公子有關,他才一路追蹤至此。


    另外,丹公子還不知是何原因,多年來一直在四處收集關於海外三十六國的線索。


    祝燾其實對丹公子也早有耳聞,此人乃是禹王之子,但性格怪癖,早些年就已經與禹王斷絕來往。這人可謂天賦異稟,百年難遇的天才,善於各種邪術。關於他的傳聞最多的就是能改造人的肉身,從他手中誕生的變態已經數不勝數。這其中就包括與吸血篇幅融合的怒昆。


    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祝燾說過,雖然不知道他研究海外三十六國的原因到底是什麽,但以防萬一,為了海外的安全,此人必須盡早鏟除,要不然將來必成隱患。


    但可惜的是,丹公子等人行跡隱秘,好多次都被他們溜之大吉。


    “雙生丸”


    如今重新再打量著這三字,蘇童突然覺著這再也不是以前事不關己無所謂的一個傳說了。


    這三個字,是希望。


    是現在唯一他能為小禎做的。


    “對。這一定是真的,小禎也相信它的存在。無論用什麽辦法,無論找誰,我都要把它做出來!”


    “丹公子……”


    蘇童將一切的線索都回歸到了這個人的身上。


    蘇童思來想去,找了多處準備暫時安放小禎屍體的地方,但終歸,還是不放心。於是,就地取材,找了大量能保持屍體不腐的藥物後,才尋得一馬車,便策馬朝著他們故事的源頭而去。


    熏吳山。


    蘇童生長的地方。


    按照僅有的線索,既然火焰蠼螋是當初那個從沼澤中逃亡而來的人攜帶的,那麽尋得此人,可能也是唯一能尋得丹公子線索的辦法了。


    蘇童再次歸來熏吳山,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他母親的墳前。


    “母親,孩兒回來了。隻是沒想到……”想到身後躺在馬車中的小禎,蘇童在自己母親跟前終歸又是痛哭一場。


    “希望您在天之靈,能保佑我們。”叩拜之後,蘇童便朝著山中深處,最是潮濕之地而去。


    小禎說過,火焰蠼螋生於沼澤,體含熱毒,最喜潮濕之地。


    當初蘇童後來根據村人提供的線索,曾與小禎就去試圖尋找這個最初攜帶病毒之人,但那時著急為村民治病,不敢耽誤太多時間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根據火焰蠼螋的特點,那人如果體內還有火焰蠼螋,那他就很難自由行動了。因此蘇童隔了這麽久再來尋找也是抱著賭一賭的心態。


    蘇童對熏吳山的地形自是了如指掌,自從山頂那麵冰湖傾瀉而下,沒想到如今最潮濕的地方,就是當初火勢的中心地帶。


    這個巧合,讓蘇童隱約中已經看到了希望。


    水源。


    如果要在山中長久的生存下去,水源自是一切的起點。


    憑著對熏吳山的了解,蘇童暫時將小禎安排妥當後,便一人隱匿於最佳水源附近,準備守株待兔。


    蘇童如同一隻等待著獵物的妖獸,一動不動,就在水源邊蹲守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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