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國丈站在一側開口道:“自從南昭交戰以來,可以說是已經許久未打過這麽痛快的仗了。”


    北流雲點點頭:“確實如此,起先有礙於兩軍消息閉塞不通,而後因為夏紫瓊的出現,又一度使得我軍吃癟,確實是窩囊。”


    “陛下,不知道這下一步要如何打算?”老國丈輕聲詢問。


    北流雲眯著眼睛沒有說話,歐陽千城決計不會就這樣輸掉,這一場戰事不會,以後的戰事也不會。


    若是沒有留有後手,實在不像是歐陽千城做事的風格。


    果然,就在北燕和大楚占據壓倒性的優勢時,南昭的號角再次響起。


    長短不齊的號角聲下達著某種指令,隨後戰鼓聲響起,沒有收兵的意思。


    歐陽千城一身戰袍淩空立在南昭的一匹弓弩車頭上,手中兩隻戰旗,不斷在揮舞和變幻著。


    宛若金鳳遊龍,交織出一副精彩絕倫的畫卷。


    “起!”


    “左翼靠攏!”


    “前鋒撤回!”


    .....


    聲聲鎮定的指揮,無形之中為南昭的士兵注入了一抹安心的力量,一身清華的氣質,宛若天神降臨,纖塵不染,卻足以睥睨天下。


    原本淩亂不堪的南昭軍隊,在不過半盞茶的時間裏,竟然被歐陽千城迅速規整的幹淨利落。


    縱然北流雲他們這一次使得南昭損失不小,可是那些活著的士兵,卻在歐陽千城的指揮下依然能夠無發揮出最大的力量。


    北流雲眯著眸子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他不得不承認,至少在這一點上,他是比不上歐陽千城的。


    再看眼下北燕的軍隊,老國丈的三個兒子,也就是慕家的三位將軍,分別指揮著左翼,前鋒,右翼三個方向。


    三人同心,一時間倒是也不落下風。


    而另一麵,北流雪率領的大軍和雲國公率領的兵馬兵分兩路,一路直接突擊,一路包抄圍堵,似乎想要在今夜撕開這個裂口,從此能夠徹底同北燕匯合。


    北流雲站在城牆之上,看著整個混亂的戰場,眉頭擰成一團。


    看來他確實是小看了歐陽千城,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歐陽千城竟然還能穩住局麵,前後抗衡。


    當日他傳信北流雪,趁著北燕交戰的時候,利用老弱病殘的戰馬,綁上火球,衝入南昭的營帳,本想借助這次機會,使得兩軍徹底匯合,隻是如今看來,怕是難以實現。


    隨著時間的流逝,縱然歐陽千城指揮得當,可是被兩軍夾擊的劣勢還是逐漸顯露了出來。


    而就在這時,變故突起。


    原本一鼓作氣的北燕和大楚兩軍,竟然再次陷入了陣法之中。


    將太師此刻也急匆匆的從城下走到城牆上來,對著北流雲開口道:“果然不出陛下所料,這歐陽千城雖然沒有料到今日的局勢會發生這般逆轉,卻還是早有準備。”


    北流雲的臉色也有些發沉,他以為破了城門前這些可見的陣法,便解決了一大難題。


    如今放眼望去,那些陷入陣法的士兵,一個個像是無頭蒼蠅一般亂撞。


    在他們看來,那些士兵的周圍什麽也沒有,一片坦途。


    隻是,他們卻陷在某一個怪圈之中,怎麽走也出不來。


    慕仁幾人紛紛下令,停止進攻,以防止無辜的士兵再次陷入其中,白白犧牲。


    江太師蹙眉再次道:“沒想到此處竟然還有陣法,隻是放眼看去,如今將士們所處之地,似乎並沒有石塊山丘相組合出的圖案,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江太師一人自言自語著,北流雲轉身走下城牆,向城內走去:“收兵!”


    一時間,北燕和大楚的軍隊紛紛退了回去。


    歐陽千城也因為傷了元氣,一時間沒有再進攻,而是開始就地休養生息。


    北流雲心中不是十分順暢,本以為可以大獲全勝,沒想到動用了積蓄以久的火球,竟然才落得個平分秋色的結果。


    要知道,這火球的打法可不是次次都能用,瞞得過歐陽千城一次,下一次再想用,可謂是難上加難。


    此外,這些火球製作起來十分費時,這城池之內也不會有足夠的硫磺,所以,用不上兩次,他們囤積的這些火球就會用盡,到時候又要如何應對歐陽千城?


    江太師搖搖頭,快步向回走著。


    他打算回去好好翻一翻陣法的書籍。


    今日來他已經研究許久,隻是卻一直無法精於此道,時至今日,也不過是隻能看懂一些粗淺的陣法,可是卻連破解之道都無法尋出。


    足可見,陣法一道到底是多麽晦澀艱難。


    另一邊,歐陽千城也心頭鬱結。沒想到他提前精心布置好了陣法,兩軍戰力又旗鼓相當,可最後自己竟然損失巨大,而且連營帳和糧草都被炸飛了。


    若不是毗鄰南昭,隨時可以得到糧草的補給,怕是他會讓人笑掉大牙了。


    連續了數日的戰事就這樣詭異的平靜下來,都在調整戰術,休養生息。


    楚洛衣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靠在男人的懷中,卻還覺得有些寒涼。


    想來是他才回來不久,還沒有暖和起來。


    轉頭看了看身側的男人,也不知昨夜的戰事如何,不過既然她們沒有撤退出這座城池,至少說明情況還沒有壞到一定程度。


    似乎察覺到楚洛衣的動作,北流雲睜開了有些混沌的眼睛。


    看了看楚洛衣,便疲憊的再次閉上了。


    楚洛衣以為他又睡了,便沒有出聲,不久後,卻聽見北流雲嘟囔著一句:“兒子怎麽還不出來?”


    楚洛衣一愣。


    “兒子出來了讓他騎在歐陽千城的頭上撒尿,看他還敢不敢耍威風。”


    聽著他自言自語的嘟囔,楚洛衣忍不住勾起嘴角,覺得好笑。


    “可是這仗太難打?”楚洛衣忍不住開口道。


    北流雲將頭埋在了她的頸窩,微微頷首:“確實難打,歐陽千城實在是太善於利用女人,他身邊的這幾個女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楚洛衣挑了挑眉。


    “羨慕了?”


    北流雲的手搭在她依舊纖細的腰身上,在她的頸窩噴灑出淡淡的氣息:“羨慕什麽?我家娘子一個頂她們八個。”


    “你這是把我當拚命三娘了。”楚洛衣莞爾一笑,心中卻是明白怕是夏紫瓊的陣法對戰事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若是她早些知道夏紫瓊的存在,早點動手除掉她,也許,北燕將會少死些士兵,這戰事也會簡單一些。


    “我娘子就是厲害,不拚命也比她們厲害。”北流雲輕聲囁嚅著開口。


    楚洛衣輕聲開口道:“你也不必過於憂心,歐陽千城雖然善於利用女人,在女人身上發掘寶藏,隻是這打天下,終究不是依靠耍耍手段,用些邪門歪道就行的,歸根結底這天下還是馬背上打來的。”


    “嗯。”


    北流雲輕輕應了一聲,沒有說話。


    楚洛衣繼續道:“雖然我一個比不上那麽多女人,但是你身邊的名臣良將卻比他多。歐陽千城這個人,心思深,城府重,對人也遠不如你這般信任,所以他手下的那些人,大多隻是順勢而為,而且,雖然他張貼告示,不論出身,招募有識之士,可是他心底卻並不真正看重這些人,大多任用的還是那些王孫貴胄,想要借助他們的勢力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北流雲點點頭,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麽:“你是想告訴我,其實往往這些王孫貴胄並不可靠,因為更多時候他們首先考慮的是家族的利益,尤其是如今這歐陽千城還不是皇帝,一旦失勢,這些人都不可重用。”


    “正是這個道理,而今你身邊的能用之人實在要比他多太多了,這些人都可以為北燕和大楚賣命,這才是爭奪天下的最大籌碼。”楚洛衣輕聲開口。


    北流雲點點頭,沒再說些什麽。


    這時,門外忽然想起焦急的敲門聲:“殿下,大楚那邊傳信,這次北流雪率軍突襲南昭營帳時,火球將夏紫瓊炸傷了。”


    北流雲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


    楚洛衣也隨之起身。


    打開門,張良眼中閃動著激動的神色:“殿下,剛剛大楚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昨日夜裏,雲國公親眼看見夏紫瓊被炸傷了,一身血跡,似乎陷入了昏迷,想必短時間內是無法繼續為南昭布陣了。”


    北流雲眼中閃過一抹激動,可隨後就再次冷靜了下來。


    “歐陽千城詭計多端,夏紫瓊真的是受傷了?”


    張良也冷靜下來,一時間無法作答:“至少從雲國公傳來的消息是這樣的,屬下再去詢問一次。”


    北流雲點點頭,看著走過來的楚洛衣道:“洛洛,你怎麽看?”


    楚洛衣開口道:“我還是覺得暫時不要輕信這個消息。”


    張良反複核實之後,終於篤定的告訴了北流雲,夏紫瓊確實是受了重傷。


    北流雲謹慎起見,在此之後幾次出兵試探,確實再未遇到什麽陣法,所以,北燕便發動了一次大規模的反攻。


    然而這一次反攻,卻使得北燕損失重大,歐陽千城挖了一個天坑給他們,一度逼的北燕的軍隊在半年之內接連撤離了十餘座城池。


    而此刻,楚洛衣已經懷胎十月,挺著個大肚子,坐在軍營中,看著爭吵的十分激烈的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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