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們已經進入北燕幾日了,看這形成,估計今日日落之前就能同北燕朝廷匯合。”小六子騎著馬在車簾外輕聲開口,因為不知楚洛衣睡沒睡,怕太大聲會叨擾她休息。


    “知道了。”


    楚洛衣睜開了雙眸,抬手掀起了車簾。


    此刻他們依舊行在山林之中,雖然不少葉子都已經飄落,卻形成一種別樣的美感。


    遙望著已經隱約可見的城池,楚洛衣知道,這大抵就是她們此行的終點了。


    “因為我耽擱了這些時日,也不知如今這裏的戰事如何。”楚洛衣輕聲道。


    北流雲幫她理了理發絲:“想必不是太好,我去天水找你之前,北燕的都城還暫設在向外延伸的六七座城池,如今江太師和外公卻將都城設在這裏,想必有著不少城池已經失守。”


    楚洛衣的眉心之中露出一抹輕愁。


    北流雲哪裏舍得見她如此,連忙開口道:“不必憂心,歐陽千城雖然厲害,但是想要直接就吞下這半個北燕,也絕非是那麽容易的事。”


    楚洛衣點點頭,知曉他說的是真的,便暫時放緩了心思。


    “這一次蝶舞和蒼鐮能夠平安歸來,實在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想必香江王這一次也可以放心了。”楚洛衣好似想起了什麽,再次開口。


    北流雲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如今你有了身子,倒是越發的喜歡操心了。”


    “莫不是你已經開始對我厭煩了?”楚洛衣眉頭一豎,語氣有些不善。


    北流雲一愣,一時間有苦難言。


    這都說懷著身子的女人脾氣最古怪,他此前一直覺得她的洛洛性子冷,定是不會這般,沒想到如今他一句話竟然也把她惹的惱怒,實在是冤枉。


    “娘子息怒,為夫怎麽會厭煩你呢?我娘子如此天仙一般的人,天下不知有多少人爭著搶著想要呢,我哪裏會厭煩。”


    北流雲連忙開口解釋著,生怕楚洛衣再動怒。


    楚洛衣自己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好笑,倒是沒有同他在計較。


    北流雲鬆了口氣,可是還不出半盞茶的時間,楚洛衣卻是再次開口:“北流雲,你是在糊弄鬼麽!人人都知道如今我滿臉傷疤,就是看都不願意多看上一眼,你竟然還說我是天仙一般的人,這是對我的諷刺麽?”


    北流雲的一張臉都皺成了苦瓜,看著楚洛衣一時間欲哭無淚。


    “娘子,就算是你的臉上有著疤痕,娘子的風姿也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再說,這疤痕遲早是會掉的,到時候娘子還不一樣是這天下之間一等一的大美人?”北流雲連忙改口。


    楚洛衣先是點點頭,隨即再次皺眉道:“那你的意思就是還是說我現在醜了?”


    北流雲的頭上此刻滿是黑線,他已經實在是無法理解一向冷靜縝密的洛洛到底為何此刻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最終隻好將自己今日所受的苦難,統統歸咎於她肚子裏那個小鬼。


    楚洛衣獨自生著悶氣,北流雲索性不再說話,直接堵住了她嘟起的小嘴,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主子,進城了。”


    小六子在外麵提醒道,楚洛衣和北流雲這才分開。


    剛剛還滿身怒氣的人兒,此刻已經化作了一灘水,酡紅著臉蛋靠在北流雲胸口,早已沒了什麽不滿。


    北流雲眼角露出一抹淺笑,好似春風。


    “有件事我要問你。”過了一會,楚洛衣忽然開口道。


    “嗯?”


    “北流海...如今到底怎樣了?”楚洛衣輕聲詢問著。


    北流雲當即就擰緊了眉頭,一雙流雲緊緊盯著懷中的人兒,似乎帶著審視和妒忌。


    楚洛衣連忙解釋道:“不管怎麽說,他到底曾經也救過我,雖然他也確實傷過你,不過那不是你自己願意跳進坑裏來的麽,所以這事說到底,其實怪不得北流海,他也有他的難處,並未作出什麽對不起我們的事。”


    楚洛衣小聲說著情,越說越心虛。


    她本是也沒想起北流海的事,隻是剛剛想起蝶舞來,忽然就想當初她聽到北流海的消息,一定是痛苦焦急的要瘋掉了。


    若是如此,見到北流雲也一定會怒目而視質問他。


    所以她一時間才忍不住問起了北流海的事。


    “他娶過你!”北流雲攬著楚洛衣腰身的手不由得收的緊了些。


    “當時是我覺得有所虧欠所以...”


    “你是想要告訴我,你是自願嫁給他的?”北流雲的聲音帶著幾分冷意。


    “我...”楚洛衣一時間無言。


    當初的事情他早就問了千百遍,到底是怎樣的他也早已清楚,怎麽隔了這麽久,如今提起來,竟還是這般反應。


    北流雲沉著臉不去看她,心中打定主意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看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隨便就嫁給別人。


    楚洛衣則是委屈的扯了扯他的衣角,一時間不知道該再說什麽。


    抬手扯了扯北流雲的臉蛋,將那順滑的皮膚扯的通紅。


    北流雲卻依舊隻是扭著頭不去看她。


    楚洛衣不由得撅起嘴,索性也將頭轉向另一邊,也不去看他。


    空氣裏一時間靜謐下來,北流雲一時間也不由得有些後悔,隻是當時他確實有幾分惱怒。


    北流海就像是跟刺一樣,一直在他的心裏。


    尤其一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敢搶他的女人,他就忍不住要火冒三丈。


    “咳咳...”


    北流雲輕咳了兩聲,眼睛一直往楚洛衣哪裏瞟,隻可惜楚洛衣卻看也不看他。


    “咳!”北流雲又重重的咳了一聲。


    還不等到楚洛衣反應,小六子的聲音幽幽飄了進來:“殿下,您嗓子有毛病麽?若是嗓子不舒服還是下來騎馬吧,可不要把風寒染給了我家主子。”


    北流雲的臉色一瞬間鐵青,上次的帳還沒有算清,這個死太監竟然又敢這樣奚落自己。


    回頭再次看向楚洛衣,可誰想楚洛衣依舊沒有轉過頭的意思。


    北流雲又不好再咳,隻好隨著馬車的顛簸,使勁往楚洛衣身上倒...


    如果地麵上有什麽坑窪,亦或者石子,馬車發出輕微的顛簸,北流雲便趁機來一個巨大的躍動,整個人都倒向楚洛衣。


    楚洛衣被從車子中間一直擠到了一端。


    一開始,她倒是沒有發現北流雲是故意的,便就向邊上挪一挪。


    可誰想到,她每次挪開一點,北流雲就又湊上來一點。


    幾次之後,就是傻子也都知道他是故意的了。


    終於,北流雲成功將楚洛衣擠到了車廂的一角,緊緊貼著她。


    又是一次顛簸,楚洛衣坐的穩穩的,一動沒動,偏生北流雲被顛的屁股都從塌子上抬了起來,一下子撞在了楚洛衣身上。


    “啊!”因著這突然出現的衝力,楚洛衣輕呼一聲,轉頭怒視著北流雲。


    北流雲摸摸鼻頭,而後十分無辜的看著楚洛衣道:“車子顛簸的太厲害了,我也不是故意的。”


    “哼!”楚洛衣冷哼一聲,對著簾子外麵喊道:“停車!”


    這一下子北流雲急了,一把將躬身打算下車的楚洛衣扯了回來,放在自己懷裏,不忘對著車子外道:“不許停,繼續走!”


    原本已經放緩了腳步的馬車,聞言之後連忙再次出發。


    “娘子,為夫知錯了。”北流雲終究是服了軟,可憐巴巴的看著楚洛衣開口道。


    “哼。”


    依舊是一聲冷哼,北流雲的心都要碎了。


    “娘子,為夫隻是擔心你被人搶走麽,你說那北流海,身材比我高大,體魄比我硬朗,為人光明磊落,打仗戰無不勝,肯舍命護你,又會對你悉心嗬護,我..可為夫看看自己,哪裏都比不上他,實在是擔心娘子被他拐跑了。”北流雲連忙把北流海誇了一通。


    心中則是在咒罵著,北流海,老子把你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你可不要當真了。


    楚洛衣輕輕瞟了他一眼,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說。


    北流雲立即無比誠懇的繼續開口,這一路,可以說是好話說盡,才終於把楚洛衣給哄好了。


    而楚洛衣因著他的這番話,基本也可以斷定北流海沒死。


    如此一來,她心中便也就少了份愧疚,可以放下心來。


    馬車緩緩停下,北流雲率先下車,而後仔細扶著楚洛衣也一並走了下來。


    這半個月的時間過去,楚洛衣已經有些顯懷,若是不穿著寬大的衣衫,便都能瞧得出她有了身子。


    江太師和老國丈率領著文武大臣都在行宮門前等候。


    這座行宮乃是當年北燕帝所建造的一座行宮,準備出行遊玩之用。


    而今北燕戰事吃緊,這行宮也是一換再換。


    依著國丈的意思,本是覺得不需要在到什麽皇宮裏來了,覺得直接請北流雲前往營帳就可以了。


    但是江太師卻認為不妥,這一路,太後慕青也一直都是一路跟隨,除了武將之外,還有不少文臣和女眷,是一定要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的。


    所以得到消息後,他們便直接在行宮外迎接北流雲了。


    楚洛衣下了車之後,老國丈和江太師連忙率領眾人屈膝行禮:“恭迎皇後娘娘回宮!”


    “你們快起來吧,近來戰事吃緊,陛下又不在此處,還要多虧了你們才能守住北燕。”楚洛衣開口道。


    國丈等人紛紛起身,抬頭餘光掃見楚洛衣的時候,一時間都嚇了一跳。


    跟在益多多身後的周大炮不噤低聲嘟囔了一句:“不是說這皇後娘娘乃是國色天香麽,怎麽會是...”


    益多多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周大炮這才住了嘴,趕忙低下頭。


    不過眾人耳力都不錯,北流雲的目光漫不經心的掃過低著頭的周大炮。


    周大炮卻覺得自己好像被淩遲了一般,整個人都在發抖。


    楚洛衣倒是沒有太在意道:“此番出行南昭不慎落入南昭帝手中,是以毀了容貌,日後還要同大家時常見麵,還望不要嚇到你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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