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可不傻,知道北流雲存的什麽心思,可他才不想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呆上那麽久,更不想背下北流雪那個黑鍋,因此,自從北流雲重新進了營帳之後,小六子就一直蹲在門口候著。


    直到半晌後,士兵集結完畢,馬車停在營帳前,北流雲才抱著楚洛衣走了出來。


    整齊的大軍在黎明之中,靜悄悄的,幾乎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許是前些日子奔波勞累,楚洛衣睡的依舊很沉。


    北流雲剛一進入馬車,不等隨性的侍衛坐上,小六子便先一步跳到了馬車之上。


    另一名被搶占了地盤的侍衛,眼睛通紅,拉扯著要將小六子拽下去。


    小六子雙手扯住韁繩,死死的不肯鬆手。


    拉扯之間,馬車發出輕微的搖晃,惹得車內的北流雲掀開了車簾,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


    瞬間,幾人都消停了下來,隻剩下被搶占了的侍衛站在原地,怒視著小六子,恨得牙癢癢。


    大軍出發之後,小六子誌得意滿的向後看了一眼,卻瞧見撤離之後的營地上,還立著光禿禿的一頂帳篷。


    看起來格外的詭異。


    帳篷外還守著不少的士兵,時刻警惕著附近的猛獸。


    隻是怎麽看,小六子怎麽覺得怪異。


    想了半天後,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


    這才想起那頂帳篷不是旁人的,正是北流雪和韓若汐的....


    抹了把冷汗,縮了縮脖子,小六子心想,隻要死死跟住主子和北流雲就好了。


    次日一早,北流雪率先醒來。


    卻發覺懷中有著溫熱的溫度,柔軟的發絲滑落在自己胸口,有些癢,像是春風拂過。


    目光一點點移落在懷中的嬌軀身上,那張清純幹淨的麵龐映入自己的眼簾。


    北流雪腦子嗡的一熱,當下不由得回想起昨夜的事來。


    一張雪白的臉瞬間充血,變得通紅。


    起身快速穿好衣服轉身,恨不得馬上衝了出去。


    走到門前時,側目瞧見那裸露在空氣中的小腿,不由得重新回到床邊,為她蓋好被子。


    卻瞧見床上一抹嫣紅的血跡,北流雪怔怔發愣許久,再次轉身逃了出去。


    待到屋子裏恢複平靜,韓若汐緩緩睜開了雙眸。


    其實他一動的時候她便已經醒了,隻是想起昨夜的一幕,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麵對。


    她也不知道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可是不得不承認,她的心情是愉悅的,卻又是忐忑的。


    她怕他會不會以為是自己做了手腳,又或者她怕他是不是不希望發生這一切,隻會開始厭惡和遠離她。


    待到他起身穿戴後扭頭離去的時候,她的心都扭成了一團,他果真如此討厭她麽?果真如此厭惡她麽?甚至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緊閉的眸子下,一片水霧。


    當他再扭頭回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慌了,生怕噙不住的淚水在這一瞬間滾落,讓他察覺。


    他為她蓋好了被子,小心翼翼的,溫柔的,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卻猜不透他的心緒。


    直到他再次離開,她才敢緩緩睜開雙眼。


    她想,他還是在意她的吧,雖然她不確定那是不是喜歡,是不是愛,但是她想,至少是在意的吧,又或者說,是不討厭的吧。


    她曾問過皇姐,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


    皇姐告訴她,雖然她也無法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當你不喜歡一個人,你總會清楚的知道。


    就如同當初父皇為她選取駙馬,選到一些英年才俊時,她會言辭拒絕,可當選到韓將軍的時候,她卻沉默著沒有開口。


    也許,就是這個道理,就如同如今北流雪對她一樣。


    韓若汐的臉上掛著一個大大的笑臉,至少他是在意自己的不是麽?


    她相信,在漫長的歲月裏,總有一日他會愛上自己,又或者,即便沒有愛,就這樣相濡以沫的過完一生,也是好的。


    北流雪衝出營帳之後,著實呆愣了半刻。


    原本安營紮寨的一片營地,在一夜之間變得空空如野,就連士兵吃飯用的鍋罩,也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整片林子中,隻剩下一堆熄滅的柴火,和他們這唯一的一處營帳。


    “這是怎麽回事?”北流雪轉頭對著一旁的士兵開口詢問道。


    侍衛抬頭看了看北流雪,最後開口道:“大軍已經在今日四更天的時候就出發回到平壤了,陛下本是派人來詢問王爺,見王爺似乎..似乎過於疲憊...便沒有讓人催促。隻讓奴才轉告王爺,待王爺轉醒後,加快速度追上大軍即可。”


    侍衛將頭埋的更低了一些,他是絕對不會告訴北流雪,北流雲讓他轉告他的是,功力雖然不錯,不過同他相比還是差些火候。


    北流雪的拳頭攥的嘎嘣嘎嘣作響,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北流雲搞的鬼!


    素來雲淡風輕的男子,如今可謂是咬牙切齒,恨不得扒了北流雲的皮。


    相比於北流雪黑著的臉色,北流雲這一路可謂是春光明媚,心情大好。


    一來是除掉了北流雪這個大情敵,一來是終日陪著楚洛衣遊山玩水,倒是樂的清閑。


    當然,美中不足的就是還有著小六子這個走哪跟哪的跟屁蟲。


    麵對著北流雲的鄙視,小六子心中不屑的嘀咕道,說什麽調查歐陽千城的身世,我看就是為了逃避北流雪的追殺,躲起來遊山玩水罷了。


    不愧是厚顏無恥的皇帝,竟然頂著這麽道貌岸然的理由出來鬼混。


    楚洛衣倒是沒有在意北流雲和小六子兩人終日的眉來眼去。


    隻是不得不說,許久沒有這般悠閑清淨的出來走一走了。


    雖然流火遍地,但是不得不說,這大陸之上,還是有著許多未曾被波及的淨土。


    看著一片片和睦美景,不由得讓她無形之中更加希望還這大陸一個盛世太平。


    “前麵是這福成中最有名的酒樓,每日說書的,賣曲的,比拚文墨的人絡繹不絕,菜色和杏花酒也是極有名的。”小六子對著楚洛衣開口。


    楚洛衣的目光落在前麵不久的一家酒樓上,迎風飄蕩著的酒字棋已經有些年月了,布滿著灰塵店家卻沒有忙著擦拭。


    也許正是如那最醇香的釀酒一般,曆久彌新。


    “走吧,過去看看。”楚洛衣開口道。


    一行人進入客棧並未吸引來太多的目光,為了避開四處的眼線,楚洛衣和北流雲幾乎終日帶著鬥笠,雖說也有些引人注意。


    但是來往之間,帶著鬥笠麵紗的人卻也並不新奇。


    北流雲將菜牌放在了楚洛衣麵前,楚洛衣隨便點了兩道清淡的菜肴便將菜牌放在了小六子麵前。


    北流雲氣的眼角抽搐個不停,小六子卻誌得意滿的炫耀著。


    “你點的你自己付錢!”北流雲掀開鬥笠露出嘴,對著小六子無聲道。


    小六子挑挑眉頭:“真摳...”


    北流雲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小六子卻神色自若的從袖子中掏出一錠金元寶,張嘴無聲對著北流雲道:“小爺有的是錢。”


    楚洛衣倒是沒想到自己隨手的舉動,竟然引起了兩人之間這麽久的較量。


    不過轉眼,她的注意卻被一旁的說書人吸引了過去。


    “那大楚國的皇後娘娘,才是實打實的紅顏禍水,引得幾代帝王追逐,那經曆更是跌宕起伏。”說書人留著八字胡,麵前擺著一處桌案,手中拍著案板,麵前聚集了不少的百姓,一旁吃飯的人也頻頻被他吸引去目光。


    “咱們上回說到哪了?”


    “說到這皇後娘娘和南昭太子的淵源。”


    “對,正是說到此處了。”


    “快說說那大楚的皇後娘娘和咱們南昭太子怎麽會扯上聯係,我隻聽說過皇後娘娘同北燕皇族的幾代帝王糾纏不清,怎麽會又同咱們南昭太子扯上關係?”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聽說這皇後娘娘並非是北燕人士,而是地地道道的南昭人。”說書人一臉的神秘莫測。


    “是南昭人?若是這等美人是我們南昭人士,怎麽會流落到北燕去?”


    “這大楚的皇後不是旁人,正是我們南昭當年被滅門的楚家一族的小姐,楚洛衣。”


    楚洛衣放下筷子,目光落在了說書人身上,帶著打探。


    “簡直是胡說,家父在朝中有些關係,聽聞朝臣所言,這楚洛衣乃是當年北燕雲國公之女,她的名字其實叫做雲洛伊。”另一名錦袍男子爭辯道。


    “若是真如這位兄台所言,那為何人人都道如今大楚皇後姓楚,卻並非姓雲,而且據聞當年這大楚的皇後娘娘乃是從一座監牢中走出,若真是雲府的千金,又怎麽會跑到監牢那種地方。”說書人也不惱,似乎見慣了這般的情況。


    漸漸的,兩方人爭論不休。


    楚洛衣一行人雖然未言,卻也一直在留心著這邊的動靜。


    本是想看看是否能從其中打探些關於歐陽千城的市坊傳聞,卻沒想到,消息最後竟然都扯到了自己身上。


    給小六子使了個眼色,小六子放下手中的碗筷,走了過去拱手道;“諸位兄台,我雖然今日初來南昭,早先卻也曾聽聞這楚洛衣乃是太子殿下心心相印之人,若如今大楚的皇後娘娘真的是那楚洛衣,豈不有可能同太子殿下再續前緣?”


    小六子眯著眼睛笑問,仿佛真的隻是好奇罷了,可餘光卻挑釁著北流雲。


    北流雲蹙起眉心,眼中閃過一抹戾氣,正要發作。


    ‘啪!’


    一隻酒碗被摔了出去。


    “放屁!”


    醇香的汁液飛濺出來,越發濃烈的酒香浸染著突然安靜下來的酒樓。


    小六子率先將目光落在來人身上,目光中帶著些許不悅,微蹙起眉頭。


    這人是誰?行事竟敢如此張揚無忌?


    眾人轉過頭,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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