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這淡淡的問題拋出來的一瞬間,穆儒風很明顯的愣了一下。


    但他是穆儒風,喜怒不言於表,那飛快逝去的情緒,又豈是穆夏能抓的住的?


    “夏兒,我聽不懂你說什麽。”


    穆夏盯著他,“當年的事情,雖然我是被你誣陷的,但你床上的血,總該是真的。是穆晴挽的對吧?”


    “……”


    穆儒風抿著唇角,卻沒說話。


    他明明可以麵不改色的回答說不是,但他卻沒有。眼前是穆夏的臉,而在她剛剛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的腦海中,浮現的卻是穆晴挽的臉……


    而此刻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一瞬間影響了他情緒的,是前者,還是後者!


    穆夏無視他是何神色,繼續說道:“當年穆晴挽是真的跟你發生了關係,但是你要綁住的人,卻是我,穆儒風,你難道不覺得,你的深情,有點爛嗎?”


    “這就是你不能接受我的原因?”穆儒風不答反問道。


    “是!”她給出的回答,是毫不猶豫的,“我穆夏雖然沒什麽本事,但是對感情,是要絕對純粹的。”


    “那薄斯幸呢?他對你的感情純粹嗎?據我所知,他可是有未婚妻的!”


    穆夏直視著他,每每提起薄斯幸三個字的時候,她的眼中總會不自覺的閃著一團光。


    “你用不著在這裏挑撥離間,肖家和穆家的婚事,是上一輩就定好的,跟薄狐狸本人無關。而且,我相信他,因為他至少不會像你這樣,嘴上說著愛我,身體卻早已給了別的女人!”


    “……”穆儒風被憋的半個字吐不出來。


    因為穆夏說的都是實話!


    他無從反駁!


    穆夏想要起身,手卻依舊被他緊緊攥著,扯不開,揮不去。


    無奈,隻能停下來,皺著眉頭看著他。


    二人對視片刻,穆儒風眸色幾經轉換,才又恢複了冷漠:“夏兒,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這輩子你也都別想逃離我的手心。”


    “是嗎?”穆夏不甘示弱的冷笑一聲,“那就走著瞧好了。”


    她有的是時間和精力去折騰,怕隻怕他消受不起!


    ——


    穆儒風下午的時候離開了小島,穆夏沒有問,也沒有人跟她打招呼。


    但是穆儒風人雖然走了,別墅周圍卻多了很多守衛。


    防什麽的,一眼便知。


    二樓窗戶上,穆夏扯了扯嘴角,拉上窗簾回屋。


    穆儒風還是不夠了解她啊,這種時候,母親這個身體,她就是再想走,也走不掉!


    ——


    榕城碼頭。


    遊艇一靠岸,便有人迎上來,神色嚴峻的將一摞資料遞給穆儒風:“這……這是今天下午傳過來的資料,您過目……”


    然而,穆儒風腳步微頓,卻並未伸手去接資料,而是用淩厲的眼神,狠狠的掃過那人的臉龐。


    “回來就給我看這些資料,你覺得我有這個時間?”


    站在他麵前的男人,立刻低下頭去,嚇得渾身發抖,話都說不全了:“今……今天下午一點鍾剛接到的消息,r市那邊的工廠被……被查封……說……說是涉嫌……涉嫌汙染,采用不合格的材料……”


    穆儒風不慌不忙的點了一根煙,夾在指間,就這麽不緊不慢的吸了一口,卻讓哆嗦著報告的那個人,,頓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穆儒風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大。


    曾經他剛接手穆氏的時候,那些對穆氏忠心耿耿的老臣,都被換下去了。


    一點情麵不顧,一絲人情味也沒有,這,就是穆儒風的行事作風。


    而站在他麵前戰戰兢兢報告的人,正是負責r市那邊的經理。


    出了這種事,不管怎麽樣,他都是逃脫不了幹係的!


    穆儒風淡淡吐出煙霧:“說啊,怎麽不接著往下說了?”


    那人嚇得一個哆嗦,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手上的資料都拿不穩了,全都灑落在地上。他也顧不得那許多了,彎下腰就開始磕頭。


    “砰砰砰”一聲接著一聲,額頭撞擊地麵,發出擲地有聲的聲響。光是聽聽都覺得疼,更別說是一下一下狠磕在地上了。


    “穆先生,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願意接受懲罰……”


    穆儒風又慢悠悠吸了一口煙,再慢悠悠吐出來,氣定神閑的問:“錯在哪兒了?”


    “我……”男人愣住,反應過來後,開始拚命的給自己加罪名:“是我監管不力,用了不合格的材料,都是我的錯。”


    “嗯。”穆儒風終於點了點頭,“知錯就改,還有前途。你跟我去一趟r市吧,所有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當著警察的麵,都說清楚。”


    “是,是……”男人從地上站起身,低垂著頭,一臉哭喪表情的跟著穆儒風上了車。


    這麽些年了,穆儒風這麽幹的事情還少嗎?


    所有的事情都是經過他同意了的,r市那邊的工廠,從去年開始就偷工減料的,可現在頭頂的大石落下來,卻還是砸不到他的身上。隨便拉一個人出來頂住,就不關他什麽事了。


    ——


    海島上一入夜,就陷入一片寂靜。


    這裏還未開發,所以並不像繁華的大都市,入了夜還能熱鬧。


    這幾天母親的狀態都很不好,肖恩博士說,母親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住,她呆在那裏,非但不會有好效果,反而會刺激到她病情的複發。


    穆夏不想再看見那天晚上的場景再一次上演,於是,搬來了樓上住幾天。


    打算等母親稍微穩定一些,再住下去。


    喂了母親一些稀粥,看著她睡著以後,穆夏才放心的上了樓。


    剛合上被子,便聽見窗台那端,傳來“砰”的一聲奇怪的聲響。


    穆夏回頭,便看見一抹黑影一閃而過。


    她驚的一身冷汗,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誰?”


    黑暗中看不清任何,她伸手要去按床頭燈的開關,卻先被一隻大手給捂住了嘴巴。


    “唔唔……”


    掙紮間,耳邊傳來低沉的嗓音:“別叫。我問你,穆夏在哪間房?”


    “……”聽見這個聲音,穆夏呆了一下,真的忘記了掙紮。


    她抬眸想看看那人,可他在自己身後,她看不見!


    但那聲音,絕對是他沒錯了!


    “我問你話呢,你啞巴了?”身後的男人不耐煩的又低低重複了一句,穆夏才回過神來。


    可是她嘴巴被他捂著呢,即便想開口,也開不了啊?!


    “唔唔唔……”一開口,也隻能發出這樣含糊不清的聲音了。


    “我放開你,你可不準叫!”


    穆夏點點頭。


    然後那隻捂著自己嘴巴的手,便鬆開了,可後頸處,卻貼上了一塊冰冷的刀刃。


    嘴巴被放開的一瞬間,新鮮的空氣頓時闖進來。


    穆夏深吸了一口氣,被那刀刃抵著不敢亂動,隻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薄狐狸。”


    身後那人明顯愣了一下。


    隨即“啪”的一聲,床頭燈光闖入視線,照亮房間。


    穆夏還未來得及轉頭,便被人掰過了肩膀,視線裏,便清晰的映入了那張熟悉的麵孔。


    “真的是你?”薄斯幸一臉驚訝,隨即轉換成驚喜,二話不說,丟了刀刃一把抱她入懷。


    穆夏歎口氣,他是有多緊張,才會連她的聲音都沒聽出來?


    “你是怎麽進來的?”穆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好奇道,“院子內外,可不少暗衛!”


    這麽說著,薄斯幸便鬆開了她,而穆夏這才看清楚他現在的模樣——


    褪去一身西裝,他穿著一身的黑衣,頭發有些淩亂,發梢掛著一片葉子,英俊的左邊臉頰上,有一道淡紅色的傷痕。細長的,像是不小心被什麽給劃傷的。


    “你這是……”


    “沒事。”薄斯幸牽過了她的雙手,笑的無所謂:“隻要能見到你,我怎麽樣都沒事。”


    “所以……你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薄斯幸:“……爬樹!”


    他認真的模樣,讓穆夏鼻子一酸。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上次在m小鎮,深夜坐直升機過去找她,為了不打攪她睡覺,不敲院門,從院子牆頭翻進來,結果一腳踩進大水缸,淋了個通透……


    再看如今,同樣是為了找自己,獨自身陷險境。


    萬一要是被穆儒風的人給發現,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臉上的傷……”


    “沒事,樹上的時候不小心被樹枝劃傷了一點。”


    穆夏頓時紅了眼眶。


    她不是個容易情緒化的人,但是他卻總能讓她感動的一塌糊塗。


    薄斯幸見她哭了,顯得有些慌亂:“夏兒你放心,這一點點傷,不會留疤,也不會毀容的,更不會影響我的整體顏值。以後你帶出去,依然是最拉風的。”


    穆夏噗嗤一聲笑出來,“去你的,誰關心你的傷了。”


    薄斯幸捧著她的臉,微有些粗糲的手指輕輕拂去她眼角的淚水,聲音溫柔的似糖水:“夏兒別哭。”


    本來穆夏的眼淚都給憋回去了,可是他這麽簡單溫柔的兩個字,又再一次成功的將她的眼淚給催了下來。


    “壞蛋,誰叫你來了。”穆夏難得嬌羞,小拳頭一下一下的落在他的胸口,“你知道不知道,這很危險?萬一被發現了怎麽辦?穆儒風那麽變態冷血,被他抓住肯定會報仇的!”


    “我又不怕。”薄斯幸無所謂道,“隻要能見到我的夏兒就好,見不到你,我還不如落到穆儒風手裏。”


    “你……”穆夏感覺,他要再說下去,自己的一顆心是真的要完全化掉了。


    薄斯幸捧著她的臉,望著她朦朧的淚眼,緋紅的唇,低低喃喃的喚:“夏兒,我好想你。”


    穆夏吸了吸鼻子,“我也是……”


    他方才勾唇一笑,俯身過來,薄唇輕輕的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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