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帆挑眉:“跟三嬸吵架了?”


    “……”陸靖琛不理他,繼續悶頭倒酒喝。


    “哎呀,其實女人吧,哄哄就好了,尤其是三嬸這樣的女人,最心軟最好哄了。”


    陸靖琛終於停下動作,凝目看著他:“哄?”


    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哄過誰。


    陸行帆忙不迭點頭:“會哄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陸靖琛極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飲下手中酒。


    哄?!


    ……


    藺瑤醒了,窗外依舊是黑漆漆的夜色,她依舊躺在那間婚房裏。


    睡到渾身發軟,她撐著胳膊想起身,卻牽扯了身上的痛處,皺眉低呼。


    “醒了?”一道清朗低沉的嗓音突兀響起,嚇了她一跳。


    坐起身才發現,陸靖琛端坐在沙發上,悠閑的看著報紙。


    她沒應聲,也沒動,身子太虛了,就這麽輕輕動了一下,已經渾身冒汗,氣喘籲籲。


    “床頭櫃上有飯菜,吃了。”陸靖琛的聲音再度傳進耳中,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情緒。


    藺瑤稍稍側頭,果然看見床頭櫃上放著一個精致的托盤,兩碟小菜一碗湯,還有一碗晶瑩剔透的白米飯。


    她很虛,也很餓,卻沒有力氣去端那飯菜,隻是靜靜的坐著,虛弱的喘著氣。


    報紙折疊的聲音悉索響起,再抬頭,身長玉立的男人已經邁步到了床邊。纖長如玉的手指端起床頭櫃上的那碗湯,床身微陷,一隻白瓷勺子映入藺瑤眼簾。


    她抬頭,眸中帶著驚詫,她搞不懂這男人想幹什麽。這是典型的打一巴掌再給個蜜餞?


    “人是鐵飯是鋼。”他從不多說廢話,點到即止,她能聽明白就行。


    藺瑤知道他是得罪不起的,便默默低頭,將勺子裏的湯一口一口喝下去。


    一勺接一勺,很快碗已見底,藺瑤的體力也恢複了一些,主動伸手端過飯菜,不讓他喂了,自己低著頭默默吃完。


    這期間,兩人誰也沒有再說什麽。


    直到藺瑤吃完,陸靖琛才起身,端著托盤離開。


    藺瑤幾乎睡到虛脫,此刻見到床都頭疼,幹脆下了床,走到窗戶邊。推開窗的一刹那,滿園夜色盡收眼底。一陣清風迎麵拂來夾雜著陣陣芬芳,她深吸了一口氣,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


    夜色正好,她伸手去拿桌上的畫本,目光卻觸及到一個陌生的東西,動作微頓。


    那是一個黑色封麵的素描本,靜靜的躺在她新畫本的旁邊,很顯眼。但卻不是她的!


    藺瑤遲疑了一下,最終伸手拿過。


    黑色的牛皮紙封麵,手感很好,右下角有一塊破損,看上去年代已有些久遠。


    翻開第一頁,白色的紙上,一半畫著風景,一半寫著雋雋字跡——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藺瑤讀不懂這情意悠遠的詩,卻看得懂那畫。江南水鄉、小橋流水,行人匆匆,隻留橋上的那一道朦朧身影,修長玉立,仿若踏山涉水來的仙者,單看畫都能感受到一股別樣的清風傲骨。


    而她下一秒看到落款,不禁又是怔了一下,雋秀的草體,卻不難辨認。


    聶沁萍!!!


    藺瑤手一抖,這是聶教授的畫集?


    往後翻看了兩頁,果然後麵每一頁上都是不同的人物或風景,而每一張畫的下方都有聶教授的親筆簽名。


    藺瑤愣了一下,拿著畫集出了房門。


    陸靖琛不在書房,也不在客廳和客房,她找了一圈,最終在樓下遇到莫裏。


    “莫管家,三少呢?”


    “少爺出門了,”莫裏見她氣喘籲籲,麵色發白,追問了一句:“出了什麽事嗎?”


    藺瑤便將手裏的畫集拿給莫裏看,生怕他不懂,道:“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個教授的畫集,在我書桌上……”


    “你喜歡聶教授?”莫裏看見畫集上的簽名,脫口問道。


    “……您也認識聶教授?”藺瑤微微驚訝。


    “嗯,”莫裏點頭,看著她茫然的神色,淡淡吐出一句話:“其實聶教授是少爺的姨媽。”


    “姨……姨媽?”藺瑤的舌頭都打結了,想起上次在多媒體教室,她讓陸靖琛給她找資料,當時就覺得他們關係非比尋常,隻是沒想到,會非比尋常到這種地步?


    原來是姨媽!


    所以這個畫集,真是陸靖琛放在她桌上的?是為了賠上次被他撕毀的那本畫集?還是在為昨晚幾乎把她折騰到死道歉?


    藺瑤心裏堵堵的,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收了畫集上了樓。


    ——


    次日。


    學校,教室。


    藺瑤盯著窗外的梧桐葉發呆,細想這些日子,還真是命運多舛,好像自從“嫁給”陸靖琛以後,日子就一直不太平。當然,依陸靖琛那些未知的秘密,都可以上演好萊塢大片了,想太平都不行!


    肩上被人輕輕一拍,藺瑤回轉頭,穆夏抱著書已經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想什麽呢?恍恍惚惚的?”穆夏放下書本,轉頭看著她。


    藺瑤垂下眸子,“沒什麽。”


    穆夏又神神秘秘的湊過來:“你知道嗎?藍恩靜又回來了。”


    “……”藺瑤抬頭,滿眼驚詫。


    “你也很奇怪對吧?我也想不通,你說閔主任這一天一個主意,前麵給她們退學,後麵又撤銷了這個懲罰。這不是自打耳光嗎?”


    藺瑤抿唇,閔主任當然不會自打耳光,除非有人左右他的決定。


    穆夏仍自顧自言:“本來還以為是個大快人心的處罰,結果來這麽一神轉折,還真是跌瞎眼睛。便宜了藍恩靜了,我估計肯定是她請了什麽了不起的靠山,畢竟那些照片可都是真真切切的。瑤瑤你說是不是……”


    藺瑤眨了眨眼睛:“或許是被人陷害的也不一定。”


    總之,事情能得到圓滿解決,她就放心了。


    穆夏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頗為嫌棄:“要不是咱倆一起沐過浴,我還真要懷疑,你丫是不是個男人。一點女人的八卦心都沒有~”


    話題一轉,道:“對了,今天下午有體育課,你選了嗎?”


    “選了。”


    “那敢情好,好長時間沒打網球了,下午陪我過過手癮。”穆夏勾著藺瑤的脖子,笑容滿麵。


    藺瑤看著她,嘴角不禁抽了抽。


    是的,身為美術係的穆夏,畫畫很一般,但是卻打的一手好網球,還是三天不打就手癢的那種。為此,藺瑤不止一次懷疑過,她是否填錯了專業?


    ——


    下午,天空灰沉沉的,像是在醞釀著一場風暴。


    “喏,給你。”一個網球拍出現在眼前,穆夏換了一身休閑服站在藺瑤麵前。


    藺瑤抖了抖:“我……我不行……”


    陸靖琛在她身上留下的傷還沒好,雖然擦了藥,還是渾身酸痛,休息了一晚上,也就勉強能抬胳膊而已。現在叫她打網球,不是要她命嗎?就在剛剛,她還以大姨媽為名,跟老師請假沒跳熱身操呢。


    “你以前大姨媽的時候可沒這麽嬌弱,來吧寶貝兒~”穆夏一把拉著她,不由分說的奔向網球場。


    藺瑤有苦說不出,依穆夏的性子,假如她不答應,必須得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自然,大姨媽這個理由並不充分,因為認識的這些年裏,她不止一次大姨媽陪著她打球來著。而她又不能將真實的原因說出來,隻能硬著頭皮上。


    手裏握著網球拍,想著敷衍兩球就閃人,卻不料穆夏越打越起勁,愣是累的藺瑤倒地不起才肯罷休。


    “哈哈~真爽~”穆夏走過來,將球拍朝地上一扔,坐倒在她身邊。


    藺瑤剛抬頭,迎麵就見一個物體飛速靠近,還沒來得及反應,那玩意兒便一下子砸在了她的額頭,砰的一聲,藺瑤直直倒在了地上。


    腦子裏嗡嗡的,耳邊什麽也聽不見了,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瑤瑤,瑤瑤……”穆夏的聲音自耳邊響起,藺瑤緩緩睜開眼來,穆夏焦灼的臉映入眼簾。


    “夏夏。”她抬手握著她的手坐起身子,感官全部慢慢收回,隻覺得額頭上火辣辣的痛。


    穆夏站起身,憤怒的朝對麵的人喊著:“瞎了眼了?亂砸人?”


    藺瑤剛想說,對方可能不是故意的,就有一道清脆囂張的聲音傳進耳中——


    “砸的就是你們,不服單挑啊。”


    藺瑤愣了一下,這聲音……


    抬頭看過去,果然見到藍恩靜和許晴一幹人,剛剛囂張叫囂的是許晴,藍恩靜手裏握著網球拍,目光冷冷的看著藺瑤的方向,一點都沒有砸了人的驚慌。


    穆夏一聽這話,頓時火竄了上來,擼著袖子就衝了過去,一把將許晴撲倒在地,許晴也不甘示弱,伸手抓住了穆夏的頭發,兩人翻滾在地上,死死的揪扯著,引來不少同學的圍觀。


    “夏夏……”藺瑤從地上站起身走過去,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拉穆夏,就聽見一聲怒喝在操場響起——


    “都給我住手!”


    藺瑤頓了頓,幾乎是一瞬間,閔主任就衝到了眾人麵前,看著地上仍在揪打的兩個女孩,氣的直跳腳:“住手,住手!這……這成何體統!”


    在閔主任的指揮下,幾個女生上前將兩人拉開,藺瑤忙去扶著穆夏,她的頭發被扯的淩亂,衣服也被扯破了,臉上還被指甲劃了幾道印子。而許晴也沒落到好,臉上也掛了彩,狼狽不輸穆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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