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女人的臉上,拇指停在她的唇上,輕輕滑動。


    真軟呀!


    他在心中歎息到。


    隨後,慢慢的俯下身,靠近女人的睡顏。女人的臉在他眼前放大,皮膚潔白無瑕,毛孔細膩的幾乎可以被忽略,剛剛手指上感受到的柔軟,如果在唇上該是多麽美妙的體驗。


    “shit!”他低聲咒罵,右手下意識的捂住傷口。


    什麽傷不好,偏偏傷在這裏,下次得把他們肚子上都劃上一刀才能緩解他此時的鬱悶。


    “夏望,怎麽了?還很疼嗎?”葉黎夏焦急的聲音裏還帶著初醒的沙啞。


    她剛剛醒來,就看到夏望坐在床上,手捂著傷口,上身微曲。


    女人搬開他在腹部的手掌,紅色的血跡浸透了紗布。這血色刺激著她的眼睛,可以看到女人的眼眶內有光亮湧現。


    “我們現在去醫院吧,做個仔細的檢查。”


    “不用。”夏望拉住著急起身的女人。


    “叫陸石過來就行,他能處理。”


    女人應了一聲“好”,立馬小跑出房間。


    留在屋內的男人卻看著自己的手掌發呆。


    她清醒著,沒有躲開他的觸碰。原來暈倒之前的她慌亂的捂著他的傷口,那不是夢。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又靠近了她一步?


    “少爺,你有其它的不適嗎?”陸石進屋便看到男人呆滯的樣子,擔憂的問到。


    “沒有。幫我重新包紮一下傷口就可以了。”


    夏望的話是交代給陸石的,眼睛卻盯向了站在陸石身後的女人。


    少爺真是毫不掩飾,如果老大知道了,那該掀起多麽大的波浪呀。依夏望對女人的情深必然會反抗老大,到時他該怎麽做?


    陸石雖和夏望一起長大,但是同時也是夏望的父親將他從醫院撿回夏家,撫養訓練。


    腦子裏思考著這些,手裏的動作就自然粗糙了不少。紗布一拉,夏望的眉頭隨之一皺。


    “誒,陸石你輕點,輕點。”


    葉黎夏咬著唇,仿佛受傷正在被包紮的人是她。


    “抱歉,少爺。”


    “無妨。”夏望的聲音輕緩,還帶著笑。


    “不疼嗎?我看著都好疼。”女人疑惑的問到。


    男人難不成是鐵打的,


    “疼,疼。”夏望立刻換了一副臉龐,臉部肌肉故意皺得亂七八糟的,一看就知道是演的,這演技真的堪憂呀。


    可偏偏還是有人信了,一個勁的對陸石嚷著,“你輕點,你輕點。你看你們少爺都疼成那樣了。”


    陸石望了望夏望,他看起來心情很好。


    從前傷得無法動彈,也沒有喊過一聲疼的男人,這種小傷怎麽會痛成這樣呢。不過是表演給在意的人看吧,隻為博得關注。


    少爺也是不容易呀。


    染血的紗布已經拆除完畢,一條長約五厘米的傷口呈現在女人的眼前。


    即使昨晚見過,但是在知道原因後的再次看見,女人的心裏更是覺得難過。


    她欠夏望很多很多。


    “傷口不深,隻是小傷,你不用擔心。”夏望感受到女人情緒的波動,出言安慰。


    “可是你很疼呀。”


    “……”


    這下戲演過了。


    “現在不疼了。這點傷對我根本不算什麽。”


    女人身側的手握了握,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房間裏突然陷入一種安靜。


    隻聽得到,陸石包紮傷口的聲音。


    氣氛好像有點尷尬,陸石不由的加快動作,這時他需要快速撤離。


    夏望看著女人低垂的眉眼。


    她是在擔心他嗎?


    糟糕,剛剛不該演得那麽疼,本想看著她擔心自己心力會開心不少,結果好像適得其反了。


    女人這時的沉默,讓他不由的忐忑起來。


    “對不起。”葉黎夏見陸石離開,才歉意的開口。


    “為什麽要道歉?”男人皺了皺眉。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就不需要付出這種代價。”


    “夏望,你不用一直護著我。我一個人也可以的,即使我失憶了,我也能夠養活自己。”


    聽到女人的話,夏望的心沉了沉,“你什麽意思?”


    “如果家裏需要你,你可以回去。畢竟那是你的家。”


    “家。”男人笑著,嘴角是女人不能理解的苦澀。


    “夏望,你不要對我這麽好。我怕我傾盡一切也給不了你回報。”


    女人看著他,眼裏竟全是歉意,隻有歉意。男人的心往更深的地方沉落。


    他要的隻是她的愛,哪裏需要其它什麽回報,她是不知道,還是不想給。


    “黎夏。我還是你哥哥嗎?”


    女人疑惑的抬起頭,“是,永遠都是。”


    女人隻是想告訴男人,他對她很重要。但她不知道她這句永遠帶來的傷痛遠遠超過男人腹部的刀傷。


    “哥哥照顧妹妹是應該的,不需要回報。”夏望忍住心尖的難受說道。


    他對她的好,讓她覺得負擔了嗎?


    “可是……”


    “電話。”夏望打斷她的話提醒到。


    女人抿了抿唇,看向那串陌生號碼,猶豫幾秒後接起。


    “喂。”


    “你好,是葉黎夏小姐嗎?”沉穩卻帶著跳脫的聲音從電話那段傳來。


    “我是葉黎夏。你是?”


    “我是林稷言,你應該沒有聽過我。”


    女人沒有反駁。林稷言暗自說道,“果然。”


    “果然是什麽?”女人疑惑的聲音馬上在林稷言耳邊響起。


    我去,居然說出來了。林稷言悄悄的看向身旁的男人,男人一個眼風掃過來,他立刻正了正身形。


    免提風險大,說話需謹慎呀。


    “我在陳老板那裏看到你的畫,覺得你的畫很有靈氣,想和你見一見,看一看可不可以有合作。”


    她的確投出去過幾幅畫,以葉黎夏之名,不過她當時覺得那幾幅畫很一般,遠遠不及她失憶前的作品。


    一個人失去記憶,有時就相當於失去了賦予畫靈魂的能力。當然潔白一片的思維也能創出神作,不過她葉黎夏不是那類畫家。


    畫意與她的生活一直都是精密聯係的。


    “林老板確定看到的是我的畫?”他應該是個畫商,葉黎夏猜測。


    “確定。除非你不是葉黎夏小姐。”


    “……”


    “誰?”夏望看著女人臉上糾結思考的小表情,忍不住發聲問到。


    女人將手機稍稍拿開,“說叫林稷言,應該是個書商。他說看到我的話,很欣賞,想和我談談,看有沒有機會合作。可靠嗎?”


    “林稷言……”男人在腦海裏搜索這號人物。


    “應該是那個國內最具慧眼的畫商,他看中的畫一向都會大放異彩。並且在畫界他根基極深,能夠提供很好的平台。”


    “如果真的是他,那對你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女人如今唯一的興趣也隻有畫畫,她如果能在這方麵更上一步應該會很高興吧。


    隻是以她以前的能力來說被看重很正常,如今她的畫真的可以被林稷言看中嗎?


    “嗯,好。”聽到夏望這麽說,葉黎夏心中有了決定。


    她把電話拿回耳邊。“林老板,你還在嗎?”


    “嗯,在。”


    “你有什麽事嗎?”女人覺得對方的聲音不像剛剛那麽穩定,有點奇怪的顫動。


    “沒沒沒……沒事。你說。”林稷言看了看身邊的男人。


    剛剛葉黎夏電話那方傳出男人聲音的那一刻,他感覺到空氣驟然變冷,身旁的男人臉色難看得可以嚇死人。


    眼光好的人都這麽奇怪嗎,女人心裏嘀咕了一句後回複到,“我很願意和你談一談,能夠跟你合作是我們這些畫手夢寐以求的機會。”


    “那真是太好了。”


    林稷言聽到女人答應了,感覺自己都要高興的上天了,這下身邊這位老大應該高興了吧。


    他用餘光看過去,不錯,臉色好看不少。


    “今天下午3點,我有一個沙龍會,你可以直接過來,我們談。可以嗎?”


    “參加沙龍的也有其它畫家,你還可以和他們交流交流。”


    “我可以。”


    “那地址晚些時候發到你手機。”林稷言放下電話。


    轉眼,朝著旁邊的男人一臉賊笑的湊過去,“辦好了。”


    求表揚,求誇獎,求獎勵。


    最好獎勵個美女什麽的,或者幫他勸勸他爸媽別讓他相親了。哎呀我去,真是個好主意


    “嗯。”


    “……”


    林稷言感覺自己的頭頂有烏鴉飛過。


    “話說,舅,這葉黎夏真的是顧傾城?這畫的感覺不像呀。她也不認識我了,明明見過。”林稷言看著男人拿過來的畫說到。


    “我說過她失憶了。”


    “哪有那麽巧?你不會被騙了吧。指不定是哪個覬覦你的女人聽說她失蹤了,整容來騙你。現在的整容技術這麽發達。”


    這又不是電視劇,哪那麽巧就失憶了。


    “一定是她。”男人不容置疑的說道。


    “……”


    “那個舅……”林稷言打量著男人的顏色,嗯,還好,可以爭取一把。


    “以葉黎夏現在的畫,我恐怕也捧不出去……”


    “舅你是不是要給我補償呀。”林稷言不想弄砸他目前在畫界的聲譽,因此故意提出來,好讓男人有個心理準備,以免說他欺負他的女人。


    “不用。”


    “……”


    又是一群烏鴉飛過。要不要這麽欺負人?


    “她能畫出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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