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平很有些煩劉立海,這年輕人是不是太恃寵而嬌呢?可是他現在找上門來,他在不知道冷鴻雁的底牌前,也不能得罪這個年輕人。


    劉建平在大腦裏思前想後了一番,還是對劉立海說:“小劉主任,你說得很對,你剛來京江,如果朱德江對你有恩,你放之不管,也說不過去。所以呢,我覺得你還得帶著錢去一趟樓鼓街派出所,這種案子該怎麽解決就解決。這樣一來,你的恩情可以還掉,梁光正哪邊也能有個交差,你覺得呢?”


    “對啊,對啊,還是劉市長高明。我和梁光正所長不熟悉,可以提您吧?”劉立海覺得劉建平的方法還是挺可行的,這種事嘛,罰個款,就可以放人的。他去替朱德江交了錢,領了人出來,再告訴他,關於冷鴻雁的用意,想必朱德江會理解的。


    “我會給光正電話的,你快去快回,晚上浩天書記為鴻雁市長和你接風洗塵,不要遲到了。不過如果鴻雁市長問起這件事,你最好不要提我,如果她反對你去幫朱德江的話。”劉建平叮囑了劉立海一句。


    “好的。謝謝劉市長,我就去。”劉立海說完,轉身出了劉建平的辦公室。


    等劉立海一走,劉建平還是給梁光正打了一個電話,交待他按照程序辦事,但對劉立海一定要熱情,禮數上不可以有誤。


    劉立海打車直奔樓鼓街派出所,而梁光正因為有劉建平的叮囑,當然是很熱情地接待了劉立海,甚至直接把他帶到了收容朱德江的單間,朱德江的酒已經完全醒了,一見劉立海來了,忍不住拉著他說:“兄弟,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冷姐姐很生氣,所以你出去後好好反省一段時間,罰的款我也替你交了。她這一段時間特別忙,沒顧得上聯係你,你倒好,給她捅了這麽大一個婁子,讓她臉上很沒光彩。”劉立海壓低聲音對朱德江說著。


    “你是不是背著冷姐來的?”朱德江望著劉立海問。這一段時間,他可是一直等啊,盼啊,希望冷鴻雁給他來一個電話,可是一天天過去了,她就是一個電話沒打,反而是劉立海到了京江,而且成為了政府辦公室主任,他這個曾經為冷鴻雁鞍前馬後的人,竟然被她拋棄得如此透徹。就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去借酒澆愁的,哪裏知道,旁邊一美女見他一個人喝悶酒,願意陪著她一起喝,因為她失戀了。兩個失意的人,你一杯,我一杯,結果喝大了,怎麽去了酒店,怎麽開的房,朱德江其實不知道,等他完全清醒時,他就在局子裏,而抓他的人是梁光正,他從前的手下,要多丟人就有丟人。


    “冷姐很關心你的,你不要多想。我晚上還有應酬,你先回去反省一下,除了罰款,估計還會有行政上的處罰,朱大哥,無論有什麽處理結果,你一定要理解冷姐。”劉立海把朱德江領了出來,而且把目前的狀況對他講了一下,朱德江沒想到冷鴻雁對他的存在,是可有可無,而且完全是不需要的一種狀況,不由得很是難過。


    關於自己如何糊裏糊塗被嫖娼的前因後果,朱德江沒有講,因為劉立海看上去確實有事,而且他也感覺劉立海雖然道義上把他從局子裏弄了出來,但是眼裏有一股瞧不起他的東西存在著。當然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別指望著別人高看他一眼。


    從樓鼓街派出所出來後,朱德江自己打車回家去了。而劉立海也打車往酒店趕,可是等他到京江大酒店時,京江四大家的領導們都到了菜都上上來了,一共有三大桌。他的位置在冷鴻雁的對麵,盡管冷鴻雁沒說什麽,但是她的臉色很難看,而劉建平就坐在冷鴻雁身邊,想必該知道的也就知道了吧。


    劉立海本想默默地坐下,畢竟他在這一桌職務是最低的,能上這一桌,大約也因為是為他和冷鴻雁接風洗塵的原因。可當他一坐下時,吳浩天書記似乎才發現他來了一般,笑著問了一句:“小劉主任好忙喲,遲到的人是不是該罰酒三杯呢?”


    “對,對不起各位領導了,路上有點堵車,我,我來晚了,願意接受懲罰。”劉立海越想解釋,卻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他,頓時就顯得特別尷尬,出來的聲音就變得結巴著。


    “你跑去見朱德江了?”冷鴻雁突然直截了當地問劉立海,這麽一問,真的把所有人的目光全引到了劉立海臉上,這麽一問也讓劉建平意外,更讓吳浩天意外。


    劉立海壓根沒想到冷鴻雁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問這個問題,頓時不知道如何回應,怔在座位上看著她。


    “我對你說過,朱德江做的事情很丟人,而且還是在上班時間發生的丟人事件,一切的處罰都是他咎由自取。你倒好,背著我跑去把他給解救出來了,你認為這樣做很英雄是不是?現在浩天書記在這裏,關於朱德江一事,組織上願意怎麽懲處,我冷鴻雁第一個讚成。不要因為他曾經是我的司機,犯了錯誤,我就該包庇。有些幹部,作風就是需要好好改改。”冷鴻雁竟然在酒桌上講了這麽一番話,講得劉立海目瞪口呆。


    “朱德江是不是三分局的一個副局長?他犯什麽了?鴻雁市長消消氣,無論是什麽事,也不是我們現在談的問題,是吧?今天夜裏,大家以喝酒為主,不醉不歸,不談工作。”吳浩天在冷鴻雁說完這段話後,主動接過話說著,而且在說完這些話時,示意服務員倒酒。


    因為吳浩天不想提朱德江的事情,而且冷鴻雁這麽無厘頭地發作,在劉立海看來,他們這一仗徹底輸了。而且在坐的男人們大約心是通的,不言自明地鬧起了酒,很快就把朱德江的事件給丟開了,似乎這件事從未發生,而且與吳浩天和胡國安無關一樣。


    因為男人們一鬧酒,冷鴻雁也沒辦法繼續糾纏朱德江的事情,而且吳浩天就不給他糾纏的機會,逼著劉立海自罰了三杯,然後就是給冷鴻雁敬酒,因為吳浩天帶頭了,大家都過來給冷鴻雁敬酒,敬完她再敬劉立海,這樣的酒,他和冷鴻雁還不得不喝,而且還沒有拒絕或者推掉的理由。


    三桌人過為敬酒,這其中就有姚海東,他裝作敬酒時,示意劉立海去別的桌子敬酒,這是禮節,當然他顯然有話要說。等劉立海去別的桌子敬酒時,姚海東敬完酒回來了,他在劉立海身邊壓低聲音說:“今晚是鴻門宴,你要小心。另外,市長顯然在拚酒,你要留意市長,她太急,想樹立帶頭人的風範,但是一口吃不了胖子的,明白嗎?”


    “嗯,我知道了。”劉立海盡管嘴上這麽說著,可是自己不勝酒量,這麽喝下去,他怕自己會當場直播。


    眾人都在互相敬酒,因為劉立海年輕,而且他剛來,第一輪敬完後,就沒多少人關注他,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吳浩天和冷鴻雁身上,再加上冷鴻雁發過火,自然受到的關注度就多了起來。


    劉立海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裝了兩個空酒瓶子放在包包裏,偷偷地溜了出去,他把空酒瓶子裏裝上了礦泉水,而且把喝的酒用手強行地嘔吐出來,那種難受真心讓他罵娘,可是在官場這種拚酒的地方,不這樣能掙得下去嗎?他已經在朱德江的事情上捅了馬蜂窩,如果再讓吳浩天把他和冷鴻雁放倒了,他和她極有可能會成為京江的一大笑話,他不能讓這樣的笑話出現。


    劉立海悄然溜回來時,胡國安就在找他,一見他,扯著他說:“來,劉主任,年輕有為,我們幹一杯。”


    劉立海沒辦法,酒杯裏的酒換不掉,不得不和胡國安幹了一杯,一幹完,胡國安要替他倒酒,他趕緊端起酒瓶替胡國安倒酒,一邊倒酒一邊說:“胡局,關於朱大哥的事情,我是欠他人情,所以拿錢去了派出所,如果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請胡局多多批評。”


    胡國安沒想到劉立海又提這件事,他以為冷鴻雁的話被吳浩天壓下去後,劉立海不敢再提,沒想到這個年輕人這麽固執,又主動提了這事。


    胡國安當然要說話,他打著哈哈說:“這事,我明天問問下麵的派出所,能從事發落還是會照顧冷市長的麵子的,畢竟是她從前的司機,沒功勞還有苦勞呢。”


    胡國安的話說得很圓潤,可這不是劉立海想說的,而他想表達的意思當然不是這個,可他在想說話時,胡國安不給他機會,裝作看到另一位老領導,滿麵笑容地喊:“老領導,來,小胡敬您一杯。”


    劉立海的話又沒說出來,這讓他很有鬱悶。不過他趁著人混亂時,還是把裝上礦泉水的酒瓶遞給了冷鴻雁,而且示意了一下,她看了他一下他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麽,杯裏也換上了礦泉水。


    劉立海以為他的小動作沒人發現,因為他在做這個小動作時,掃了一下四周,大家都在互相敬酒,聊天。可是當他端著酒杯找胡國安時,胡國安突然就說:“劉主任,你現在可是政府的大管家,怕我們喝窮了政府?用曠泉水替代酒嗎?”


    胡國安說完,哈哈地笑著,笑得劉立海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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