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同樣的辦公室,還是同樣的譚振傑,可在劉立海眼裏,這個胖胖的,魁偉得一眼就能分辯出來自北方的男人,此時全身罩著一層厚厚的甲骨一般,任他怎麽看,他都看不到一絲能夠透著氣息的軀體一般。


    劉立海才知道這個一臉衝自己笑的男人,這個看起來任趙洪日無法無天的人,其實遠不是他可以捉摸得透,甚至是捉摸得了的。他連這個男人的半根毛邊都沒有摸到,卻在短短的時間內被這個男人攪得暈頭轉向,甚至拿著這份天衣無縫的會議議程讓大書記簽字,這又不怪大書記說出逼宮這樣的狠話。一本沒有說定的事情,這邊卻把整個議程策劃案交由郭寶鑫簽字,不是逼宮又是什麽呢。


    劉立海吃了這樣的暗虧才知道譚振傑的陰損有多大的威力,首先是趙洪日又是喝酒,又是會所,還是各色新鮮的妞們輪流上演,這些招數被劉立海躲過之後,現在就幹脆挑他和大書記之間的關係。本來大書記也想著讓劉立海走,如果劉立海不走,他們也會來一招的。沒想到他們來得這麽快,這麽猛,在郭寶鑫還沒有出招時,他們的路數全上上來了,這也不怪大書記錯怪劉立海吧。


    劉立海叫了一句:“秘書長好。”


    譚振傑問:“會議議程寶鑫書記簽字了嗎?”


    譚振傑不這麽問劉立海還要好受一些,一這麽問,他整個人就忍不住暴發了,他直截了當地問譚振傑:“秘書長,您這是什麽意思呢?一份沒有提上日程的會議,您怎麽可以讓我去背這種逼宮的名義呢?大書記這一段明明對我如此多不滿,這不是逼我丟掉工作嗎?我和您好象沒有什麽過節吧?您何苦要這麽懲治於我呢?現在,大書記讓我辭職,我也答應了,這一下子,您滿意了嗎?”


    劉立海越說越生氣,越說越惱火,而且他想著總是要走的人,索性一股腦兒把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沉默,死一般地沉默。劉立海沒想到是這樣的,他和譚振傑的呼吸聲聽得一清二楚,他連自己的心跳也聽得一清二楚,隻是譚振傑會聽得見他的心跳聲嗎?


    譚振傑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在劉立海耳朵裏,他的呼吸聲還是挺平靜的,仿佛在享受這種無聲的沉默一樣。這讓劉立海一瞬間奇了怪了,這男人怎麽這麽平靜呢?而且這個男人怎麽會靜靜地盯住自己呢?仿佛此時落入譚振傑眼裏的是一個絕色大美女一般。


    劉立海很有些啞口無言。


    時間一分又一分地過去了,劉立海很想轉身逃掉。去他媽的這個破官場,老子不呆了。大不了,當柳柳的麵首去,靠女人就靠女人,總比在這裏受一個又一個男人的欺淩強吧,至少這些女人們還會把他當寶貝似的哄著,抬著和寵著呢。


    劉立海這麽想的時候,整個人猛身轉了過去,奔著譚振傑辦公室的大門而去,就在他的腳步要跨出大門的一刻,身後響起了譚振傑冷冷的聲音:“一個人,隻有有控製自己心態的能力,他才能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


    劉立海跨出大門的一隻腳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他怔在大門口,退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以為你這麽丟手走人很光彩?很有種?很男人?甚至你認為你這樣逃出了江南,就可以做個被定義的英雄,做個別人嘴裏頂天立地的男人嗎?劉立海,如果你今天這麽丟手出了我辦公室,你明天的路,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你一定會是處處碰壁,處處不受人待見。而且,不要覺得自己貌比潘安,就可以醉死於女人的石榴裙之下。如果你有這樣的想法,你現在,馬上,立刻就走,我不會再多說一句話。”譚振傑的話一字一頓,卻字字句句如刀子,更如利劍穿身一般,痛得劉立海不得不縮回到了譚振傑的辦公室。


    “把辦公室的門關上吧。”譚振傑此時居高臨下的說了一句。


    劉立海卻心甘情願地聽話般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劉立海,我知道結果會是這樣的,我也知道寶鑫書記會大發雷霆,但是我不知道你會丟手走人,我也不知道,你還會和寶鑫書記吵架,一如我做夢都沒想到你站在這裏質問我一樣。你好大的膽子啊,誰給你這樣的權利?你知道你麵對的人是誰嗎?你才一個小小的秘書,下麵來的任何一個書記市長什麽的,對我哪個不是膽戰心驚的,你居然還跑來質問我,你有種,可這樣的種不應該放在官場,更不應該放在你這個小小秘書身上,你明白嗎?”譚振傑越說越氣憤,越說越有些收不住。


    劉立海沒有再多話,而且他的身體越來越筆直地站著,因為他認同譚振傑的話,這樣的話隻有掏心窩的朋友,還有如姚海東這樣的才會告訴他,而這些話從一個劉立海認為的對手中說出來時,他整個人不是不安靜下來,也不得不服氣甚至想知道譚振傑究竟在幹什麽。


    譚振傑大約說累了,口也說渴了,端起杯子想喝水,卻發現杯子裏沒水,這個動作劉立海還是留心看到了,他趕緊走到了譚振傑麵前,說了一句:“秘書長,別生氣,我幫您倒一杯水吧。”


    譚振傑也沒有客氣,把杯子徑直遞給了劉立海,任他去了靜水器邊,替他接了一杯水。


    當劉立海很恭恭敬敬地把杯子遞給譚振傑時,他沒有馬上喝,而是說了一句:“你還沒有藥可救。”


    劉立海想笑一下,可臉上的肌肉不聽使喚,硬是擠不出一絲笑容。譚振傑也沒有計較他這個表情,等一下,喝了口水,大約是真的渴,雖然水很燙,他還是吹了又吹,繼續又喝了幾口,這才放下水杯,望著劉立海繼續說:“成大事者,都是忍字頭上一把刀。我之所以讓你拿著這份文件去找罵,一來試驗你的忍耐性,二來試試寶鑫書記的底線在哪裏,他可以任我們操作到哪個層麵上。隻有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勝。”


    如果說剛才的一頓罵讓劉立海對譚振傑有一種重新認識的想法外,那麽現在的這一番話,就變得讓他丈二摸不著頭腦了。他和譚振傑,不是對手中的敵我關係了嗎?譚大秘書突然說出這麽一番話,顯然是針對自己人,甚至還是知心的自己人才說的。


    一夜之間,他劉立海甚至就成了譚振傑的自己人呢?一夜之間,他怎麽就成了對手這一方營中的衝擊手呢?他們到底在玩什麽把戲呢?


    劉立海真心覺得自己這幾天是智商不足,大腦嚴重缺氧,嚴重跟不上整個大樓裏人的思維。


    “秘書長,我”劉立海本來想問譚振傑為什麽突然冒出這樣的言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這麽回,顯然是不適合的,而且他既然想探清楚他們要幹什麽,索性任他們定義去吧。


    “你不要急於去辯護什麽,我也是從秘書過來的。我挨罵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所以,不要認為領導罵幾句就是天塌下來了,領導是信任你才罵你的,如果領導不信任了,不想用你了,罵都不會罵的,幾個領導會罵一個閑置不用的人?你見過幾個領導這麽幹。所以,寶鑫書記越罵你,內心就越信任你。這一點,你一定要弄清楚,這一點,你也一定要牢記。


    現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寶鑫書記的辦公室裏,向他示好,向他道歉,向他保證這件事是你做錯了,不該自作主張,不該想搶頭功,聽到我說了要開會的意思,就弄出了這樣的文件。記住,你的態度一定要真誠而且謙虛,無論他再說什麽,罵什麽,給我聽著。這點氣受不住,你還想幹成什麽大事呢?再說了,你就算混石榴裙下,幾個事業有成的女人脾氣不是和事業一樣有成呢?你受得起嗎?我們是堂堂正正的男人,隻有女人在我們胯下臣服於我們才對的,不能是我們跪拜於她們的裙下,明白嗎?


    劉立海,去吧,記住,我們是爺們,純爺們。”


    譚振傑說這番話的表情和樣子真心在劉立海眼是很爺們的,而且這北方漢子的英雄氣。如果他不是郭寶鑫書記的對手,劉立海想,他一定會喜歡這個男人,而且願意成為這個男人旗下的一員。可是他已經是大書記圈子中的人,哪怕他現在被大書記罵著,他仍然相信大書記是誤解了他,也是誤會了,時間會證明他的忠義之心的。


    當然了,劉立海不會把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說給譚振傑聽,於是說了一句:“謝謝秘書長的教導,我記住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這就去了。”


    “去吧,去吧。”譚振傑揮了一下手,劉立海退了出來。


    劉立海並沒有馬上去郭寶鑫書記的辦公室,而是回到了自己辦公室,撥通了柳柳的電話,他想探聽,這個女人是如何向李高成省長描述自己的,他隱約感覺,譚振傑似乎已經認為他就是他們圈子中的一員,一如趙洪日一樣,可以支配,就等進一步驗證忠實程度,繼續支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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