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海東一說完,就盯住了劉立海,似乎不這樣看他,就聽不見劉立海的回答一樣。


    劉立海的大腦本來一直停在了孫小木和冷鴻雁本身身上,而不是停在她們的小官場之上,所以一聽姚海東說這些話,他都有些沒領會過來意思,含糊地說了一句:“還是姚大哥打這個電話好一些吧?”


    “難道你真的不打算再和部長交往下去?”姚海東又有些惱火,這個年輕怎麽啦?形勢目前是極為不利於他們的,而這年輕人怎麽還停自己的情感之上呢?再說了,無論是孫小木,還是冷鴻雁,目前都與他沒關係了,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她們不談感情,隻談親情。有一種情感是可以發展成為親情的,這是姚海東最最希望劉立海和冷鴻雁之間存在的一種感情,這樣的親情關係沒有危險,更不會危害大書記和紀老爺子之間的關係。而且還牢固,還能長久地利用。是啊,沒有利用的關係,他姚海東為什麽要操這麽多的心呢?他這又是何苦來哉呢?


    “我不知道。”劉立海又悶悶地說了一句。


    “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麽才好呢?”姚海東一邊責怪著劉立海,一邊還是掏出了手機,氣衝衝地撥通了冷鴻雁的電話。


    冷鴻雁正在家裏生悶氣,紀老爺子說好陪她度蜜月的,結果說是有事情,急匆匆地出門了。而劉立海這個傻小子,竟然就那麽不懂她的心思一樣,真的要她守在北京老老實實地伺候紀老爺子嗎?如果是這樣,她的婚姻又有什麽意義呢?她並不愛紀老爺子,這一點她騙不了自己。除了這個小傻子,她現在真的發現內心深處裝不了別的男人,或者是別的男人再也打動不了她。到了她這個年齡的女人,已經不再是說動情就可以讓感情春暖花開般地盛展著,這可不是季節到了,就能夠順理成章的事。


    而且紀老爺子就算頂著那麽強大的官帽子,畢竟也是六十多歲的人,這種年齡的老男人身上本來就帶著一種老年人的體氣,這樣的體氣不會隨著官帽子的大小而減少,反而會隨著歲月的延續而加強。這樣的老男人與劉立海這種年輕人自然的活力是沒辦法比似的。這就如同男人們永遠隻喜歡18歲的小姑娘一樣,那種清新的美豔,青春和活力不是她這種年齡的女人可以比擬的,無論她們這種年齡的女人有多少的富貴和華麗,都比不上18歲女孩的粗衣大布。


    冷鴻雁其實一再說服自己去愛紀老爺子,可是那種難聞的老人體氣,那種摸上樹皮一般的幹澀肌膚,都沒辦法激起她的衝動,她的愛戀,而紀老爺子唯一讓她不斷討好他的理由隻有一條,那就是重回官場,重新讓劉立海聽命於她。當這一切突然不存在的時候,冷鴻雁不知道接下去,她能守得住紀老爺子嗎?她真的就願意天天困在這個偌大無比的家裏嗎?


    沒有愛情的家,對於女人而方,再輝煌的宮殿都不會讓女人覺得真正快樂。


    此時的冷鴻雁就是這樣,她在紀老爺子出門之後,那麽渴望收到劉立海的信息,她需要他再求她,隻要他求她,她想,她願意再一次為這個小傻子而付出著,誰讓她愛他呢?誰讓她願意為他而不斷地輪陷著自己呢?


    手機的響聲,讓冷鴻雁的心竟然就狂跳著,她忍不住暗罵了自己一句,“真賤。”罵完後,她還是很有些激動地去拿手機,發現竟然是姚海東的電話,而不是那個小傻子的,她才湧起了一種失望。不過,她還是接了電話,電話一通,姚海東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部長,我要向你匯報一件事。”


    “又怎麽啦?”冷鴻雁的聲音明顯有些不麻煩,這種情緒,姚海東還是感覺到了,這也是他要劉立海打電話,而不是他來打這個電話的原因。這女人隻有聽到劉立海的電話時,才會變得激情四溢一般。


    姚海東趕緊把孟安達和馬錦秀的事情匯報了一遍,冷鴻雁一聽,頭都大了,江南這個地方,怎麽就沒一件讓她覺得順暢的事呢?難道真的是要她困在帝都,不再去理會江南省的事嗎?可是,這樣那樣的事,為什麽還是源源不斷地匯於她的生活之中呢?真的要逼著她答應紀老爺子的條件,留在北京,讓小傻子去做郭寶鑫的秘書嗎?真的要她作出這樣的決定嗎?


    馬錦秀在這個時候對冷鴻雁的背棄,足以證明她豁出去了。既然她從冷鴻雁的圈子裏得不到她要的利益,她為什麽就不可以轉戰其他的圈子呢?再說了冷鴻雁在這個年齡都可以嫁給高官,她比冷鴻雁年輕,怎麽就不可以傍上高官呢?女人在官場上混,不鬆鬆褲腰帶,幾個能夠爬得上去呢?上麵沒人的女人,想爽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馬錦秀這一著狠,她完全是被冷鴻雁所刺激到了,當然還有呂薇,她的話也傷了她。這一點,冷鴻雁不得不承認。而馬錦秀這麽公開地背棄他們,而且還在姚海東他們的視線之中如此做,肯定就做好了與冷鴻雁絕交的準備。


    隻是在這個時候,孟安達公然帶走了馬錦秀,又是想幹什麽呢?


    “海東,這事你要留意一下,孟安達這個時候帶走馬錦秀,肯定不會是貪圖她的色,這個時候,他沒這種心思。那麽他公然帶走她,到底想說明什麽呢?”冷鴻雁對著手機說。


    這些話也是姚海東想不明白的問題,他正因為擔心又有事發生著,才給冷鴻雁打電話的,沒想到冷鴻雁直接把這個問題提出來了,他就不得不小心了。


    “部長,我正擔心,人事變動都浮著,怕是夜長夢多啊。”姚海東感歎了一句,其實這一句也是他對冷鴻雁的暗示,該下決心讓劉立海去郭寶鑫身邊,如果再這麽拖下去,萬一省長李高成執意要讓馬錦秀接任林縣的縣委書記,郭寶鑫書記的秘書小萬就沒位置可安排了,而郭寶鑫原有的打算又得推遲,這勢必也會影響到姚海東能不能接手京江的副市長一職了。


    官場從來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占著坑了,蘿卜才有繼續成長的可能性,沒坑,蘿卜往哪裏長呢?


    姚海東當然是擔心夜長夢多的事情發生著,而且一天沒定的事,一天就會有著無窮多的變化。


    “說來說去,都希望我作出決定是吧?”冷鴻雁歎了一口氣。


    “這,我”姚海東一時尷尬地結巴了,似乎被冷鴻雁看出了他的心聲一樣。


    “把手機給小劉吧。”冷鴻雁沒想繼續和姚海東說什麽,而是把話題轉到了劉立海頭上。


    “好的。”姚海東一邊說一邊把手機給了劉立海,當然他也有一股輕鬆感,他實在不知道再接下去能說什麽了。


    劉立海接過電話,叫了一句:“冷姐,”冷鴻雁一聽,竟然有淚往外湧著,她這是怎麽啦?她真的要為這個小男生而心痛下半輩子嗎?她怎麽用情這麽之深呢?


    冷鴻雁極力把淚往後逼著,她絕不能讓這個小傻子聽出她想哭,她不能!


    “如果馬錦秀接任林縣的縣委書記,你會如何?”冷鴻雁問了一句。


    劉立海沒想到冷鴻雁會對他說這個,不是說好由小萬接任林縣的書記嗎?冷鴻雁這話的意思是她不想安心呆在北京,她不想為他答應紀老爺子和大書記的交易。


    這麽一想時,劉立海就有一股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於是便說:“冷姐,關於這個問題,我認為最終的結果是什麽就是什麽吧。有時候,順其自然比什麽都好。再說了,你有你的生活,你完全可以對自己的生活自行決定。我已經欠你很多,這輩子我還不了。如果人真的有下輩子的話,我願意用下輩子繼續償還。當然了,就算是這樣,我大約也還不完欠你的這一切。


    所以,冷姐,你不要再擔心什麽。我總歸是一個人,去哪裏混,都不會餓死。隻是混好,與混差的區別。再說了,人這一生,混得好和混得差的標準到底又是什麽呢?我現在倒是在想這個問題,我們拚死去追尋的很多東西,真的就是混得好的標準嗎?我們不經意丟失的東西,也許到頭來恰恰是我們最最需要的東西。冷姐,你覺得呢?”


    劉立海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啦,竟然對冷鴻雁講起了這些,這些話在姚海東耳朵裏顯得那麽沒油沒鹽,他有兩次都想奪過劉立海的手機,甚至也試圖用動作讓劉立海停止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可劉立海裝作沒看到一樣,還是說了這麽一大通在他眼裏狗屁都不是的空話。在這個時候,劉立海應該求冷鴻雁才對,冷鴻雁對他的感情,他心知肚明,隻要求一下她,她還是會幫他的。可這個自以為是的小年輕,偏偏在這裏充聖人一般,如此高的姿態,這種高姿能當飯吃嗎?而且他們此時不應該是擺高姿態的時候,他們擺不起,也沒資格擺。


    劉立海說完,冷鴻雁哪頭沉默了,她沒想到劉立海說的話是這樣的,她需要他求她,可他不僅沒有,而且這番話大有聽之任之,給了冷鴻雁廣闊選擇的空間一般。


    人啊,最最難的是作出選擇。此時的冷鴻雁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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