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誌年紀尚小,一心隻想替母親出口惡氣,根本就沒想到這楊姨娘有這番說辭,一時竟然不知道怎樣對答。憋了半天,才惡聲惡氣的說道:“就憑你,也妄想得到掌事的待遇?你不過是我張家的奴婢,走到哪裏也是這個身份。”


    冬兒瞥見張承誌後方不遠處的廉伯,見廉伯對著她搖搖頭,躬身說道:“小的還要去伺候六爺,不便多耽擱,大公子您走好。”


    張承誌身後的小廝比張承誌大了三四歲,多少知道點輕重,悄悄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嘴裏說道:“大公子,咱們還有事。”


    張承誌罵了句,“再讓你自在些日子,看我以後怎麽懲治你這惡奴。”然後甩袖子走了。


    張承誌走了,廉伯也過來了,他看看張承誌離開的方向,對冬兒說:“他的母親收了冷落,心裏怨你,也情有可原,你別和他一般見識。我讓六爺多教導他,等他知道事情的輕重,自然會好的。”


    冬兒撇了撇嘴,“他也算是你家小主子,你當然要維護他。”


    廉伯笑了,“以後你的孩子,也是老頭子的小主子,老頭子也絕不會有絲毫慢待。”


    “那您就耐心等著吧。”


    冬兒記得她當時是這麽回答廉伯的。


    其實,冬兒這個話,也是俗話說的嘴硬而已。張謙對她的心意不用說,已經很好了,冬兒甚至覺得好的不能再好。等到張謙的身體恢複,他們在一起那是必然的,會有兒女也是必然的。


    她當然相信廉伯會對她的孩子好,應該比對姚氏的孩子好。所以,之後再麵對張承誌這小屁孩的時候,冬兒也不很在意,沒有刻意的嫌棄、厭惡他,讓廉伯和張謙很是欣慰。


    這日,冬兒心態平和的送走了給她放臉色的張承誌,張承誌的母親姚氏就來了,還不是一個人來的。外麵宋婆婆給姚氏問安的聲音剛剛響起,門簾挑開,就是一陣香風撲麵。


    然後,姚氏和她身後的,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姨娘就走進來,冬兒嗅著房間裏混合著藥味的脂粉味道,不禁皺了皺眉頭。


    可是,人家也是張謙的家眷,而且其中還有六奶奶,冬兒怎麽能說人家的味道有問題?冬兒給姚氏施禮之後就退在一旁。


    晨姨娘一進門,還沒施禮,就幾步撲到張謙床前,哽咽道:“六爺,您可回來了,婢妾好擔心六爺啊。您瘦了很多,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芊姨娘則站在姚氏的身後,淒婉的看著張謙,淚水漣漣。


    本來都是張謙的家眷,麵對晨姨娘和芊姨娘的悲切和述說,張謙居然表現出不怎麽明白的樣子。


    為了緩解不知道說什麽的尷尬,張謙轉頭看向冬兒,“冬兒,給六奶奶看座。嗯,給兩位姨娘也拿個凳子來。”


    冬兒拿來椅子的時候,張謙微微擺一下下頜,那意思居然是把椅子放遠一些。看來身體虛弱的張謙,沒了強健的體魄,也吃不消脂粉香氣的侵襲。


    姚氏這次是為了把兩個姨娘留下,她自己不打算呆多久,問候了幾句話,就說道:“宅子裏還有些事情沒辦,妾身就先退下了。讓芊姨娘留下來照顧六爺吧,芊姨娘打小就伺候六爺,想來比楊姨娘伺候的妥帖。楊姨娘這些日子侍奉六爺,一定很勞累了,也讓楊姨娘歇歇。”說著,就當先站起來。


    芊姨娘的淚眼,滿含期望的看著張謙,等他應允。


    張謙麵色沒什麽改變,卻說道:“不用,我這裏外人多,衝撞了你們就不好了,都回去吧。”


    又對芊姨娘和顏悅色的說道:“這裏伺候能我的人很多。芊芊還是回去,好好的照看若雲才是正經。”


    芊姨娘又是驚訝,又是失望,淒楚的看著張謙,好半天才低下頭來。垂下的眼裏滿是怨憤,眼角掃向守在門邊的冬兒那裏。


    姚氏皺眉說道:“六爺,同樣是六爺的姨娘,楊姨娘就可以守著六爺,寸步不離,芊芊和晨喜半年沒見六爺,竟然連六爺身邊多呆一會兒都不行,這是什麽道理?”


    姚氏說這幾句話的口氣很不好,急的跟在她身邊的蓮喜,連連扯她的衣袖。


    張謙聞言,眼睛裏的溫和,瞬間變得淡漠起來,“姚氏,領著兩位姨娘回去吧。你大概忘了,我正在養病,身體虛弱的很,你們就是留在這裏,我也什麽都做不了。何況,我還要隨時見手下管事、幕僚,把你們任何一個留在這裏,都是多個礙事的擺設,沒絲毫的方便。”


    姚氏剛聽到張謙口稱姚氏的時候,還皺了皺眉,後麵的話再說出來,就很難聽了。六爺的意思,是說她們耐不住寂寞,借口照顧他,其實想要做那等事情嗎?


    她和兩個姨娘立時滿臉羞慚,麵色漲紅。


    張謙冷冷說道:“回去吧。”然後用不耐煩的口氣,嗬斥站的遠遠地冬兒,“在那裏發什麽呆?沒看見爺累了嗎?還不過來扶爺躺下休息!”


    冬兒被張謙不要臉的話語雷到,正忍著笑呢,就聽到張謙對著她嗬斥過來。隻好暗暗撇了撇嘴,也不敢看另外三個女子的神情,陪著小心過來,把張謙後背的兩個靠枕拿開,扶他躺下。再蓋好被子,才低眉順眼的侍立在張謙床邊。


    這才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是他自己娶這麽多老婆進門,才導致的互相攀比,爭風吃醋,和她有一毛錢關係嗎?


    姚氏漲紅的臉,漸漸轉白,甩開蓮喜扯她衣袖的手,盯著閉目的張謙。


    看了好半天,才轉向低頭垂目的冬兒,再看看張謙那張擴大的床榻,陰沉的問道:“楊姨娘,六爺是病人,身子還虛弱的很,難道你竟然不知廉恥,晚間也是歇在六爺的床上不成?”


    冬兒還沒說話,張謙的眼睛就睜開了,平淡的看著姚氏說道:“娘子,你是侍郎府的千金,身份尊貴,人品貴重。外院是外男進出之地,往來的都是沒身份的平民白身和雇工仆從,實在是不適合娘子的身份,娘子往後就不要來外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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