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的人手雖然不是居高位的官員,但是,卻也不乏能影響重要官員的小人物,其中還有遍布各個衙門的小吏、文書、捕快、衙役等人。就像俗話說的,縣官不如現管,實際辦事的人,若是一同動作起來,影響力如此巨大。


    他們居然真的能做到把控時局,至少是能把控張謙周圍的時局。冬兒這幾天安心很多,也沒再提讓張謙假死逃出去的事情。


    路過流錦行總號所在的街麵,冬兒喊了停車。她把棉簾子掀開一條縫隙,遠遠地看著街對麵的流錦行鋪麵。


    臨近過年,本來應該是綢緞莊生意紅火的時候,流錦行卻被封了鋪子。


    在一片喜慶熱鬧的街市上,人流在各個店鋪之間穿行,唯獨躲開了流錦行。昔日熱鬧紅火的鋪麵,現在異常冷清。緊閉的門窗,在已經有了破損的封條的映襯下,更顯破敗淒涼。


    就算這次謀逆案能按張謙的想法結束,他大概也不會在京城做這麽熱鬧、這麽顯眼的買賣了。


    看著熱鬧的街道,冬兒心裏又難過起來,馬上就要過年,也不知道張謙怎樣了。


    冬兒這裏正在暗自傷神,就聽得車廂外安平的聲音:“這位公子,這是女眷的車輛,煩勞您站遠些。”


    然後,一個清朗的聲音答道:“在下姓秦,敢問這位小哥,貴府的女眷可是張六爺府上的?是不是姓楊?”


    “你有什麽事?”安平的問話帶了些遲疑。


    冬兒腦子裏過了一遍,她統共也不認識幾個外男,有數的兩三個,還是類似於趙子章那樣的,都是張謙的朋友。但沒有姓秦的年輕男子。


    那個年輕男子又說道:“在下是府州人士,姓秦名希頡,和張六爺府上的楊姨奶奶是鄰居。”


    是秦希頡,冬兒猶豫一下,掀開簾子,對安平說道:“秦公子是我家在府州的鄰居,是舊識。”


    轉過來又對秦希頡說道:“他們不知道是秦公子,多有冒犯,還請秦公子海涵。”


    三年多的時間,已經讓秦希頡徹底褪去了青澀,變成一個書卷氣十足的溫潤青年。


    秦希頡連忙拱手:“哪裏哪裏,是我冒昧了,楊家妹妹不要和我計較才好。”


    同在馬車上的敏煙見冬兒遇到熟人,幫冬兒把簾子打起來。


    冬兒下車,對秦希頡施禮,問道:“秦公子怎麽會在京城?秦先生和秦太太也來了嗎?”


    秦希頡搖頭,他中舉之後,一直在府州書苑讀書。明年是大考之年,他的先生給他推薦,來京城讀書,順便適應一下這裏的學風。他在京城讀書已經一多年了。


    冬兒聽得甚是驚訝:“已經來這裏這麽久了,我們都不知道。你在哪個書苑讀書?咱們都是出門在外的,知道住處,有事的時候可以相互幫襯一下。”


    冬兒說完,才想到自家還自顧不暇,走動的多了,沒準兒還會連累秦希頡。


    “看我,淨顧著自說自話,倒忘了自家的麻煩事。”她自嘲的笑一笑,說道,“原本他鄉遇到秦公子,應該和公子敘敘舊。可是,近些日子家裏事多,不好耽誤了公子。”


    秦希頡連忙說道:“我知道六爺的事情,前些天聽說的。本來想找二黑問問,你們家人說他已經離開了,去府上遞帖子,府上又不收。今天好不容易才遇到楊家妹妹,我想問問,可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地方。”


    冬兒麵上的笑容有些牽強。張謙的案子很危險,很多相識的人怕受牽連,避之唯恐不及。像趙子章這樣的近交,早早的就被廉伯告知,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聯係,就是怕別有用心的人,拿著這樣的大商賈,和有身份的人做文章,給張謙再加上別的罪名。


    雖然秦希頡這身份,沒什麽影響力。但是她也不想他受影響,或者心裏有壓力。


    冬兒麵露難色,委婉說道:“秦公子可能不知道六爺的案子,六爺牽扯的案子……很麻煩,秦公子還是回避些比較好。”


    秦希頡神情黯淡說道:“書院已經放假,我很快就要回府州城了。張六爺牽扯的謀逆案我知道,沒什麽關係。咱們也算是近鄰,關係比遠些的親戚還要強些,你家裏出事了,我總要替大叔、大嬸看看你,知道你平安才好。”


    秦希頡很擔心冬兒,書苑的人們都在傳言,朝廷要在年前把孫閣老謀逆案了結。他不知道張謙到底做過些什麽,不會不連累冬兒丟了性命,或者發配充官。


    這麽想著,秦希頡就後悔,若是三年前,他對著他爹娘時,能堅決一點,冬兒也許就不會遭此厄運,就算沒有顯赫的地位,他至少能護著她平安一生。


    冬兒現在已經長成一個氣質婉約的秀麗女子,可是等著她的,卻有可能是厄運。秦希頡覺得他的心很痛,卻沒有別的辦法。


    秦希頡咬咬牙,還是問出來:“我聽書苑的同窗議論,朝廷有意在年前結案。六爺他……六爺的家人會被充官或者發賣嗎?”


    冬兒猶豫片刻,說道:“六爺沒有參與過政事,至於朝廷要怎麽判,我們也在等消息。”


    秦希頡口氣有些艱難的問道:“若是六爺的家人充官發賣,你們也許可以被贖出來。你要不要往家裏捎信……”


    冬兒連忙打斷他的話:“秦公子千萬不能對我家人說起六爺的事情,白白讓他們擔心。等這裏的事情有了結果,再告訴他們不遲。”


    “或者……,我托同窗出麵,從同窗那裏挪些銀子,也是可以的。”秦希頡試探道。


    對於秦希頡的舉動,冬兒很意外,更加感激。都這種時候了,旁人躲都來不及,秦希頡不過是個鄰居的身份,就能這麽上心的幫助她。相對於姚氏的娘家,秦希頡就太高尚、太有人情味了。


    冬兒感激道:“張家麵臨大難,秦公子還能這麽熱心幫助,冬兒真是感激不盡。不過,張家在京城還有幾個親朋,若是需要贖身,自會有人出麵。冬兒在這裏替六爺多謝秦公子高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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