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正事,冬兒問廉伯:“六爺已經用過兩次刑,你們有沒有人去看過六爺的傷勢?”


    廉伯搖頭:“沒有,六爺現在的情形,不引人主意最好,讓人以為六爺沒什麽根底,沒一點辦法那是最好的。我們一直在用少量的銀子,做樣子打點各級官員和小吏,就是想讓人們覺得六爺沒什麽門路,是個不起眼的角色。”


    “這個,這麽做也有好處。”冬兒不太放心,問道,“可是你們怎麽保證獄中帶出來的消息的真實性?咱們沒有親自去看,萬一獄吏帶出來的消息是假的呢?”


    廉伯說道:“這個不會,牢裏有曾經和六爺一同混世的兄弟,和六爺生死之交。”


    冬兒有些失望,她沮喪的問廉伯:“這麽說,我也不能去看望六爺了?”


    廉伯回答的很直接:“不能,局勢這麽緊張,對六爺沒好處的事情,還是不做的好。”


    既然廉伯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冬兒也就熄了再次探望張謙的心思。


    送走了廉伯,冬兒叫進來廉伯說的那四個小廝。


    四個小廝都不算小了,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分別叫安平、安遠、安順、安興。


    冬兒見了他們,大概問了問他們各自的情況。之後安頓他們,每天固定的事情,是四個人分開,一日三餐都去外麵吃,不要惹事、不要詢問,隻聽消息就好。然後來院裏向劉嫂匯報,領飯錢。其餘時間就在房裏待命。


    四人沒想到姨奶奶分給他們的事情,居然這麽簡單輕鬆。安興說道:“小的們按時給姨奶奶回信就好,至於花用就不用了。廉主事交代過,小的們做事的花費,都從廉主事那裏支。”


    冬兒甚是意外,廉伯想的倒是周到,這樣更好,能省不少銀子。


    把四人打發走,冬兒又找來王嫂子和宋婆婆,交代她們找經常布施的幾個流浪孩子,每天帶些幹糧或者幾個銅錢給他們,順便聽聽他們那裏可有看到什麽新鮮事情。


    她自己則依然窩在錦繡院,一時想想張謙到底打算幹什麽,一時又想怎麽才能幫到他。再一時又想,怎麽樣才能讓自己或者張謙具有更強的實力。最後的思緒還是集中在張謙的案子上。


    又是十幾天過去,安興四人和王嫂子處收集來的消息,絲毫看不出這樁謀逆案有消停、減緩下來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不斷地有官員被抓捕,先後又有兩個官員被抄家。


    冬兒這裏就有些坐不住了。她給廉伯帶話,後半晌要過去,也不等廉伯是不是同意,就在這天下晌,直接領著人,出後門去了廉伯等人的院子。


    廉伯知道冬兒一定要來,也沒回避,和蔣六一起,等在房間裏。


    三人落座,把伺候的人都打發下去,冬兒才正視了廉伯有些憔悴、焦急的神情。


    連一向不怎麽流露情緒的廉伯都這樣了,看來張謙那裏不怎麽好。


    冬兒張口就問:“六爺怎樣了?你們兩個的臉色看起來可不怎麽好。”


    廉伯說話的口氣很艱澀,簡單說道:“刑部又提審了六爺兩次。”


    雖然冬兒心裏有準備,可是親耳聽到廉伯給出的答案,還是給了她重重一擊。冬兒覺得她的心,就像被揪扯似得痛。又提審兩次,就意味著張謙又被用刑兩次。


    冬兒白著臉,沉默了良久,問道:“你們打算怎麽辦?”


    廉伯搖頭不語。


    冬兒追問:“難道你們還在等六爺示下?”


    廉伯點點頭,“六爺說,現在還不是發力的時候。若是太早把家底掀開,不但不能讓他輕鬆脫罪,沒準兒還會把六爺的根底暴露。”


    冬兒梳理一下她這幾天想到的辦法,覺得可以試一試,“可是六爺不認,官府又想給孫閣老治罪,再這麽拖下去,就是死結了。沒準兒會激起問案人的血氣,那樣六爺就更得受罪。你們能保證行刑一定會恰到好處?萬一出個意外,豈不是悔之晚矣?”


    蔣六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說道:“行刑的分寸,咱們倒是能保證的。”


    冬兒瞪了蔣六一眼,嘴裏沒有過多的譴責,心裏卻無法接受。明明有辦法,卻放著不用,白白讓人受刑,經受苦痛折磨。


    三人沉默了半晌,廉伯問道:“這個案子中,六爺隻是脅從的脅從,咱們得通盤考慮,隻考慮六爺一個人是沒用的。”


    見冬兒沒搭話,廉伯又說:“這些天,受審、用刑的官員不知凡幾,六爺隻是其中的一個。冬兒你不要太過憂心。”


    冬兒說話的聲音低沉、哀傷,“請廉伯體諒我。雖然還有很多人受審,可是冬兒和那些人不認識,沒有切身體會。”


    廉伯眼底本來就有的焦躁幾乎溢出,他重重的歎了口,問道:“冬兒想我們怎麽做?”


    冬兒問道:“敢問廉伯,朝廷這次委派的主審,屈通屈大人,他做官可有大局觀念?人品如何?”


    廉伯眼睛閃爍了好幾下,看起來冬兒想要介入六爺的官司中。他很懷疑冬兒就憑幾個小廝和乞兒,能打聽出什麽重要消息,能想出好的脫困方法。


    廉伯問道:“屈大人為官幾十年,沒什麽劣跡,但也沒什麽突出之處,算是個中庸之人。冬兒為什麽會問他?”


    冬兒說道:“中庸之人,也極有可能是為了平衡各方敵對勢力,而采取的緩解策略。我想問問廉伯,六爺在屈通大人那裏可有門路,我想和屈通大人談談,或者廉伯可以和明遠、六爺商議,派合適的人去遊說屈通大人,讓官府把六爺的這條證據放棄了。”


    廉伯皺眉道:“那怎麽行?已經上了案卷的證據怎麽可能輕易放棄。現在的風頭正緊,屈大人主抓這件案子,更不會見案犯的家人,而且咱們的關係也不能用在這個時候。”


    冬兒也是緊皺了眉天,惱怒的說道:“那就看著六爺在牢裏受苦、受刑?”


    廉伯捏了捏眉心,他何嚐想這樣?可是外麵的形式真的太緊張了,他們蟄伏不動,保存下暗地裏的勢力,就算最後萬不得已,也能把六爺偷換出來,家底還是有的。若是早早的泄露了行跡,被官府摸出來老底,那就什麽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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