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伯聽冬兒這麽說,大為吃驚,問道:“那幾個女人給你下絆子了?我怎麽沒聽說?”


    冬兒悻悻的說道:“下絆子倒是沒有,不過偶爾會看個臉色、聽個小話而已。這不是我的身份還有些不明朗嘛。您想,您若是侍郎家的女兒,六爺的正妻,會甘心看著一個出身貧賤的女子,在六爺的後宅擁有特殊身份,甚至還能受寵,並且淩駕於她之上?”


    說完,冬兒有嘟噥了一句:“起衝出那不是早晚的事情嗎?”


    廉伯想了想,說道:“你別再亂想了,這幾年好好做事,以後的事情以後再看情況。隻是你不可對別人說這些話,哪天若是六爺知道你的想法,姚氏說不準,但他一定會把那兩個妾遣出府去,到時你可看的下眼?能忍心?”


    “不會吧?”冬兒嚇了一跳,把兩個姨娘遣出去?她們兩個女子,出去後可怎麽過日子。她不是造孽嗎?更何況,芊姨娘還有個女兒呢,那張若雲不是小小年紀就沒了娘親了?


    廉伯說道:“有什麽不會的,六爺若是知道你這麽討厭那幾個女人,正妻不好辦,給些錢財遣出去幾個妾室,根本就不算什麽。”


    冬兒立即就不說話了。尼瑪,這萬惡的舊社會,自己這個小三,竟然有可能把人家原本的妻妾趕得沒有容身之地。


    好半天,冬兒才站起來,極其不爽的說道:“好了,好了,我回房去了。若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就不來和您說這些了,真是。您也記得,不要對別人說這些話啊!”


    冬兒悶悶不樂的往自己的艙房裏走,這事都怪張謙,他當時說的多好,什麽隻做事,什麽沒有家事困擾,什麽什麽的,聽起來他就是指著自己做事、想當自己老板的,誰知道他根本就是口是心非,滿肚子壞水兒。算了,還是怪自己,白活了這些年,竟然就這樣稀裏糊塗的陷進情事裏去,說起來真是丟人。


    冬兒這次出來的時間長,算上連來帶回路途的時間,預計要離開京城三、四個月。張謙懶得費心照看她的丫頭們,就讓她把需用的物品都帶齊了,其餘就封存在錦繡院裏。錦繡院六個服侍冬兒的下人,全部跟著冬兒啟程,冬兒也能被照顧的更周全些。


    第二天,他們大早開船,巳時正,船就停靠在湖州府的碼頭。


    王嫂子和巧雲等六個人,早已經收拾了船上的物品,又給冬兒整理衣著容妝,戴上長長的帷帽,遮過臀部的那種,才張羅著下船。


    冬兒問王嫂子:“我不過是個妾,也要戴這麽長的帷帽嗎?”


    王嫂子說道:“江南比北方講究多一些,既然戴,就戴長一些的吧,少惹些說道。”


    冬兒嘀咕:“沒準兒有人會覺得我一個妾室,扮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心思高、有企圖呢。”


    王嫂子斟酌一下,說道:“咱們夫人是個講究禮法規矩的,姨娘沒有六爺和主母陪著出遠門,還是在謹慎規矩上下點功夫,別的閑言碎語,咱們就不考慮了。”


    大概是牽扯到主家夫人,王嫂子說完這些,就不再開口了。


    冬兒也沒多問,從王嫂子的話裏,她猜測張謙的母親很可能在禮教上比較執著。自己一個妾室,她老人家,不會為難自己吧。


    事實上,冬兒想的多了。


    碼頭上有張家的幾輛馬車接他們,來接他們的是個年輕人。冬兒遠遠的看見那個年輕人向著他們迎過來,一見到廉伯,馬上緊走幾步上前,抱拳行禮,看起來對廉伯很是恭敬。


    廉伯給他引見了喬顯雲等人,又是一番的見麵寒暄。冬兒這裏都是王嫂子出麵應對的,她隻是對那個叫有旺的年輕人點了點頭,就算是見過禮了。


    之後就是一眾的仆從上前,把他們在船上的物品全部卸下來,再裝上馬車。廉伯和冬兒一行人則跟著有旺,直接登車,往張家祖宅而去。


    張謙家裏的情況,王嫂子剛跟著冬兒的時候,就仔細和冬兒說過了。


    湖州張家也算是當地望族,雖然財力算不上很強,但也是傳承幾代的世家,田產和絲綢買賣不少。


    張謙家則是家族中的偏枝,早在張謙的祖父時,就有些邊緣化了,靠家裏的一些田產度日。張謙的父親早年因急病去世,留下妻子李夫人和兩個年幼的兒子。李夫人把家裏的田產佃出去,收些地租,再有娘家接濟些,把日子過下來。


    張謙哥哥叫張誠,在族裏行四。自小讀書,成績也不錯,院試、鄉試都順利通過,可是三次會試都不上榜。張四爺考了幾次不過,也就死了心。又不願意做小吏看上官臉色,就幹脆回族學教書,當了先生。


    說起來張謙是個異類,自小不願意讀書,跟著街上的窮孩子們瘋鬧,領著一幫窮孩子們到處胡混。後來竟能做些中介之類的零星生意,賺些銀子回來。


    李夫人見他竟然能做正事,就從娘家把廉伯要來,護著張謙在外麵打拚,那時張謙才十三歲。張謙自小混世,廉伯原是李家的護院,也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人,兩個人契合的很。十幾年下來,張謙不但賺得了不菲的錢財,還幫襯著一個縣官清理的一股頑固的地方勢力,從此開始給這種官員當客卿、幕僚,和朝廷官員打交道。


    冬兒聽王嫂子介紹張謙家事,很敬仰李夫人,有這樣一個了解他的母親,也算是張謙的運氣。隻是不知道這個了解兒子的母親,會怎麽對自己。張謙說已經給家裏寫過信,至於寫的什麽,冬兒卻不知道。


    據說張家祖宅很大,可張謙家的院子卻不在其中。張家的房子地處偏僻,是個三進的大院子。聽王嫂子說,這個院子隻張謙發跡之後,出錢買了周圍的幾幢房子,重新聚攏、修繕的。


    冬兒和王嫂子幾個在二門下了車,有婆子等在那裏。王嫂子幫著冬兒把帷帽摘下,跟那婆子往後麵的院子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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