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隨口說道:“就這裏吧,午睡起來,我和冬兒出去轉轉。”轉頭對冬兒說,“我今天後晌有時間,可以陪你出去散散心。你要是願意,咱們去王奇那裏,讓他給你說說京城的買賣。”王奇就是從去年開始一直在楊家買賣做事的王管事。


    “都行,六爺您決定好了。”冬兒在王嫂子的注視下,沒有一口讚成,把事情的主動權讓給了張謙。


    其實,她對張謙的安排很感驚喜,巴不得舉雙手讚成張謙帶她去看買賣,早日熟悉了生意上的事情,也能些躲開後宅這些憋屈事情。這種一日三餐都要去正妻院子裏伺候的日子,她真的過的很憋屈。雖然這幾天她沉下心,不多言不多語的把伺候姚氏的事情做的還算到位,若是長時間這樣下去,冬兒覺得她會崩潰的。


    張謙倒也算敞亮,和冬兒兩人雖然挨著,但卻是各睡各的。問題是,和陌生男人在一張炕上午睡,就算他再敞亮,冬兒也會覺得不自在。


    估計張謙也不怎麽舒服,兩人在炕上躺了一會兒,張謙翻過身,對冬兒說道:“你看咱倆是起來說說話,還是我去榻上、或者你去榻上睡。”


    冬兒本來在張謙身邊躺著就不自在,又不好主動提議分開休息,這時聽到張謙的話,如獲大赦,一咕嚕爬起來,小聲說道:“我去,我去外麵的榻上,六爺您就在這裏好了。”


    張謙好笑的看著冬兒連滾帶爬的下了炕,悄沒聲的去了外間的榻上。


    雖然是大白天的,但是王嫂子怕六爺情熱,和冬兒會有些動作,就和丫頭們一起退出去了。沒想到,她約莫著午睡結束,在門外得到應允進來時,卻看到冬兒正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坐在外間的榻上。


    王嫂子咬著牙,無聲的用手指點了點冬兒,才讓巧雲進去侍候張謙,她自己幫著冬兒整理榻上的被單等物。


    冬兒又一次被王嫂子瞪了一眼,委屈的小聲說道:“你怎麽能怪我呢?是六爺說這樣子睡不成,我才出來的。這不是挺好的,六爺和我都休息的不錯。”


    張謙在裏間屋,王嫂子不好多說什麽,這個丫頭,就是被自己和廉伯等人慣壞了。還有他家二哥,包括那個什麽湯先生,看著凶巴巴的,總是數落她,實則都是由著她的性子來的,才把她慣成這個憊懶樣子。


    後宅的日子哪裏是那麽好過的,這麽多女人圍著一個男人轉,哪怕有一點點機會,都會緊抓住不放。今天這麽好的機會,既然六爺說了沒法睡,當然是……那個原因了,若是別個女子,那不得使盡渾身解數,討好自家男人,以期讓男人能留戀自己的溫柔鄉,對自己另眼相看,在後宅多些立身的根本。


    也就是這個可惡的小妮子,萬事不上心,恐怕沒有絲毫擔心失去男人心的想法。


    王嫂子悄聲斥責道:“等六爺不在的時候,我再好好給你說說。”


    冬兒眼睛轉了幾轉,這個王嫂子,不會又要教導自己房/事技巧和怎麽討好男人吧?到時候自己可怎麽拒絕呢?


    其實,王嫂子還真冤枉了張謙,雖說冬兒睡在他身邊,讓他心裏有些悸動,但是,大白天的,他還真沒有要和冬兒怎樣的意思。原本他就安排了王奇,若是時間允許,今天會陪著冬兒去他那裏看看,至於冬兒想要插手的程度,則由著她自己的意思來。


    他提議兩人分開午休,也是為著兩人都能休息好的意思。總不能大中午的做房/事,把正經事耽誤了吧。


    王順家的和冬兒在外麵竊竊私語,張謙也大概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麽,他也沒有要製止的意思。話說,這個小家夥,也需要個人敲打敲打不是嗎?


    這種事情,他自己當然是不好多說的,他若是對於兩人的關係表現出太過強烈的需求,誰知道冬兒會怎麽想。等了這麽長時間,眼看著人都到了他麵前,這點耐心,他還是有的。就讓王順家的慢慢的說道她好了。


    張謙帶著鬥篷兜帽遮著頭臉的冬兒走出二門,已經有兩輛馬車等在二門處。兩人在車上坐穩,張謙把手掌伸出來,看著冬兒。


    特麽麽的,都坐好了,居然還要牽手。冬兒有點不情願,可是自己已經是張謙抬進門的女人,拒絕肯定是不可能的。


    冬兒把手放在他手中,張謙收回手指握住,看著她的眼睛笑眯起來,低聲笑道:“我的冬兒是個乖孩子。”


    那種哄幼稚園小孩子的語氣,讓冬兒感覺自己的後背涼颼颼的,加上張謙寬厚手掌穿來的溫暖觸感,她覺得尷尬異常,心裏泛起怪怪的感覺。


    出門前,張謙就問了冬兒,商議好去王管事處看生意。所以,兩輛馬車直奔城東頭的流錦行織染總號。


    王管事已經得到明喻提前傳過來的口信,冬兒的馬車剛進了總號後門,王管事就帶著兩個隨從恭候在馬車前。


    張謙跳下馬車,沒等王嫂子過來,直接伸手把冬兒從車上接下來。


    王管事帶著身後的兩個管事上前,叉手躬身行禮,“小的見過六爺、見過姨奶奶。”


    張謙擺了擺手,“不用多禮。”


    冬兒站在張謙身旁,對著王管事微微點頭,說道:“王叔好。”


    “六爺、姨奶奶請。”王管事忙往院子裏讓兩人。


    王奇在前麵引著,張謙牽著冬兒的手,徑直沿著一條小道前行。王嫂子和秀雲緊跟其後。


    流錦行總號店麵在東城大街上,占地不大,是一個三間的兩層小樓,小樓的後院卻入深極寬闊。店麵零售的、商談的批量買賣的貨物集散,以及進出賬目和各種原料采買都在這裏匯聚,所以,在這個總號做事的人也很多。


    這裏有些早先做事的人是見過張謙的,對張謙行禮問好的同時,都看到了張謙手裏牽著的女子。女子帶著紫金繡紋的鬥篷,很深的兜帽遮著大部分頭臉,從行走間露出的衣物和窈窕的身段來看,顯然是個年輕女子。張家的買賣,可從未見有女子出入過,這個例外大概就是前些日子傳言,六爺新納的側室楊姨娘了。


    知道些過往的人們,沒有表露出明顯的詫異,卻也略有困惑,自家英明神武的六爺,什麽時候對女子這麽上心了?這種場合居然會牽著那女子的手,雖然這個女子是楊小爺的妹子。


    明喻傳話說的清楚,楊姨娘隻是來看看總號的規模和運作情況,後續事情還沒定的情況下,不打算見太多的人。所以,王管事沒帶他們進到管事房,拐了個彎,進了他日常休息的待客室。


    進到房裏,王嫂子和秀雲幫著冬兒摘下鬥篷,略整理的衣物、發髻,和張謙一起在主位坐定,王管事才領著兩個隨從高進和劉三關進來。


    三人對著張謙和冬兒再次見禮,依次落座。王嫂子和秀雲退在外麵,把小廝準備好的茶水送進來,給各人送上。


    張謙則把自己和冬兒的來意又說了一遍,末了,對王管事說道:“我想著,先把總號半年前的賬冊拿兩個月的,給冬兒看看,等她看的有些感觸,然後再說其它。”


    兩個月的賬冊雖然內容繁多,但是還真不容易看出什麽內裏來,王管事說道:“看兩個月的賬冊,是不是有點少?”


    張謙笑道:“冬兒以前沒接觸過賬本、買賣,先讓她看兩個月的,若是覺著不夠,再來取就是了。”


    王管事聽得也笑了,連連點頭稱是。他管理買賣有些年了,說起來是不錯。可是近幾年總是在原地徘徊,沒有大的進展,他有些心急了,總想著,楊姑娘若是能像給木材商趙家出的主意那樣,或者像她給楊家買賣做事那樣,有個別樣的新點子,把自家的買賣也盡快做高一個層次。


    劉三關和高進是王管事手下的兩個得力管事,王管事被張謙調到府州期間,京城的買賣就是由劉三關和高健臨時打理,王管事隻是回來巡視過兩次,中間若有事都是書信來往。


    這兩人不敢仔細打量冬兒,卻也把她看的差不多,對於王大管事的恭敬態度甚是不解。這個楊姨奶奶,看著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能有什麽本事,左不過相比其他女子能幹些,就被傳的過了頭而已。


    聽到王大管事讓他們去找兩個月的賬冊,兩人對視一眼,不確定那些繁雜的賬冊,這個嬌滴滴的女孩子是否真的能看懂。


    去年將近冬季,王大管事被六爺臨時抽調去府州,就是給這個楊姨奶奶家掌管小買賣。而且,這個楊姨奶奶的哥哥,是六爺身邊唯一沒有賣身的長隨,可見其受寵程度。


    所以,他們雖然不認為這個女孩子真的有多大本事,可也不敢把心裏的想法表露出來,隻得應了差遣,出去和賬房總管領賬冊去。


    兩人去找賬冊,王管事給冬兒介紹流錦織染的運營情況。冬兒在府州城的霓霞染坊做過事,對染坊的運作有一定了解的,對王管事的述說大體上能聽明白。隻是,流錦織染要比霓霞染坊規模大、所涉及的種類也更多,其中有很多冬兒不明白。對於不明白的地方,冬兒也隻是略略問了問,沒做過深的追究,這些細節、甚至是技術性的問題,根本不是幾句話可以說明白的,甚至身在其中多少年都不一定能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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