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再回來休假期就是一個月以後了,那時,自家已經搬到新院子,這個院子的那個房間就會再搬進來別的人。


    大概也是基於和冬兒同樣的想法,雖然冬兒前一天已經和各家告別過了,可是留在家了的翠英、喜春嫂子都出來送冬兒。


    翠英看向冬兒的表情更是不舍,喜春嫂子笑話她,“這個妮子,最是舍不得你,以後可怎麽帶她去吃餛飩呢。每次說起你,總要說說你帶她去吃的餛飩有多美味。”


    冬兒被喜春嫂子說的笑了,翠英卻不好意思,不依的扯著喜春嫂子的袖子說道:“嫂子你淨瞎說,我哪有每次說,不過偶爾說說,就被你聽去了。”


    冬兒摟了摟翠英肩膀,低聲對她說:“沒關係,我再回來,還找你去吃餛飩,斷不會把你忘了。”


    喜春嫂子看見兩人湊得近,感歎道:“眼看著你們都大了,翠英也開始說親了,用不了多長時間,也是要出嫁的。”


    喜春嫂子的話說的翠英的神情更加暗淡。


    鄭氏那裏催促著,“車都進巷子了,快些上車,耽擱的久了,影響巷子裏的人進出。”


    冬兒再次回到淑寧女學,回去休假的劉檀溪也沒來女學了,沒有解釋,隻是不來了。


    說起這個,齊十三娘麵帶不屑,“按說各家有各家的長處,劉檀溪看著也是個聰明人,卻總是不看自己的長處,總想著在各方麵、把所有人都壓下去。這次,也不知她怎麽想的,竟然和曲家姑娘勾結,做出這樣的事情,估計她對著她家裏人,也不容易交代過去。”


    齊十三娘說著,很認真的問冬兒:“你知道劉檀溪和曲家的關係吧?說起來,你家的廉主事也真是能耐,這麽一樁小小的姻親也能被他查出來。”


    冬兒和齊十三娘坐在蔡嬤嬤管事房的簷廊下,看著漸漸西沉的日頭,點頭說道:“姻親關係我倒是聽王嫂子說過,可是,她為什麽會這麽做,我就怎麽也想不明白了?我和她丁點兒的關係也沒有,話沒說過一句,見麵都是有數的幾次,她卻肯冒這樣的風險陷害我。我想了好長時間,沒一點頭緒。”


    齊十三娘罕見的露出賊兮兮的笑容,低聲說道:“如果我告訴你,她不敢害我,以為你比較好欺負一些,所以想用你的名聲來連累我,你相信不?”


    “呃,”冬兒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還能有這種事情?這腦子,怎麽長的?居然能這麽拐彎抹角的解決問題。”冬兒想了想,問齊十三娘,“如果我真的被,那啥,抓個現行,你會受影響嗎?”


    齊十三娘點頭道:“依著咱們兩個這些日子相處密切,若是大家說起我的時候,有人提一下你,比如說,這麽好的女子,卻沒認清楊冬兒那樣的人。那麽,我的人品、名聲就一定會受影響。”


    冬兒聽了大驚,“那,和你交往不是很有風險嗎?”


    齊十三娘笑著點頭不語,冬兒遺憾道:“可惜那麽多人都不明白,仍然擠破腦袋的和你套近乎,想和你結識,”邊說,一邊還很沉痛的搖著頭。“而我,明知道她們處境危險,卻不能提醒她們,這叫我情何以堪啊。”


    齊十三娘嗤了一聲,說道:“人家別家女子哪會像你這麽招人恨,背著一個貧家女的身份,做著別人做不到的事情,難怪會讓人嫉恨。”說著,又上下打量冬兒幾眼,“就看看你現在,哪個學生像你一樣,可以隨意出入總管事嬤嬤和總掌嬤嬤的院子,像逛自家院子一樣。這麽風光的身份,讓你給學生會臨時擔個職,你都不肯,隻想著自己逍遙,難怪人家會眼熱。”


    這是哪兒跟哪兒,這些能放在一起說嘛?冬兒狠狠的瞪了齊十三娘一眼,“照你這麽說,她們害我還有理由了,還是可以理解的?”


    齊十三娘得意的笑道:“哪裏,哪裏。我不過就是這麽一說,主要還是說你足夠耀眼。”


    “那你還不如不說。”冬兒撇了撇嘴,不過就是沒幫著她做事,就拿這些話來氣自己。也不想想,自己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貧家女子,已經幫了她很多了,不是嗎?


    冬兒想的氣憤起來,又翻了齊十三娘一眼,指責她,“做人一點也不厚道。”


    好在構陷冬兒的這件事情已經算落幕,幾個相關人也都處理了。


    那個俏兒被攆出女學就不見了蹤影,聽廉伯布置下去的人說,俏兒連曲家的門都沒能再進去,直接在街口就被牙婆領走了。


    叫二賴的潑皮被打了個半死,扔到大街上,他家裏人才把他抬回去。


    那潑皮也夠狠,當天,稍稍處理了一下傷勢,就拖著半條命的身子,找到曲家後門,口稱曲家嬤嬤沒和他說清楚,她們算計的這家居然有通天的本事,自己什麽口風沒露,自己和曲家丫頭的身份就被人家查了個底朝天。並且,曲家的丫頭不會做事,直接導致了這件事情敗露。所以,曲家不但要支付事成之後才給的另一半銀子,還要翻倍補償他。


    二賴找到門上的時候,曲老爺正鬧心的厲害,在淑寧女學外院事情之後短短幾天裏,曲家就被好幾個人匿名上訴,告了他家一係列的貪墨、不作為、錢糧賬目有問題,辦差也處處受阻,一時間曲家幾個在衙門做事的族親焦頭爛額。


    這時,又被個半死的賴子堵在門上,也著實沒精力再惹出別的事情。話雖這麽說,但曲老爺也不願自家吃這個虧,直接差人快馬找到姚二爺,請他過來商議。


    姚二爺那裏也是忙的腳後跟超前,幾家酒樓裏也是連連出事。吃霸王餐吃出汙物的,在他家酒樓裏撒酒瘋叫嚷吵鬧的,兩夥人在酒樓裏大打出手的……等等狀況層出不窮。


    這種種麻煩狀況,算起來,吃霸王餐那是最好處理的,倒是兩夥打架的最難辦,說起這個,姚二爺幾乎要掩麵而泣。打架的兩夥人,一個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另一個是府州大鄉紳的獨子。若論起來,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沒理,人家鄉紳家兒子那是受害者。


    人家兩家人不但身份高,而且,事後第一時間就誠摯的帶了禮品上門,給姚家道歉,知府大人的小舅子除了足額賠償酒樓的損失,還給了姚家修葺酒樓期間耽誤的收入。


    可是,損失不是這麽算的啊。那是自家最大的酒樓,被打壞的東西多就不說了,最重要的是二樓的地麵、欄杆,各處窗戶,都破損很嚴重,甚至有一麵牆不知被什麽東西砸的,居然能穿了洞,整麵牆看起來都晃晃悠悠了,這些根本就不是幾天就能修整好的。


    更讓姚二爺心驚、不安的是,街對麵經營的半死不活的銀樓,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改頭換麵,掛起了酒樓的牌匾,而且已經開始做生意了。而自家的酒樓,三天前打的架,今天才剛剛開始動工修葺。


    本來姚二爺就有諸多的煩心事,接到曲家遞來的信兒,心裏更添了惱怒。可是,他又不敢對官職在身的曲老爺拒之不理,無奈隻得乘車去了曲家。


    在曲家見過曲老爺,一番明明暗暗的言語來往,姚二爺隻好忍下自家女兒是排在曲姑娘前麵的脅從,還得對曲老爺連連致歉,口稱自家那個不懂事的女兒連累了曲姑娘。


    說完這些,姚二爺又和曲老爺商量,“咱家閨女,那都是懂事知禮的孩子,要說壞事,還是壞在那個鄉下女子的身上,如不是有她,咱們兩家女兒怎麽會落得如此境地。沒有咱們在這裏為難,倒讓她家裏沒事人一樣,曲大人您說是不是?”如果沒有鄉下那個蠢丫頭頂在前麵,自家閨女絕不會這樣做事。


    曲老爺聽得眼睛一眯,眼望姚二爺,會心的笑起來。


    離開曲家的姚二爺,坐在回家的馬車上,想著曲老爺替他家曲小悠推脫的話,直想的氣悶不已。隻要仔細問問,明白人都聽得出來,是她曲家姑娘算計自家那個蠢女兒,讓自家女兒信口托了曲家嬤嬤做事。可是,人家是官身,自己一個買賣人,斷斷不敢和人家翻臉,所以,這個話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來。


    姚二爺咬著牙,恨恨的念叨了兩句蠢女子,好在曲家會想辦法找鄉下的那個村姑,心裏也算有了一點點安慰。


    涉事者之一的張倩倩,她家就更不能提了,全家也不過有百十畝地,幾家佃戶。原本以為自家女兒容貌美麗,在淑寧女學混個好出身,日後的婚配自然容易巴上大戶人家,到時候,自家能跟著女兒沾些銀錢上的光不說,在族裏也能多些分量。


    可是,女兒不過回家過了兩天假期,再回去就不一樣了,直接就被淑寧女學攆回來。話說,淑寧女學發生事情的時候,自家女兒還在家裏,甚至早一天就到家了,怎麽能怪到女兒頭上?就憑府州城曲家姑娘的一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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