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檀溪在家的近兩天時間,沒聽從她家嬤嬤的勸告,把自己幫助曲家姑娘的事情告訴母親,隻是心存僥幸,希望曲小悠能把後續處理好,把這件事,至少把她遮掩過去。


    等到開學,見曲小悠竟然沒來,她就知道不好。可是,已經這會子了,再說什麽也沒什麽用,隻盼著曲小悠和曲家看在劉家家世的份上,不要把自己供出來。而且,自己也隻是把喬秀妍叫來一會兒,並沒有直接參與她們的事情,要硬說巧合,當然也是可以的。


    隻要曲小悠不說,自己很可能不會牽扯進去。


    開學第一天,僅僅上了半天課的姚靜和張倩倩就不見了,一起不見的,還有她們的行李和所有物品。


    兩天後,她獨自散步的路上,被侍女請到蔡嬤嬤的管事房,見到了她家的王嬤嬤,嬤嬤沒多說別的,隻交代她,以後的課程盡量少去上,多些時間留在四藝院休息區練練書畫琴藝,具體安排聽蔡嬤嬤的。


    然後,她家嬤嬤帶著滿臉的不舍和擔憂,沿著僻靜小路,退出二門去了。


    劉檀溪也懶得再問蔡嬤嬤怎麽回事,淡淡的向蔡嬤嬤行禮,然後依然散步回去自己的單人寢室。


    進了寢室,關起門,劉檀溪才狠狠的把手裏的帕子撕扯一番,又扔在地上踩碾。不甘心的想著齊十三娘那總是風輕雲淡的雍容神態,恨自己空有滿腹詩書才情,卻生在一個清寒的家族中,處處沒齊十三娘壓一頭。自己忍了幾年,終於找到楊冬兒這樣一個漏洞,可以攀扯齊十三娘一番,沒想到卻把參與謀劃的四個人齊齊拉下馬。


    劉檀溪又把帕子踩踏一番,才倒在床上,無聲的留下兩行淚。


    淑寧女學棋苑寢室區,僅僅上了一堂課,就靜悄悄的少了兩個學生。有人問了棋苑的教習,教習也隻是簡單說了聲“家裏接走了”,就沒了下話。


    其實,教習也不知道什麽情況,隻是被教長交代,兩個學生讓家裏接走了,至於什麽原因,淑寧女學並不知曉。另一個學生曲小悠,則是因為個人原因退學了。


    女學中不乏疑惑、議論的人,猜測是不是和假期外院發生的事情有關。但憑空猜測不足以支持這些疑惑議論,再加上沒有人出來解釋。空泛的議論了幾天,淑寧女學幾乎不再有那三個學生曾經入學的痕跡了。


    徐詩語、妮子幾人是知情/人,僅僅開學當天,被冬兒懷疑的曲小悠三人就悄無聲息的從淑寧女學消失了。幾人都猜測,大概冬兒猜得不錯,一定是這三個人被查到陷害冬兒的證據,被攆出女學了。


    徐詩語和喬秀妍兩個,更是驚訝於這件事情查實的快速和無聲,心下懷疑,到底是女學的手段,還是楊冬兒背後的勢力厲害。


    而且,喬秀妍還發現,劉檀溪雖然還留在淑寧女學的四藝院,但是,她已經很少露麵了,據說連課業也不怎麽上,隻留在寢室練習書畫琴藝,不時的和教習們討論一二。


    這樣看來,劉檀溪當天找自己去,確實心懷叵測,就是為了讓冬兒擔心,更容易把冬兒騙出二門,讓人非禮。隻是,基於某種原因,劉檀溪留下來了,但是,淑寧女學限製了她的行動。


    對於劉檀溪,喬秀妍的心情還是挺複雜的,一個負有盛名的、自己仰慕的女子,竟然為了陷害冬兒,虛情假意的結交自己,來達到她們那陰暗、肮髒的勾當。這樣的賢淑世家才女的作為,幾乎顛覆了喬秀妍的價值觀。


    若不是冬兒依然還是那麽陽光快樂,喬秀妍甚至懷疑自己有可能就此懷疑一切。


    讓冬兒鬆一口氣的是,自己身邊的人都沒什麽變化,女學的氣氛也沒有因為姚靜等人忽然消失而受到影響,女學的供餐少了很多抱怨,學生會也辦的有聲有色,齊十三娘在學生中的影響力,在短短時間裏,從過去的被學生們遠觀,變成了被仰望。


    沒了尋釁的人,又有齊十三娘這樣的學生頭頭罩著,冬兒的日子過的舒坦不少,受歡迎程度與日俱增,至少咱比齊十三娘接地氣,更容易被大眾接受不是?


    中秋的前兩天王嫂子和巧雲來接冬兒和妮子回家過節。


    一路上,王嫂子沒少嘮叨,念叨著家裏事情多、生意忙,又要搬家,又要娶媳婦,還不能耽誤做生意。要冬兒一定耐著性子和家人相處,不能由著性子來,等等。


    冬兒左耳進右耳出的聽了一路,在城門口,遇到康二叔雇來接妮子的馬車,王嫂子才住了口。


    兩廂分手,冬兒乘坐的馬車一路不停,徑直回家。


    冬兒不願意車馬進巷子那麽麻煩,直接在巷子口下車,打發車夫和侍從回去,和王嫂子、巧雲步行進院子。


    冬兒回來的時辰還早,院子裏沒什麽人,沒有車馬的動靜,院子裏也沒見出來人。


    三人直接推門進屋,倒把鄭氏下了一跳。鄭氏拍著胸口,嗔怪道:“怎麽也沒個動靜,悄沒聲的就進來了。”


    冬兒給鄭氏行李,然後幹笑了兩聲,說道:“我想著馬車進出巷子太麻煩,擾的四鄰不安,就早早的下車,步行進來。”


    鄭氏表示她不甚滿意,“有什麽麻煩的,不就是倒個車,能費多大事兒。你現在不一樣了,每次都乘車回來,這次步行進來,人家會以為咱家沒落了,沒了車馬坐。”


    還有這種說法?咱家難道還興盛過?冬兒瞄了鄭氏一眼,應付道:“嗯,我沒想那麽多,以後不會了。”以後搬了家,院子裏有停車馬的地方,自然車馬要進院子的。


    冬兒剛在炕上做穩當,王嫂子的茶還沒倒好,鄭氏就問道:“你上次說的,給你大哥和豆豆做的錦緞袍子,做好了嗎?”


    冬兒忙點頭:“好了,好了。”豆豆的袍子是冬兒做的,大春的袍子冬兒哪裏心情自己去做,所以她讓王嫂子幫著去成衣店買了一件。


    冬兒嘴裏應者聲,忙爬起來,打開巧雲拿來的包袱,拿出裏麵抱著的兩件夾袍。


    鄭氏忙接在手裏,抖開衣服看。她拿起的是大春的衣服,看看手工、布料、顏色,還算滿意。緞麵光滑,寶藍顏色,手工也不錯。


    再抖開另一件看,鄭氏的臉色就有些不悅,問道:“怎麽兩件袍子的用料還不一樣?”


    冬兒露出不解的神情,“是不一樣啊?大哥和豆豆的衣服,怎麽可能做的一樣呢?豆豆的袍子當然要顏色鮮亮一些。”


    鄭氏提醒道:“我說的是衣料的質地,怎麽你大哥這件的料子不如豆豆的?”


    “哦。”冬兒應聲,“給大哥做完這件,找不到同樣質地的衣料了。所以我隻好另外找了一個小些的尺頭,做豆豆的衣服。”


    冬兒的回答讓鄭氏沒了聲兒,原來冬兒沒打算用最好的衣料給大春做衣服嗎?


    過了一會兒,鄭氏才又說道:“你大哥是大人了,好的衣料當然要先緊著你大哥做,豆豆小孩子家的,哪有那麽多講究,怎麽倒給豆豆選了好衣料,把哥哥放在豆豆的後麵。”


    冬兒陪著笑說道:“那個,我也沒想那麽多,大哥的身量高,合用的衣料不好找。我以後注意,做衣服的時候,一定撿好的料子給大哥。”說好話誰不會啊,以後哪裏還有給他兩個做衣服的機會。


    鄭氏猶豫了一下,問道:“應承了給湯先生做棉袍,要不給你大哥也做一件,你好像還說過,要像個皮毛邊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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