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一聽徐嬤嬤說貴婦是張六奶奶,如遭雷擊。張爺的夫人,來自己家做什麽?才剛有了張爺要納冬兒做側室的事情,人家正頭娘子六奶奶就尋著來了。這是要找自家麻煩嗎?可是她為什麽會這麽客氣呢?口口聲聲說是來看冬兒的,還帶著這麽些個的貴重禮物。


    轉念又想,難道這個六奶奶是幫著張爺來自家說項的?難道冬兒這個死妮子,到是和那個張爺有了牽扯?否則,人家怎麽會在自家斷然拒絕之後,又上門來,指著名的說來看望冬兒。鄭氏這麽想著,心裏暗罵:這個敗壞門風的東西。


    鄭氏眼神遊移不定,心裏萬般的不情願,下了老半天的決心,卻也不敢把人家貴婦趕出家門。


    就是這個時候,冬兒回來了。


    鄭氏滿腦子的怒火,卻不好發作,更不敢給貴人臉色看。


    隻好努力壓下火氣,和聲問冬兒:“冬兒,什麽時候結識了張六奶奶這樣的貴人,怎麽也不懂回來給父母說一聲。”


    冬兒對鄭氏的性情了解的很,一聽鄭氏的問話,就知道自家老媽心裏的怒火已經積聚。不好對著身份尊貴的客人,這是打算衝著自己來了嗎?


    冬兒看了看炕上、地下的幾個外來人,回答道:“娘,您說的什麽啊?我沒結識過什麽人,更不認得您說的張六奶奶。”


    鄭氏聞聽,回頭看向張六奶奶。


    張六奶奶袖手而坐,笑而不語。


    徐嬤嬤接口,對鄭氏笑著說道:“楊家太太會意錯了。冬兒姑娘自是不認得我們奶奶,是我們奶奶聽說二黑的妹子聰慧、出眾。這才想著來看看,想和冬兒結個姐妹緣分。”


    鄭氏心裏咯噔一下,這就來了。哪來的姐妹緣分?憑著自家的家境,敢和人家張六奶奶結什麽姐妹緣分嗎?那就隻有冬兒進了張家,人家正室奶奶給臉,才勉強湊得上這麽個說法。


    隻聽徐嬤嬤笑對著冬兒說道:“冬兒姑娘,快炕上坐。早聽說姑娘能幹,家裏家外都是好手。楊記作坊的做工章程就是出自姑娘之手,是吧?還聽說,姑娘在洗染作坊也是出了名的好手藝,樣樣手藝都學得精。”


    冬兒聽得整張臉都要皺在一起,這個徐嬤嬤也太能說了吧,這說的還是自己嗎?


    鄭氏則連忙製止道:“嬤嬤可不能這麽抬舉她,貴人跟前哪有她的坐處。這個妮子一向不知天高地厚,讓您這麽隨口一說,事後,她不定會狂成什麽樣子呢?”


    冬兒順著鄭氏的話,退的遠了些,低頭不語。這個事情,自己是不好參合的,還是躲遠一些,靜觀其變吧。


    炕上的張六奶奶姚氏這時開口道:“冬兒,你知道我是哪個嗎?”


    冬兒抬頭直直的打量了姚氏一眼,搖頭道:“不知道。”


    姚氏身邊的翠喜,對冬兒甚是無禮看自家奶奶的那一眼有些不滿,臉上帶出了不喜之色。


    姚氏卻不甚在意,繼續說道:“我是清水巷張爺的內人。”


    這句話又換來冬兒的一眼直視,本姑娘早就知道了,你這麽特意說出來是為那幢。


    姚氏接著問道:“姑娘知道我為什麽來看你嗎?”


    這個,自己說什麽也不能知道,冬兒回道:“剛才這位徐嬤嬤不是說,您聽說我能幹,才來的嗎?”


    翠喜差點被冬兒的回答嗆得岔了氣,暗道:這個冬兒是不是腦子不夠用啊,能這麽回奶奶的話嗎?得虧自家奶奶還沒喝茶,不然該噴了,那得多失/身份。


    張六奶奶也是沒想到冬兒回答的這麽直白、沒涵養,一時無語,不知道該怎麽接口。


    還是徐嬤嬤年紀大,經見過說話直白的勞動人民,馬上笑著說道:“冬兒姑娘說的是。我們奶奶正是聽說姑娘是個管事、經商的奇才,所以想著來結識姑娘。沒準兒什麽時候,我們府上需要姑娘幫襯一二。現在早早的結識了,到那時大家才好說話。”


    徐嬤嬤又瞟了一眼鄭氏,繼續說道:“剛才,楊家太太還說,若是我家奶奶有什麽需要,盡管來找姑娘呢?”


    轉而問鄭氏:“是吧,楊家太太,您剛剛是這麽說的吧?”


    鄭氏急的不知道說什麽好,暗暗埋怨自己說話說的太急了一些,被人家抓了話把子。


    看到鄭氏被徐嬤嬤擠兌的緊,冬兒說道:“徐嬤嬤,不要笑話我。我不過是個窮人家長大的孩子,沒見過世麵,更沒您說的那個什麽奇才。”


    徐嬤嬤聽了,隻是笑笑:“冬兒姑娘客氣了。”


    冬兒也就不再說什麽。


    鄭氏忙正色說道:“徐嬤嬤不是聽錯了什麽吧?我家的這個妮子沒規矩的很,也沒經見過世麵,哪會有什麽才能。不然,您再打聽打聽,許是另外的女子,您聽錯了也說不定?”


    姚氏已經回過神來,淡淡的笑著說:“楊家奶奶恁的會說笑,您家鋪子的章程寫的那麽好,出自誰手,您還不知道嗎?我家六爺的生意,現在大多都用著這個章程。這還是您家楊掌櫃和二黑饋贈給敝府的。我家六爺一直感念楊掌櫃高義。”


    說完,衝著冬兒招手,溫和的說道:“冬兒,你來。”


    人家直接點名,自己就不好再躲著了。冬兒心裏有些猶豫,卻還是過去了。


    聽廉伯說這個六奶奶是京城六部一個郎中的庶女,姓姚。


    對於冬兒來說,無論今生後世的哪個身份,六部郎中的身份,都是高不可攀的。擱在現代,那是中央級的大官。擱在這個時代,那就不用說了,能夠見到傳說中皇帝的官員。即使姚氏是姚郎中的庶女,那也是人家高/官名正言順的女兒。這個府州城裏,恐怕再找不到另一個身份如此高貴的女子了。


    原本,六部郎中雖然是個很大的官,但和冬兒沒什麽關係。人家做人家的高/官,冬兒討冬兒的生活,兩廂的身份位置相差太遠,根本不會有什麽交集。讓冬兒心虛的是自己和這個姚氏的身份。


    如果事情進行的順利,自己一定會進入張謙後院。難道這個姚氏,真的不介意張謙再多一個小老婆?可是,即使如此,自己依然心虛,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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