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看看無語的兩人,繼續說:“大哥願意讓羅木匠算計,您二老願意容忍羅木匠算計咱家,那是大哥和您二老的事情。隻是,別扯上我,我不願意上趕著讓人家算計。不過一個小小的木匠,憑借隔山探海的關係,就能在咱家掀風起浪,竟然還想做主我的婚事。我是真不明白了,咱家老老少少都是幹什麽吃的?”


    楊秀庭張了張嘴,最終沒說什麽。


    冬兒又說:“任誰也不願意呆在不爽快的地方,這就是我不願意辭工回家的原因。我明天還回去染坊做事,說親的事情已經這樣了,嫁不嫁的再說吧。”


    楊秀庭急道:“這是怎麽說的,女孩子家的,當然要嫁人的。”


    楊秀庭的話音剛落,二黑意外的推門進來。


    這時已經很晚了,已近亥中時分。


    二黑還沒這麽晚回來過,楊秀庭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沒等二黑坐定,忙問道:“二黑,你回來了?怎麽這麽晚?可是有什麽要緊事情?”


    二黑坐到炕上,看起來情緒不高,他神情暗淡的搖搖頭,說道:“沒什麽要緊事。我就是回來問問,咱家今天發生什麽事情了?”


    沒發生什麽事情吧?如果不算相親的事情。冬兒也有些奇怪,問道:“二哥,你這麽晚回來做什麽?咱家啥事兒沒有,你是聽說了什麽?”


    二黑對冬兒出現在家裏也感到有些意外,終究離著上次大春質疑冬兒攙和糖作坊的事情沒幾天,而當時冬兒還是惱怒之下離開的。


    二黑問道:“冬兒你怎麽也在家?”


    雖然二黑說了沒事,楊秀庭和鄭氏對二黑深夜歸家還是很擔心。鄭氏尤其憂心,截斷冬兒的回話,問道:“二黑,到底怎麽回事?這麽晚了你還趕回來?不是被張爺辭退了吧?”


    “哪有。”二黑簡單的回了一句,又不做聲了,很有些難以啟齒的感覺。


    楊秀庭有些沉不住氣了,口氣急躁的說道:“二黑,到底怎麽回事?你是個男孩子,吞吞吐吐的是什麽樣子?”


    二黑有些為難的又遲疑了片刻,咬咬牙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張爺帶著明喻、明瑞出去辦事,回來的晚。張爺才回到府上,就把我叫去,讓我即刻家去,把咱家裏的事情處理好了再去當值。還,還給咱家買賣派了個管事,明天就要去糖作坊上工。”


    張爺要給自家的買賣派管事?這是什麽意思?


    “啊?”楊秀庭聽得愣愣的,想不明白怎麽回事,懵懵懂懂的問二黑:“咱家的買賣和張府沒什麽關係吧?張爺沒說為啥給咱派管事?”


    二黑看了看鄭氏,說道:“張爺說咱家的買賣原本很容易做大,但是照著咱家現在這個亂哄哄的樣子,遲早得做垮了,那樣就太可惜了。”


    鄭氏遲疑了一下,還是不滿的說:“這個張爺,管的也太寬了吧。咱家的買賣好得很,預訂酥糖的大戶和行商比前些日子都多,哪裏會垮了。不是張爺也看上了咱家的買賣,要插一手吧?”


    二黑搖頭說道:“不像。張爺說,讓咱家找個可靠的人,跟著那個管事好好學學。以後管事離開的時候也好接手。”


    看這樣子,是打算手把手的,給楊家帶出一個管事了?一家人聽得越發的不解。


    鄭氏很抵觸自家的買賣攙和個外人,說道:“咱們不要他的管事,明天管事來了,讓你爹直接打發他回去好了。”


    二黑低聲說:“張爺說話的口氣,沒有商量的意思,我當然也沒敢問,隻是想著回來和爹娘商量一下再說。張爺讓我見了見那個管事,管事姓王,四十上下的年紀,說是明天就去作坊裏見東家,就是見我爹。”說著,又瞟了一眼鄭氏:“還有,娘您以後就不用去鋪子裏了。張爺說,楊記喜糖鋪子是個不錯的鋪麵,女人摻和在裏麵不好,還是讓管事和活計打點鋪麵比較體麵。咱家派個人,每天核查賬目就好。”


    鄭氏聽了,“噌”的從炕沿上站起,憤然道:“這個張爺,這是要做什麽?仗著他有權勢,就這麽公然的搶咱的買賣。這是咱楊家的買賣,和他張爺沒丁點兒的關係。”


    楊秀庭說鄭氏:“你先坐下。人家張爺不是說,讓咱家派個人跟著那個王管事嗎?聽意思,不但不強占咱的買賣,還會教咱家的人管理買賣,以便以後從王管事那裏交接。”


    鄭氏想想,二黑確實是這麽說的。這個張爺為什麽會管自家的事情呢?


    楊秀庭和鄭氏麵麵相覷,到底也想不明白怎麽回事。尤其是鄭氏,自家的買賣參合了外人,哪裏能放心。


    但要硬抗張爺,楊家還真沒這個膽子。二黑不過是人家一個跑腿、聽差的,這兩年就風光無限,走到那裏,人家都是笑臉相迎。


    這樣的體麵,當然不是因為二黑有什麽身份,而是人家看張爺的臉麵。


    如今,別說人家隻是說,看不下去自家生意混亂,派個管事來幫幫,還提出讓自己派可靠的人跟著,以後好交接。就是人家張爺提出要參股自家生意,要大頭,自家也沒能力阻止。


    楊秀庭不由得看向剛剛做了錯事,沒有開口的冬兒。


    見楊秀庭的眼睛看向自己,冬兒說道:“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不過,咱不怕張爺要咱家生意的分成,怕的是張爺不和咱參股。咱這樣沒根基的人家,做利大的買賣,要是有個實力強大的人參股,能避開很多未知的風險。咱現在搞不清楚張爺的意思,隻好看看再說了。隻要不是侵吞咱家全部的買賣,咱家接受就是了。”


    鄭氏嫌惡的看著冬兒:“你說的輕巧,反正這家的財產最終落不到你頭上,你當然不心疼。”


    楊秀庭急忙喝止她繼續說下去。對冬兒說道:“你別多想,你娘也是操心咱家的買賣,急的暈了頭。”


    才不會,不多想也能知道的事情,誰會額外的花力氣去想?在鄭氏的心裏,家裏的財產當然是楊家的。而掌管楊家財產的人,理應是楊家的主婦鄭氏。作為天生就是外人、而且忤逆不孝的自己,當然不應該和楊家的財產有什麽牽扯。


    冬兒撇撇嘴,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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