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人們辛辛苦苦勞作了一年,掙到的錢,除了放下一些留作急用,其餘的都是要花在來年的正月裏的。花銷不外乎衣物、吃食、置辦家當。


    現在大年才剛初八,走在街上,就能看出街上人們的衣、食,較年關時的不同來。人們的衣物整齊鮮亮了很多,很多小孩子還能叼著些零嘴兒吃。


    街上的店鋪大都沒開門,但小吃、零嘴、小物件、雜耍之類的小攤,隔不多遠就能看見一個。


    這時走在街上的人們,通常都是閑逛的,三三兩兩、說說笑笑。


    姑娘、小子們拿著過年落在自己手裏的壓歲錢,流連在各各攤位、推車前,問價、挑選、講價錢。更有西市、東市這樣的地方,攤位一個挨著一個,人們擠擠挨挨的煞是熱鬧。


    二黑像往常一樣,扛著插糖葫蘆的草柱,按照經常走的路線沿街叫賣。


    初八街上出來遊玩的人不少,二黑的生意也不錯。拐小巷的時候,二黑猶豫一下,還是決定去看看齊府怎樣了。


    於是,二黑拐了個彎,走進通向齊府的巷子。一路叫賣,漸漸到了齊府後街。


    二黑遠遠地站住,看那依然關著的門,思量著:好長時間了,怎麽還是這樣?是好是壞總得有個結果吧?這要拖到什麽時候?


    打量了片刻,見沒什麽動靜,正準備離開,一眼掃見街角,那是齊府做雜役的老伯?掃街掃過來了?


    二黑小小的興奮了一下,這老伯是齊府的老仆。有熟悉的人出現,是否說明事情有了結果,而且是自己希望的結果。不過即使事情了結,冬兒也不讓自己主動找上門去,說那樣有挾恩圖報的嫌疑。


    想到這些,二黑也就沒走近,打算再看看情況。寶生要是沒事,總要出現的吧?等明天再來看好了。


    就在二黑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被人大力的拍了一下肩膀。


    身後有人粗聲粗氣的喝道:“幹什麽呢?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偷了東西?過來讓爺搜搜身。”


    “寶生!”二黑一下子就被勾起了不愉快的回憶。這個不仗義的小子,當時沒幫自己一丁點兒不說,到現在了,竟然還奚落自己。不是他,自己怎會有那等難堪的遭遇。


    二黑一反手拽住寶生:“好你個寶生,小爺拚了小命的幫你,你一旁看笑話不說,還敢奚落小爺。小爺因為你,嚇得半條命都沒了。你賠小爺來。”


    寶生靠二黑太近,一下子沒躲開,被二黑拽住,掙脫不開,忙賠笑:“二黑你錯會了哥哥的意思,哥哥哪裏會奚落你。哥哥是有日子沒見著二黑你,太想你了,才和你鬧著玩的嘛。”


    二黑懷疑的看他:“真的?”


    寶生忙道:“真的,真真兒的。”


    二黑當胸給了他一拳:“真的個屁,你當小爺是傻子。連個好賴話也聽不出來?”


    寶生臉色痛苦的捂著胸,嘴裏發出微弱的聲音:“哎喲,你可把爺給打壞了。”顫著手指著二黑:“告訴你,爺現在的身份可不同往日了,這下子打壞了爺,你可沒好日子過了。”


    沒怎麽用勁兒啊,二黑狐疑的拉開他的手,去看他胸口。卻被寶生一把摟住肩膀:“好了,嚇你的。走了,走了,站那麽遠幹什麽,憑咱那麽好的人緣,過去直接踹門都行。”


    二黑嫌棄的用一隻手推搡他,沒推開半分。


    沿著寶生拉扯的方向,竟然不是後街的那個小門。二黑疑惑問道:“幹什麽去?”指了指常進出的小門:“不從哪裏進嗎?”


    寶生立時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那裏是做雜役進出雜物的小門。爺現在是有正經差事的,哪裏能走那裏。”


    有了正經差事?二黑有些發懵,隨即注意到寶生的稱呼:“好好說話,什麽爺、爺的?你以為你真是爺呀。”


    寶生一聽就不樂意了,控訴的回看他:“你怎麽能這樣?不是你剛才自稱小爺、小爺的嗎?我是聽你說的神氣,才也這麽說的。”


    額!二黑從沒發現寶生這麽難纏,寶生一直都是個好說話、好心腸的人,今天吃錯藥了怎麽的。隻得好言好語說道:“好了,好了,敗給你了。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好,行了吧。”


    寶生這才滿意了:“這還差不多。”


    二黑側頭關切的上下打量他:“你們府裏沒事了?那天看你動也不敢動一下的樣子,他們沒怎麽你吧?”


    寶生說:“沒怎麽。那天你帶著字條剛走,那個叫劉大的管事就來了,問了幾句,硬說我給你夾帶了東西出去,隻說要抓回來你,一起打死。讓人看住了我,他自己帶著人去追。當時把我嚇得夠嗆。”好奇的問:“你讓人家那麽搜都沒搜到東西,你把字條藏哪兒啦?”想到那天的情形,有些想笑,又怕二黑翻臉,硬生生忍住了。


    二黑瞪他:“能藏哪兒?藏哪兒都得被搜到。”隨即得意道:“我把它吃了。”


    “啊?”寶生問:“咽到肚子裏了?那你是怎麽遞出去消息的?”


    “笨。”二黑給了他一個字的評價後,說道:“我聽到有人追,打開字條看了一眼,然後趕緊吃進肚子,這才沒被發現。”轉而又嚴肅的對寶生說:“跟你說啊,那東西好難吃的,萬一有毒,還會影響我的壽數。你得賠我。”


    寶生原本聽得有些震驚,合不上嘴,聽得後麵二黑明顯訛人,忙說:“你快別扯了,有毒你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再說,一小片紙,能有什麽毒?再再說,我是替劉管事做事,你要賠,找劉管事好了,我一個小廝可賠不起你。”


    二黑道:“現在小廝了,剛才是誰,滿口的爺身份不同了,爺有正經差事了?我還以為你就是管事呢。”


    寶生不以為然:“那又怎麽樣?有了正經差事,就離當管事更近了一些。照著這樣下去,沒準兒哪天我真能當了管事也說不定。”又摟緊了二黑的肩膀,說道:“最主要的是,咱哥倆要同心。”


    這小子要瘋了,滿嘴的胡話。二黑這時看他就是個瘋子:“你做你的管事夢,發你的瘋,別連累我啊。我還指著劉管事一直光顧,買我家的豆苗呢。讓劉管事知道,你走著站著的想翹他的管事位置,我還和你同心,我的豆苗還能賣進齊府嗎?你們府裏這麽多天沒買我家的豆苗,我家的豆苗都有些壓貨了,隻好自己家吃了些。”


    寶生嘖嘖道:“瞧你那點子出息,這就能嚇成這樣。我們府裏的大小管事多了去了,劉管事已經不是小廚房的管事了,前些日子升了,當了大管事。哎,你不是要找劉管事賠你中毒的事情嗎?咱現在正好找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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