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一起走路聊天,竟然有人偷聽,兩人嚇得夠嗆。


    兩人急走了一段路,才回頭去看,見那人不見了,蘭芝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說:“那是個壞人吧,還好咱們兩個人一起。”


    冬兒也往後看看,身後的人們各自行走,再沒有什麽形跡可疑的人在身後。才接著蘭芝的話說道:“這裏人來人往的,隻要咱們走自己的路不理他,倒也沒什麽。好在咱們這一路都不偏僻。”


    冬兒想,估計是自己兩個女孩子說話聲音有些大了,招來了心思不良的人。


    冬兒看看沒事,放低了聲音,繼續說:“還是說說你家裏的事情吧,要是定下年前就開張,那還是趕早的好。我家裏最近也不消停,要是不想麻煩,就不要管其它。我家人又不去吃你家的餛飩湯,怎麽會知道餛飩餡的味道。還有,即使一樣的用料、一樣的手法,同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徒弟,做出來的食物,味道也不盡相同。何況煎和煮的味道又有不同。這個你爹肯定知道。”


    還嘮嘮叨叨的告訴蘭芝調餡都用什麽,怎麽調。


    蘭芝擺手:“還是我家裏準備好了,你親自演示一遍的好。”


    冬兒疑問:“你娘不是怕有是非嗎?”


    蘭芝滯了一下,說:“我再同我娘說說看。”


    看著兩個小姑娘走遠,青衣人對身邊身穿藏藍暗花錦綢長袍的人說:“子章兄,沒白出來一趟吧。哪裏比不上你窩在家裏對著賬本發呆。走吧,我再帶你去嚐嚐八珍燴,吃了八珍燴,你這一趟府州之行就圓滿了。省得你埋怨我誑了你來。”


    錦綢長袍嗤笑他:“兩個小姑娘隨口聊天說的話,也值得你這麽得意?何況,管他有道理沒道理,這話也不是你說的。”


    青衣人笑道:“管他是誰說出來的,說得對就好。”


    隻是看冬兒調了一次白菜肉餡,人家蘭芝爹調的就能更好,噴香。


    冬兒不得不感歎,不是人家不夠聰明、不夠能幹,而是經見得少,還因為缺乏資源,沒機會試驗。想當初,自己單獨開火做飯,又是網頁、又是視頻,還試了不下五次,才做好了一張像樣些的蔥油餅。


    兩天後,蘭芝家的餛飩攤第一天出攤。


    隻不過十幾碗的量,蘭芝娘領著蘭芝兩個弟弟,一直賣到亥時,賣完最後一碗,才又凍又餓的收攤回來。


    而蘭芝說起來的時候,卻是滿心的歡喜,掙了幾十文錢呢。


    再一天,大春又回來拿走了二十斤糖。給鄭氏錢的時候,大春一副給家裏掙了錢的功臣模樣,甚是討厭。


    看著大春離去的背影,冬兒有些不厚道的咋著舌和二黑說:“這情形,羅師傅是要和盛德記拚生意啊!”


    楊秀庭站在兩人身後,歎了口氣:“不會有事吧?”


    鄭氏說:“不會,就像大春說的,盛德記還能不要咱的糖嗎?那他賣什麽?”又點著冬兒:“消停點,不要老是在一邊煽風點火。”


    轉眼看到冬兒和二黑又鼓搗破紙片時,鄭氏一臉的嫌惡:“做完了正經事情,再鼓搗那些破紙片。還有,二黑,把你那堆破紙找個清淨地方放。家裏就那麽點兒地方,正經東西都沒處擱。”


    楊秀庭拉了拉她,勸解:“好了,由著他們好了,哪裏耽誤了正事。”


    鄭氏憤憤的說:“有點時間就對著那些破紙,看了不心煩哪?有什麽用?”


    二黑辯解:“有用的,現在路上的牌子、標識,我都能認得。”


    鄭氏側目:“那怎麽了,以前你不認得,耽誤什麽了?現在你認得了,多出什麽了?”


    二黑張著嘴,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一時臉有些漲紅。


    冬兒看他可憐,推著他:“走,我幫你裝車。過一會兒,該出門了。”


    鄭氏哼了一聲。


    進了臘月,大春六天裏提了三次糖,都是二十斤。盛德記的量卻沒再增加。


    按理說,進了臘月,大家就開始緊鑼密鼓的置辦年貨了,而糖果是每家必備的。二黑的攤子每天都忙的很,盛德記的糖果應該賣的更好才是。


    冬兒隱隱的有些不安。


    蘭芝還是每天和冬兒一起打柴,不但供家裏,餛飩攤也是要柴火的。不過,餛飩攤的生意好了很多,為了吃客少些煙氣,攤子上要搭配些木炭。這樣,蘭芝打的柴也算勉強夠用。


    蘭芝家的攤子算是開起來了。蘭芝幾乎有些雀躍的說:“我昨天給我娘、三弟、四弟送晚飯,我們亥時三刻才收攤回來。”


    那就有十點多了,還是這麽冷的天。冬兒看白癡一樣的看著她:“那麽晚回來,你還高興成這樣。”


    蘭芝糾正她:“不是因為賣不完,是因為賣的快,我們又多調了餛飩餡。昨天比前些天多賣了二十碗,二十碗。”


    蘭芝怕冬兒沒直觀印象,豎著兩根手指,在冬兒臉前晃。


    冬兒拿掉她的手指,笑著說:“看到了,就是高興,你也小聲一些。忘了那次被壞人盯著了?”


    蘭芝忙收回手,捂在嘴上,還前後左右的看了看。確定了沒人注意,才偷偷笑著,小聲說:“我急著告訴你,一不小心,說話聲音就大了。”


    冬兒替她高興,說:“這下,你家裏過年要好一些了吧?”


    蘭芝:“可不是,今天前晌,不忙的時候,我娘給三弟、四弟買了衣服。雖然是舊的,但那是合身的,補丁的顏色和衣服一樣,縫的也平整。我家的弟妹們,就沒穿過合身的衣服。”看到冬兒瞟自己七拚八湊的衣服,解釋說:“我娘要給我買,我沒要,整天砍柴、背柴,穿了好衣服萬一劃破了可怎麽好?三弟、四弟幫著娘擺餛飩攤,不好穿的太破爛。”


    蘭芝家要是能全家一心、規規矩矩做下去,應該能做好吧。想到那幾個衣不蔽體、圍著亂糟糟保暖的物事、坐在炕上一臉純淨的小孩子……,到時候,他們在冬天裏,也可以穿戴暖和的出去和小朋友一起玩了吧。


    這麽想著,冬兒說:“蘭芝,生意忙了,活計就多了。哪怕是少做幾碗,也要把桌、椅、碗、碟擦洗幹淨。攤子不論大小、新舊,看著幹淨舒服,吃客才願意來光顧,買賣才能長久。可不能為了眼前多賣幾碗,讓人看著咱的吃食、器具醃,丟了往後的長久生意。”說完,又笑了:“也是我閑著,隨口和你說說,你爹娘肯定知道的。”


    蘭芝認真的說:“我娘說,你比大人都有見識。我回去好好和我爹娘說說,萬一他們沒想到呢?家裏的日子指望著這個餛飩攤一直做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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