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嬸急切地說:“我們朏朏一族的後裔,一生中有兩個時間點特別重要。一是成年之前第一次變身的時候,那時候她還小,我們還在南區,沒有關係,鶯鶯在家裏躺了一個月,才恢複正常。”


    “第二次,就是成年後的第一次變身,這是最重要的發育階段,需要一年的時間,才能恢複正常!”


    夏初見嘴角微抽:“鶯鶯得一年之後才能變回人型?”


    陳嬸眼淚都下來了,默默點頭抽泣。


    三人在小區花壇這邊緊張地商議著。


    這時,又一班內城懸浮列車到站了,從列車上下來很多人。


    夏遠方也從這一班懸浮列車上走下來。


    她下車時候,習慣性地往四周看了一眼,結果一眼就看見了背對她站著的夏初見。


    她對夏初見太熟悉了,哪怕是個背影,她也能一眼就認出來。


    而陳嬸和祝鶯鶯都站在黑暗裏,夏遠方第一眼沒有看見。


    夏遠方揚聲叫道:“初見?”


    夏初見循聲看去,見是夏遠方回來了,忙跑過去:“姑姑!您回來了!”


    夏遠方手裏拎著一個布兜,裏麵還有她順路從超市裏買來的一些蔬菜和水果。


    這些東西在冬季,都非常貴,以前她們是吃不起的。


    但是現在,她們有錢了,首先得改善一下夥食。


    高級營養液盡管營養程度一流,但味道還是差強人意。


    夏初見把夏遠方手裏的布兜接了過去:“咦?這麽沉?姑姑買了什麽好東西?”


    “沒什麽好東西,就是一點大棚種植的蔬菜,主要是綠葉菜,和一些瓜果。”夏遠方柔聲說道。


    往前走了兩步,夏遠方看見了陳嬸,還有祝鶯鶯。


    祝鶯鶯毛茸茸的貓臉還沒來得及遮掩。


    陳嬸看見夏遠方,也嚇了一大跳。忙上前一步擋在祝鶯鶯麵前,勉強笑著說:“夏研究員,您病好了?出院了?”


    陳嬸知道夏遠方生病住院之前,在木蘭城一家很大的科研機構做研究員,因此樓裏的人都尊稱她為“夏研究員”。


    她都不知道夏遠方什麽時候出院的。


    夏遠方含笑點頭:“陳嬸您好,對,托初見的福,我病好了,但還是有點虛,病了三年,需要補一補。”


    “對對對!那就好!那就好!”陳嬸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因為他們那棟樓的人,都知道夏遠方是因為得了基因病才住的院。


    在北宸帝國,大家都知道,基因病是絕症,怎麽可能痊愈呢?


    但是陳嬸也沒有過多打量夏遠方。


    人家到底是怎麽好的,是人家的事,她幹嘛要打聽呢?


    陳嬸很自然地轉了話題,說:“初見,我那裏還有一些野犀豬肉,一會兒我給你送兩塊上去。那東西,大補!對你姑姑的身體,有好處。”


    夏初見沒想到陳嬸那裏還有野犀豬肉!


    她頓時來精神了,“好噠好噠!謝謝陳嬸!我就卻之不恭了!”


    夏遠方本來想婉拒的,可看夏初見居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隻好溫柔地笑著,從布兜裏拿了一個晶瑩的綠色水果,上前一步,遞給祝鶯鶯說:“這是新鮮的綠易果,給鶯鶯吃。”


    那水果有人的腦袋那麽大,看上去跟一個小西瓜一樣,散發著誘人的清香。


    祝鶯鶯的眼睛幾乎都豎起來了。


    那股香味,好好聞!


    正是他們朏朏後裔,最愛吃的水果!


    祝鶯鶯情不自禁接過了綠易果。


    夏遠方的姿態那麽自然,仿佛站在她麵前的,不是一個長著貓腦袋的類人,而是以前那個正常的祝鶯鶯。


    陳嬸眸光微沉,看了看笑容滿麵的夏遠方,又看了看正在布兜裏埋頭翻找的夏初見,勉強笑著說:“那我就不耽擱你們了。我等下就給你們送野犀豬肉,初見做菜的手藝可好了,可以給姑姑做飯了。”


    她一邊說,一邊就想把大衣往上拉起來,兜住祝鶯鶯的貓腦袋。


    夏遠方說:“陳嬸,你不必如此。我早知道了,如果我想告發你們,不用等到今天。”


    陳嬸渾身一僵,緊緊抱著自己女兒,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夏遠方又看向夏初見,容色微慍,說:“這麽晚了,你這裏幹嘛?為什麽不回家?”


    夏初見正在想招兒把夏遠方糊弄過去呢,支支吾吾還沒說話。


    沒想到乖巧的祝鶯鶯細聲細氣地說:“夏姑姑,是我的錯,是我把初見叫過來的。”


    夏遠方嚴厲的眼神看向夏初見。


    夏初見沒辦法,隻好從實招來。


    她把祝鶯鶯給她發的消息亮出來,說:“姑姑,是鶯鶯說,有人要害我,不讓我過去。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所以才急匆匆跑出來,想坐內城懸浮列車去看看。結果在門口還沒上車,就遇到了鶯鶯……”


    夏遠方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你要去哪兒?”


    夏初見聲若蚊蚋:“……一個私人會所。”


    “什麽私人會所?”夏遠方神色一沉,心中有著不妙的聯想。


    祝鶯鶯怯生生地說:“是一個叫‘羽’的私人會所。”


    “是在東區第三圖書館旁邊的那個私人會所嗎?”夏遠方居然好像知道這個地方。


    夏初見頓時想到夏遠方今天就在第三圖書館那邊查資料,心情更緊張了。


    不會那麽巧吧?


    結果夏遠方說:“我在車上看新聞,知道今天東區靠海的一個私人會所裏發生了一場火災,據說燒死了好幾個人。我聽新聞裏說,好像不是自然起火,是有人縱火。對了,還有人拿著槍,在那裏打傷了四個人。那個私人會所,好像就叫‘羽’。”


    祝鶯鶯滿臉茫然:“我不知道起火了呀……我就是……”


    她抿了抿唇,可在夏遠方似乎洞悉一切的目光中,終於把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當她說到,她被五個男人堵在小單間裏,要被施暴的時候,陳嬸的情緒幾乎崩潰了。


    夏初見忙扶助陳嬸,著急地對祝鶯鶯說:“說重點!說重點!那些壞人有沒有得逞?”


    祝鶯鶯搖搖頭:“沒有……我就變身了,然後……攻擊了他們……後來,我被人打暈,醒來就回到這裏了。”


    “被人打暈了?被誰打暈了?”夏遠方皺起眉頭問道。


    “我不知道,我覺得是聖堂菩薩顯靈。”祝鶯鶯雙手合什,對著木蘭城聖堂分部的位置虔誠祝禱。


    夏初見覺得祝鶯鶯還是沒有說到重點,隻好親自上陣說:“姑姑,鶯鶯她暫時沒法變回人身了,怎麽辦?”


    “變不回去?怎麽會變不回去?”夏遠方疑惑地看向陳嬸。


    陳嬸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沉聲說:“不巧了,鶯鶯她正好進入成年後‘發育’這個坎,需要一年的時間,才能變回人身。”


    夏遠方和夏初見對視一眼,都明白如果祝鶯鶯變不回人身,那她就不能繼續在北區出現,當然也不能在北區上學。


    陳嬸說:“我帶她回南區,這學,不上也罷!”


    想到祝鶯鶯說的那個害她的“芬苔妮”,就是她的同學,陳嬸就對這個學校,充滿了惡感。


    夏遠方卻拉住陳嬸的胳膊,冷靜地說:“這是不夠的。”


    “怎麽就不夠了?”


    “……你想想那個私人會所的事。我覺得,鶯鶯很可能惹上大案子了。雖然我們知道她是受害者,可是一上法庭,那些人不會相信她的。”


    陳嬸頓時絕望。


    她剛才根本沒想到這茬。


    夏遠方低聲說:“根據北宸帝國法律,人類要是傷害類人,隻需要罰款。但是類人如果傷害人類,一律處死。”


    夏初見第一次知道還有這條法律,不由輕嗤一聲,說:“這條法律真是虛偽。我就見過傷害人類的類人,而且還有殺死人類的類人,可沒見懲戒署去抓那些類人。”


    她說的不是在異獸森林,那幾個類人在馮千斬的驅使下,對他們小隊發動猛烈攻擊的事。


    她想到的,是被那個樊副司驅使的類人,他們企圖對她施暴,雖然被她反殺,可那個樊成才本身就是懲戒署的人!


    這麽一想,這個賤人簡直是知法犯法!


    要是她早知道這條法律,當時就不會那麽驚慌失措了。


    “這不奇怪,哪裏都有違法犯罪的人。”夏遠方用手抵在唇邊,低低咳嗽兩聲,說:“我有個辦法,不知道陳姐您願不願意聽?”


    “夏研究員!您說,我一定聽!您比我們聰明!一定能想到好辦法!我不想鶯鶯被處死……不想啊……”她悲從中來,甚至都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也變成了一個大貓的腦袋。


    隻是她的大貓腦袋,不像祝鶯鶯那麽萌那麽可愛,而是更像老虎的樣子,連皮毛上都是虎紋的顏色。


    夏遠方看向夏初見,說:“初見,你是不是在木蘭城外的異獸森林,有個落腳的地方?”


    夏初見:“……”


    姑姑這是想到了豬頭類人三鬃的住處?


    那個地方不是不行,可如果要真的去那兒住,夏初見必須一起跟過去,不然三鬃和小狗子肯定不會讓別人過去的,哪怕是類人也不行。


    這倆特別死腦筋。


    夏初見眼神微動,微笑說:“是的,如果陳嬸能帶我和鶯鶯一起穿過木蘭城的關卡,神不知鬼不覺出城,我就能帶你們去。”


    夏遠方皺眉:“你也要去?不能告訴你陳嬸方位嗎?”


    “那個地方很隱蔽,而且我在那裏,留了個類人守護。他是類人奴隸,所以……”


    陳嬸一聽夏初見居然在城外庇護了一個類人奴隸,更放心了。


    夏初見連類人奴隸都收留,那更不會出賣她們了。


    陳嬸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我們不能再給你們添麻煩!夏研究員的心意,我心領了。這件事我會處理,我帶鶯鶯去異獸森林,等明年再回來。我對那兒熟!”


    夏初見心想,你肯定熟,不然怎麽會帶那麽多野犀豬肉回來?


    “不行。”可夏遠方斷然反對,“陳姐,除非你想帶著鶯鶯在異獸森林躲一輩子,否則就不要這麽做。”


    “為什麽啊?”陳嬸和祝鶯鶯異口同聲問道。


    兩隻大貓腦袋,四雙純淨如琥珀般無辜的眼神,看得夏初見都不忍了。


    夏遠方還是那麽平靜淡然,低聲說:“鶯鶯可以去異獸森林,但是陳姐必須回來。你不僅得回來,還得四處尋找你的女兒,因為你的女兒——失蹤了。”


    最後一句話,她一字一句地說,決然無比。


    陳嬸瞪著夏遠方,漸漸明白過來:“你是說……”


    “對,私人會所那個案子,你的女兒是受害人,所以,她隻可能失蹤。”夏遠方說得很含蓄。


    夏初見已經明白過來了。


    這是擔心祝鶯鶯被人發現跟這個案子有關。


    如果陳嬸和祝鶯鶯一起失蹤,那麽大家都會猜,大概率是母女倆“畏罪潛逃”。


    但是如果隻有祝鶯鶯失蹤,而陳嬸繼續四處“尋找女兒”,那合理的推論,是祝鶯鶯死在了那場大火裏,暫時不會有麻煩。


    至於鶯鶯“發育”結束之後,那也要等一年。


    夏初見想,一年之後,特安局大佬肯定早不在歸遠星,要解決起來肯定容易的多。


    不過目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再說。


    夏遠方說:“鶯鶯是被她同學帶去那個私人會所,所以明天查案的時候,隻要她同學一說,鶯鶯肯定會被問話。她這個樣子,當然不能被懲戒署帶走。所以……”


    夏初見眼神微閃,心想,芬苔妮都被她殺了,誰會知道祝鶯鶯也在那個會所?


    但是緊接著,她想起了最後那四個往單間走去的男人,被她打斷了腿……


    如果這幾個人,是芬苔妮的同夥呢?


    就算不是同夥,從當時的情況來看,他們是知道那個單間裏,在發生什麽事。


    所以,她還是心慈手軟了,當時就應該把這幾個人一起打死,以絕後患!


    夏初見在這裏發狠,夏遠方卻並不知道全部情況。


    她隻是從自己知道的線索推斷,要把祝鶯鶯摘出來,眼下的權宜之計,就是讓祝鶯鶯一個人“失蹤”。


    陳嬸也不笨。


    她是關心則亂。


    這時冷靜下來,她心裏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她轉頭看著夏初見說:“初見,陳嬸確實能帶你和鶯鶯一起出城,可以不通過關卡。”


    下午一點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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