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那段記憶出現的瞬間,我感覺整個時空都凝固了,這裏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


    記憶中的我還是一個很小的孩子,我躺在一張木床上睡覺,微風熏熏,我還不停咂著小嘴。


    熟睡的我忽然醒來,因為我看到床邊忽然出現兩個人影,兩個很熟悉的人影。


    我激動地叫:“爸、媽,給我帶好吃的了沒。”


    父親笑著遞給我一塊糖果,捧著那顆糖,我滿心歡喜,想到這裏,我忽然覺得自己小時候真的是很容易滿足啊。


    母親在旁邊道:“初一,我們還有一樣東西給你,這對你以後有很大的幫助。”


    我接過糖果,然後揉揉眼問母親要給我什麽。


    母親和父親對視了一眼,然後讓我在床上躺好,接著她就一根針紮破自己的手指,開始在我額頭上畫了一些東西。


    我問母親是不是會疼,幹嘛紮破自己的手。


    她笑著說:“不疼,初一,不要問了,乖乖地躺好,等初一長大了就知道了。”


    我說,好。


    不一會兒的工夫,我就感覺一陣暖流進入我的意識裏,那股暖流還在跟我說話:“沒想到啊,我堂堂天罰的本心竟然要被你這個小娃子的意識給吸收了,也罷,這就是你的命,天道選中你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會兒我忽然有些害怕,因為有人在我腦子裏說話。


    不等我說話,母親摸摸我的額頭說:“初一啊,別怕,那個叔叔不是壞人。”


    父親也在旁邊道:“初一,睡吧,等你睡醒了一切就好了。”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就在我要睡著之前,我忽然聽到母親問父親:“子逍,你說那個老東西會追過來嗎,我們帶走了天罰本心,撿了這麽大一個便宜?”


    父親道:“怕是會追上來的,為了不連累初一和咱爹,我覺得我們需要遠離他們,我們出事兒了不要緊,隻要他們都好好的就好。”


    母親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的回憶到這裏也戛然而止。


    很簡短的一段回憶,可我卻發現一個重要的線索,父母放入我身體的天罰本心應該是從一個“老家夥”那裏撿漏撿來的,那個老家夥還會找我父母的麻煩。


    而我們現在經曆的所有事兒又跟梅河案、鬼蜮案背後的老道士關係。


    難不成這個老道士就是我父母口中的老家夥,如果是,那殺我父母的會不會就是他!?


    我忽然感覺一切就要真相大白了。


    當然我這個推斷,還不能確定下來,因為我手裏的證據真的太少了。


    不過我現在基本可以確定,繼續追查這個老道士的必要性。


    天罰本心,在我身體裏無疑,隻是天罰所有的記憶,我卻沒有,就好像他的本心早就被我吞噬了一樣了。


    難不成吞噬天罰的本心的不是心魔,而是我?


    我這所有的想法看似很長,可卻隻是一瞬間的事兒,我想完這些的時候,天罰心魔還在不停逼流淚的梁渠:“老東西,聽到了沒有,把那個東西吐出來,留在你身上,遲早要被你害死。”


    大梁渠流著眼淚想要說什麽,可它微微張了一下嘴,卻始終沒有開口。


    “嘭!”


    天罰心魔又是一拳打在大梁渠的肚子上,然後怒道:“我跟你說話,你隻在那裏哭是什麽意思,你難道真舍得我陪葬嗎?”


    大梁渠又是兩滴眼淚流出來,我知道大梁渠心軟了。


    雖然不知道大梁渠有什麽,可我卻知道它要張嘴吐給那個天罰魔心了。


    感知到這一切,我立刻大聲喊了一句:“大梁渠你可別犯糊塗,他不是你認識的天罰,你救,你疼愛的,應該是天罰的本心才是,而你麵前的這個家夥根本就是另一個人,你仔細想下,若是真正的天罰,你覺得他會這樣對你嗎?”


    聽我這麽喊,大梁渠愣了一下,終於沒有把所謂的東西吐出來。


    天罰魔心則是微微起身,站在大梁渠的傷口上看著我道:“你這小子,死到臨頭了,還這麽多話,好,我先殺了你。”


    說罷,天罰魔心就要向我飛來。


    此時我深吸一口氣,直接用心境之力控製青衣從梁渠小腹的傷口中竄了出來,然後對著天罰魔心的後背刺去。


    這一切梁渠都是知道的,可是它卻沒有去幫天罰擋,甚至都沒有去提醒他。


    天罰魔心則是早就意料了這一切,身子微微一晃,我的青仙鬼劍“嗖”的一聲劃過他的身邊,然後徑直飛回到了我的手中。


    我身體往前一跳,長劍指向天罰魔心道:“你可記得李子逍和劉元珠。”


    既然我父母帶走了天罰本心,那肯定跟大梁渠和天罰魔心也接觸過,我或許能從它們這裏問出一些什麽線索來。


    聽到我的詢問,正向我這邊走來的天罰魔心忽然愣住了,他看了看我說:“我就覺得你小子看著眼熟,難不成你是他們的後代。”


    天罰的一番話就等於是承認了和我父母認識。


    我立刻問:“我父母是不是給你造下這身體的老道士給殺了的?”


    天罰魔心愣了一下笑著說:“哦,他們死了嗎?他們從那個家夥手上搶走了我的本心,那個家夥去殺他們也是有可能的,這麽說來,天罰本心又回到了那個老家夥手裏,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我看著天罰魔心說:“我父母雖然死了,可天罰的本心卻沒有丟,而是在我這裏。”


    聽到我這麽說,天罰魔心忽然怔住了,大梁渠也是忽然來了精神一樣,原來躺在泥窪的頭顱微微仰起了一些。


    大梁渠死死盯著我。


    而我這邊也是震驚無比,聽天罰魔心的意思,那個老家夥還真的可能是殺害我父母的凶手啊。


    過了幾秒鍾天罰魔心忽然道:“你是他們的孩子,他們把我的本心給了你?還給我!”


    說著天罰魔心身上的氣勢暴增,然後把手伸出,對我做了一個討要的手勢。


    我說:“我雖然確定天罰的本心在我的身體裏,可我卻無法將它交給你,因為我不知道如何把它從我身體裏分離出去,它已經和我的身體融合了,或者說,他已經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神君和仙極老祖也是同時怔住了,顯然這些事兒它們也是不知道的。


    跟我在一起這麽久了,他們並不知道我體內有天罰的本心,這也不怪他們,因為我自己都不知道。


    神君愣了片刻忽然道:“怪不得天道安排我和仙極老祖跟著你,原來天道是安排我們贖罪,你是新一代的天罰,同時也是上一任的天罰,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天罰沒有兩個,隻有一個,那就是你李初一!”


    此時我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如果按照天罰魔心所說,給他造體的那個老家夥如果真的殺了父母的話,那應該已經知道天罰的本心在我身上,那個時候我爺爺還不是很厲害,那個老家夥肯定有能力從我身上把天罰的本心搶回去。


    或者幹脆把我也殺了,可是他為什麽沒有這麽做呢?


    難不成殺我父母的根本不是那個老家夥!?他沒有搶回天罰本心,那就是說,天罰本心不構成殺我父母的理由。


    殺我父母的另有其人。


    這麽一想,我心中不由有些失落。


    同時我也在思索神君的話,他說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天罰,那我們麵前的這個天罰魔心怎麽說,如果殺了我,他的天罰之力就可以恢複,那他就是天罰了。


    此時梁渠忽然緩緩道了一句:“等了將近二十年,我終於明白了,上天這是給了天罰本心和魔心第二次交手的機會,如果本心戰勝了魔心,那天罰就可以回歸了,如果本心再敗,那天罰就真的變成天罰心魔了。”


    我則是看著梁渠道:“你心中的那個天罰不會再回來了,而且天罰的本心也從我身體裏出不來。”


    梁渠說:“在我看來,你就是天罰的本心,你贏了,就是天罰贏了,你是新的天罰,可終究是天罰。”


    我有些不明白梁渠的心裏的想法,不過我卻是又道了一句:“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我是李初一。”


    一番話說下來,天罰魔心也就知道我不肯乖乖交出天罰本心,就準備向我發動攻擊,而這個時候,大梁渠忽然捏了一個指訣,那天罰魔心身上的氣勢飛速減弱。


    肉化的身體開始萎縮,半邊的臉頰迅速開始石化。


    見狀,天罰魔心回頭看向大梁怒道:“你幹什麽,你要幫著外人殺了我嗎?你信那個小子說的話,他的身體裏有沒有天罰本心還不知道呢?”


    梁渠說:“之前那小子意識裏有禁錮,我感覺不到,現在他腦子裏的禁錮消除了,我就能感覺到了,他的意識裏的確有李子逍和劉元珠帶走的天罰本心,他們沒有騙我,他們說總有一天會把天罰的本心送回到我的麵前,他們真的做到了。”


    說著梁渠的聲音一冷繼續道:“所以,你這天罰魔心,蠱惑我多年的家夥,可以去死了。”


    “還有你那肮髒的身體,根本配不上天罰。”


    天罰魔心“啊”地大吼一聲,仿佛要做最後的掙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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