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們四個人同時肯定,張遠民的表情一下就垮了下去。


    一時間整個張家的宅子裏就隻剩下那兩個女人“咦”、“呀”的唱戲聲,雖然她們的曲調很優美,可在這樣的環境下,她們唱的越好,反而會讓我們覺得越恐怖。


    而此時天已經漸漸接近傍晚了,這兩個女人今天唱戲的時間比張遠恒說的要長,她們今天下午足足唱了四五個小時,而不是他說的兩三個小時。


    在這段時間裏,我們沒有去後院,不過王俊輝卻在二進院子裏布置了一個法壇,他說晚上的時候就要依靠這法壇與宅子裏的一眾鬼抗衡了。


    在兩個女人突然停下不唱的時候,我們幾個人同時往她們那邊看去,她倆看了看我們,忽然眼睛一閉就地暈了過去,再接著我就看到兩團黑影分別從她們身上竄出,然後向著後院逃去了。


    我的速度跟不上,王俊輝也沒去阻攔。


    見倆女人暈倒了,張遠恒就問王俊輝:“王道長,現在可以過去了嗎?”


    王俊輝點頭,然後我也跟著過去,我明白他的意思,就過去給兩個女人封了相門,此間王俊輝一直注視著後院。


    見後院始終沒什麽動靜,王俊輝就對張遠恒和張遠民弟兄倆說:“送她們去醫院吧,看來後院那些鬼已經放棄她們的身子了,對了……”


    王俊輝說著拿出幾張符,遞給那兄弟倆繼續說:“到了醫院,除了你們大哥和老祖宗,其他每人床頭貼一張,這是招魂符,可以把你們這些親人身上被擠壓出去的精魄招回去,等補足她們的精魄了,她們才會徹底清醒,當然為了增強這符籙的威力,找你們那些親人最親的人去床前喊他們的名字,每十分鍾喊幾次,最好別間斷。”


    張遠恒和張遠民接過符籙使勁點頭。


    兩個人在離開的時候,還問我們晚飯的事兒,王俊輝說不用管我們,讓他們照顧好病號就行了。


    兩個人再次點頭。


    等著這倆人把兩個女人背起出了二進的院子,王俊輝就抖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道袍上說:“準備開工幹活兒了。”


    我看了看旁邊的兔子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放它出來,而是把它放到法壇旁邊一個不礙事的地方。


    那兔子魑一副不開心的樣子直對我“呲呲”,起初我不願意理它,可它在那裏還沒完沒了了,我一著急就對它道了一句:“正好我們沒吃晚飯呢,再叫燉了你。”


    我這麽一說,那兔子魑就不叫了,一副委屈的樣子爬在籠子不動彈了。


    林森在旁邊說了一句:“你這多半天沒喂它了吧。”


    我看了看兔子魑說:“沒事兒,餓兩天餓不死。”


    聽到我的話,兔子魑在籠子裏嫌棄地看了我幾眼。


    和林森說了幾句話,我們之間的緊張氣氛就緩和了不少,在這樣一棟詭異的宅子裏,能讓心裏放鬆一下,還是很難得的。


    在我和林森說話的時候,王俊輝已經自己把法壇上的香燭都點了起來,我問他用不用把院子的燈都打開,他笑著說:“不用了,反正那些光一會兒還會被那些鬼給弄滅了,與其那會兒被嚇著,倒不如現在就不開了。”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王俊輝的話。


    等著王俊輝法壇弄好之後,我重新取出朱砂墨給我和林森兩個人封相門,我下午封的那些早就過時了。


    見我這邊都完成了,王俊輝就深吸一口氣揮動手裏的桃木劍,然後開始踏罡步,開法壇。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幾番變化一氣嗬成,很快他燃了兩張符籙往法壇上兩根蠟燭一扔道:“送魂壇——起!”


    “轟!轟!”


    兩張黃符飛快燃燒,然後符灰在蠟燭的附近緩慢落下,那兩團符火也是漸漸熄滅,不過那兩根蠟燭的燭火卻不再隨著院子裏的風搖擺了,而是漸漸穩定了下來,。


    我甚至覺得它們發出的光也是明亮了許多,宛若兩盞明燈。


    等著法壇徹底開啟後,王俊輝深吸一口氣看著後院說:“後院眾鬼,聽令,本道在這裏給你們指一條明路,如果你們肯和本道配合,那本道願意以此法壇為路,以本道道法為你們護航,送你們入輪回。”


    “如若你們冥頑不靈,那本道便以此壇為引,找到你們的行蹤,將你們一一滅殺在這裏!”


    說完之後王俊輝晃了一下手中的桃木劍,然後在一根蠟燭上沾了一些蠟油,再送到燭火上一點,等著蠟油燃燒起來的時候,王俊輝就把桃木劍輕輕一彈,一點燭火就劃了一道弧線飛出,然後落在進入後院的過道口。


    那過道跟著亮了一下,然後又陷入了黑暗。


    王俊輝繼續道:“我已為你們開了明燈,此路為生,還不速速出來?”


    王俊輝底氣十足,整個宅子都是他的聲音在回蕩。


    此時天已經徹底黑下去,整個宅子隻有我們跟前法壇上兩個蠟燭有些亮光,其他地方均是黑的可怕。


    在這微微跳動的燭光下,我就看到後院的過道口開始走出一串的黑影,而且還伴隨著一陣陣較為溫和的陰風。


    顯然那些鬼也不準備和我們談崩。


    這些從過道走出的黑影,一旦進入王俊輝法壇燭光的範圍就全部變了樣,他們不再是黑影,而是成了一個又一個身著華麗戲服的戲子,有的臉上還畫了臉譜。


    等這十個戲子排成一排站在王俊輝的法壇跟前之後,那過道裏又緩慢走出一個較小的影子來,不用說,她就是今晚最厲害的正主兒,手裏拿著破舊布娃娃的那個小女孩。


    她走到王俊輝的法壇前,然後拎著布娃娃的脖子就對著我們這邊“嗚嗚”了一聲,很凶,仿佛對我們很不滿意似的。


    王俊輝沒有理會她的態度,而是揮了一下桃木劍說:“既然你肯站到本道麵前,那我便不與你做口舌之爭,我現在問你,如何你們才能放棄這世間執念入輪回,如果不是傷天害理之事,本道會盡量幫你們完成,如若不然,那咱們就術法上見真章。”


    語畢,王俊輝把道袍一揮,儼然一副活神仙的樣子。


    此時我已經把這十一個鬼的鬼相看了一遍,他們怨念極深,可卻不是極惡之輩,就算化為鬼魂,也並未造下太大孽,即便是這次搶占別人的陽宅,也是因為這宅子用了那戲台的磚,事出有因,非他們的本意。


    還有根據張遠民所說,那壞掉戲台的地方,有鬼唱戲的說法,卻沒說戲子害人,說明他們之前是不害人的。


    我正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那小女孩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微微舉起了自己手裏的布娃娃。


    這是什麽意思?


    王俊輝也是皺了一下眉頭,不過他沒有愣著,而是隨手捏了一個指訣,然後從自己的背包裏取出一張黃紙,然後折成三角,再把其放到燭火上一燒。


    等著三角燃盡的時候,王俊輝就把那三角的紙灰捧到手裏一些,然後對著那小女孩兒的布娃娃送了過去。


    等著王俊輝的手快要碰到布娃娃的時候,他把手裏的紙灰微微一撒,紙灰就慢慢飄落,有一些則是粘附在小女孩手中的布娃娃上。


    再接著我就看到王俊輝竟然把那個本來是虛影的布娃娃拿到了手裏。


    那小女孩兒把自己最喜愛的布娃娃交給了王俊輝,這說明她已經開始信任我們了。


    見王俊輝收下了自己的禮物,那小女孩就轉身回到了那些戲子之中。


    王俊輝接過布娃娃看了看,然後取出一個瓷瓶,對著布娃娃一指,它就又化為紙灰落入瓶中。


    王俊輝繼續道:“你的禮物我已經收下,你們的夙願我已經了解,今晚我魂壇一開,去路已鋪,你們放心前去,你們的夙願,本道指天發誓,定幫你們完成,屆時本道會容你們回魂再做鬼一天,你們覺得這樣可否?”


    王俊輝說完,那十一隻鬼同時點頭。


    然後沿著漆黑的過道就離開了,最後一個離開的是那個小女孩兒,她在走進過道的時候,轉身對著我們這邊笑了一下,她的笑在冰霜的臉色下,那並不好看的五官下,卻顯得那麽的甜美可愛。


    等著他們徹底離開了,我就一臉好奇問王俊輝:“你跟那些鬼都說了什麽,我怎麽什麽也沒聽到,他們的夙願又是什麽?”


    王俊輝對我說:“簡單到你們想不到。”


    我問王俊輝到底是什麽,他就說:“那些戲子想要唱完那出戲,而那個小女孩想要看完那出戲,然後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因為她是枉死的,她的鬼魂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隻有那場戲順利的散了,她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說著王俊輝頓了一下繼續說:“這次的戲沒有事故,他們能唱完,她也能聽完後回家,屆時他們心願全了,自入輪回,我也不用煩心了。”


    我問王俊輝具體到底怎麽做,他就說:“讓張家準備一台大戲,要當年他們唱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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