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清圍繞在我身邊的人,墨尋,付萌,甚至包括付景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或許有所察覺,但最後都選擇了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到。


    最後活生生活成了一個瞎子。


    付萌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脆弱,他看向我,眼裏有些哀求,而我卻不知道,這份哀求是因為什麽,我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阿姐,你信我好嗎?”付萌低聲道。


    麵具怪人輕而易舉的推開了付萌,把手掌緩緩地攏在了袖子裏:“還想找回實力,還想籠絡你騙過的人,這世間哪有兩全的事?聽沒聽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付萌隻是用那種哀求的眼神看著我,如果是以前,他做出這麽生動的表情,我會很開心,可現在卻覺得有些麻木了,大概是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了。


    估計是我的表情太冷淡了,付萌看起來有點慌,他突然抓起我的手,強行的把我拖到了之前的房間,然後狠狠的關上了門。


    關上門以後,他的氣勢就全然沒有了,隻是死死地抓著我的手:“阿姐,我沒有想害你,也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我隻問你一句,你到底是誰?”我拍了拍自己有些混亂的腦殼,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付萌咬咬牙,然後道:“你想知道,那我就全都告訴你,但是阿姐,你要冷靜,聽我慢慢講,一直到講完好嗎?”


    “好。”我找了個地方坐下,聽他跟我講。


    “我其實不是付萌,我是東君。”付萌咬著牙道:“我以前曾經是地府裏的陰神,負責十八層地獄裏的一層,後來因為一些事,我觸犯了陰間的律法,被剝奪了作為陰神的資格,當時我很氣憤,就想離開陰間,到人間做個逍遙自在的鬼王。”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的笑容有些苦澀:“有人算計我,讓我陰差陽錯投了胎,而且是一體雙魂,這個身體本來應該是付萌的,但是在付萌的母親懷孕的時候,我作為第二個靈魂,也被強行的塞進了嬰兒體內,當時我是無意識的,但是就算是在我無意識的狀態下,靈魂也比付萌強多了……”


    “所以你吞噬了他嗎?”我很冷靜的提問。


    付萌搖搖頭:“應該不算吞噬,叫融合,付萌的靈魂本來就是殘缺不全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如此殘缺的靈魂,可以投胎,我的靈魂也是殘缺的,兩個殘缺的靈魂放在一起的時候,一開始的確是互相吞噬,後來慢慢的就開始融合,但是因為靈魂有損傷的緣故,加上還有胎中之謎,我完全忘卻了前塵往事,還顯得有些呆呆傻傻的,就像你們嘴裏的自閉症一樣。”


    “所以說,我認識的那個人一直是你?”我繼續問道。


    他點點頭:“一直都是我,從來沒有變過,你救了我以後,用其他東西替代了我缺失的魂魄,其實我被鬼吃掉的,並不是臭肺,而是我兩個魂魄融合以後,剩下的殘渣,去掉了這部分不該有的東西,加上了你的幫忙,我的記憶就慢慢恢複了,但是我一直沒敢表現出來,因為我擔心你會討厭……”


    付萌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我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總感覺自己有點暈,過了很久,又重新問了他一遍:“一直是你?”


    “一直是我!”付萌像是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


    “那就足夠了。”我摸了摸他的頭,然後道:“雖然很生氣,你一直在騙我,但是畢竟我對你傾注的感情不是假的,想生氣,又不知道該怎麽生氣。”


    說完以後,我就臉色很不好看的看著他:“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付萌趕緊抓著我的袖口,低聲道:“別生氣啊阿姐,氣壞了身體怎麽辦?你要是還生氣就打我好了,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騙你了!”


    我的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但是總感覺我跟他之間,有什麽東西變質了,我再也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親昵的對他。


    大概是被欺騙之後,感情也會出現一點裂痕吧,要麽慢慢的彌補,要麽裂痕越來越大,感情就此崩塌。


    不管是朋友也好,愛人也好,甚至是親人也好,最害怕的就是欺騙,一次兩次,大概會傷心,三次四次,就會絕望了。


    我明明最討厭別人騙我,可是圍繞在我身邊的人,都在騙我,這麽一想,我突然覺得我的人生過得有點可憐。


    付萌猶豫了一下,然後道:“阿姐,我說了不騙你,就再也不會騙你了,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有抱著不好的心思,雖然你救了我,但是我這個人疑心很重,大概是做鬼的時候,見過太多太多陰暗的東西了吧,所以慢慢的恢複記憶以後,我準備利用你的,可是你對我太好了,這是我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情,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麽好……”


    他低下了頭,輕聲道:“慢慢的我開始掌控不住自己,我告訴自己,必須要殺了你,才能讓我變回最強大的樣子,可是我下不了手,因為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對我這麽好了,哪怕是流著相同血液的親人都不行,隻有你,我不舍得,於是相處的越久,越貪戀你給我的溫柔,阿姐,我全都告訴你,你別生氣好不好?你打我也行,罵我也行,畢竟我的確騙了你,畢竟我從最開始,就抱著最陰暗的想法,但是現在我想好好的,想永遠跟你在一起……你打我吧,給我留一口氣兒就行。”


    說完以後,付萌就老老實實地伸出脖子,一副任打任殺的模樣,可乖巧了。


    我真的是很生氣很生氣,怎麽也沒想到他居然騙了我這麽久,抬起手來就想抽他,付萌閉上了眼睛,還把臉湊近了一些。


    我卻下不了手了,畢竟我是真的拿他當弟弟,養了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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