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楚飛揚看了眼臉色鐵青的神皇陛下。忽然開口道:“皇兄····”


    神皇陛下冷哼一聲,道:“我沒有你這種兄弟。”


    楚飛揚苦澀一笑,道:“我也沒想到,我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神皇陛下道:“也許你認為這個皇帝的位置本來應該是你的。是你讓給我的,是不是?”


    楚飛揚眼中的眸光顯得有些虛無縹緲,他說道:“什麽帝位,我從來沒有在乎過。皇兄你看重的,未必是我追求的。事已至此,不必多說了。我今天冒犯了皇兄,要殺要剮,我絕不說一個不字。也算是成全你我兄弟之情。”


    神皇冷哼道:“我如何敢殺你,那陳楚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敢動你。”


    “我會留書一封給他,他也是個重情之人,不會不聽我的。”楚飛揚說道。


    神皇陛下道:“好,好,好。你們都是有情有義的人,唯獨是我是那無情之人,你們自是一夥。楚飛揚,你既然要死,我成全你!”


    楚飛揚微微一笑,隨後閉上了眼睛。安然閉眼,坦然赴死!


    神皇眼中呈現出複雜神情。


    馬車駛入神皇宮之中。神皇陛下與楚飛揚均下了馬車。也是在這時,神皇陛下對前來聽令的侍衛統領冷聲道:“將楚飛揚羈押進天牢。”


    那侍衛統領頓時呆住,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好半晌後才回過神,於是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一揮手,命令手下將楚飛揚抓起來。


    楚飛揚沒有反抗。


    神皇頭一直不回的去了長春殿。


    公主府裏。


    玉華公主見了回來的長華公主,立刻迎上前去笑嘻嘻道:“姐姐,見著了我們的夫君大人了吧?”


    長華不由點了下她的額頭,道:“你這不知羞的丫頭,還沒開始就一口一個夫君。”


    “那姐姐你心情好點了沒有?”玉華挽住長華的手臂,問道。


    長華點頭,道:“好多了。”頓了頓,握住玉華的手,道:“小妹,有你真好。”


    玉華嘻嘻一笑,隨後又蹙眉道:“姐姐,你可是好了。但是我看飛揚王叔這次麻煩不小。”


    長華也是悚然一驚,道:“父皇的性格孤傲如此,這次飛揚王叔如此冒犯,父皇一定不會放過飛揚王叔。這下可怎麽辦?要不我們去求太子哥哥,讓他幫忙說情。”


    玉華道:“那怎麽行。姐,你找太子哥哥,那不是害太子哥哥嗎?父皇反而會恨上太子哥哥。絕對不行。”


    長華道:“那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飛揚王叔出事吧?”


    玉華微微一歎,道:“本來以飛揚王叔的本事,他要離開,誰攔得住。但是飛揚王叔的性格,指望他自己去找生路是不可能了。”


    長華深吸一口氣,道:“既然如此,我去找父皇。”


    玉華攔住長華道:“姐姐,你更不能去。你才惹父皇生氣了。而且還都是因為夫君,若你現在去找父皇,那絕對是火上澆油。”


    長華的性子也上來了,道:“火上澆油又怎樣,他若一意孤行,那便連我也一起殺了好了。反正我看他也不需要任何親情。”


    玉華道:“姐,你不要這樣想。父皇有他的執著,但是除了權力之外。他也很疼愛我們,這是有目共睹的。你不要鑽牛角尖,這樣吧,我去找父皇。”


    “你去,行嗎?”長華帶著不相信的口吻道。玉華嘻嘻一笑,道:“姐,看不起人是吧。這樣,我跟你保證,一定把飛揚王叔完好無損的救下來。”


    “你怎麽救?”長華依然不相信。玉華道:“天機不可泄露,你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神皇宮,上書房內!


    神皇陛下正在寫碑,他的神情專注,一手扶腰,一手握筆。


    神皇宮老祖宗留下的這門功夫便是以書法來易經煆骨,修煉內在氣質。書法是陶冶情操不錯,但和拳法結合起來,便是文武之道,盡在其中。筆就是一杆大槍杆子。


    便也在這時,宮人進來,小聲在神皇陛下耳邊道:“陛下,玉華公主求見!”


    神皇陛下沒有多餘的字眼,道:“宣!”


    很快,玉華便進了上書房。玉華見父皇正在寫碑,便也不打擾,耐心的待在一旁。


    一直到小半個時辰過去,神皇陛下方才寫起。僅僅是寫八個字,便已耗盡了如此之多的時間。由此可見這碑要真正的寫好,有多麽的難。


    “玉華,你來看看朕寫的這碑。”神皇陛下丟下筆刀,說道。


    玉華便甜甜一笑,走到神皇身前。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還是這個八個字。


    “父皇,您這碑寫的真好,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玉華稱讚道。


    神皇微微一笑,道:“哦,怎麽個好法?你說說看。”


    玉華便也一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皇土,皇者,王者,王者給人的感覺就是霸氣衝天。所以這個皇字在五行中當屬一個火字。而您適才寫碑時,握筆姿勢是五行拳中的炮拳,炮拳在五行拳中也屬火。兒臣看父皇您最後落筆地時候,握筆地姿勢,有炮形大杆子的勁在裏麵。正是符合了其神韻。至於皇土的土字,土字在五行中自然就是屬於土,烈火一生,萬裏皆成焦土。所以父皇你用筆的勁,帶有延綿不絕的大氣,和炮勁的爆炸又有區別。這便是父皇您的決心與大氣。普天之下,這四個字包含所有事物,大氣,浩瀚,延綿永遠,如洛水大河奔流不息。也就是說,您把普天之下四個字嵌在易經卦象中,成了一個水字。治國治家,都必須是恩威並施,水火相濟,如此才能永昌。所以父皇您剛剛寫字,一手扶著後腰,手上發熱,紅通通的。而腰子是腎,腎屬水,寫字的時候,用發熱的手,去**腰腎,便是水火相濟。”


    玉華一口氣滔滔不絕的說到這裏,又頓了一頓,道:“簡單八個字,天下大勢,水火相融,拳理至理,大氣,決心全在裏麵。父皇這八字,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神皇陛下訝異的看向這個小女兒。一直以來,他疼愛小女兒,都是因為他覺得這小女兒天真爛漫,沒有任何心計。


    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又看走了眼。原來這玉華比之長華,要聰慧了不知道多少倍。不止是比長華聰慧,隻怕自己的眾多兒女中,也沒有任何人能跟她相比。


    神皇這八字,用盡心力。看似簡單,卻有無窮玄奧在裏麵。就算是當日的陳楚也沒看出來。可現在卻被玉華說的一清二楚。


    “你今天來找父皇,是為了你飛揚王叔嗎?”神皇隨後讓玉華入座,他自己也坐在了上首的椅子上。旁邊的宮人小心的侍候。


    玉華坐下後,又馬上站起,正色道:“對!”


    神皇道:“這件事沒有什麽好說的。”


    玉華道:“不,父皇。有些話兒臣不吐不快。”


    神皇臉色微微一皺,道:“好,你說吧。”


    玉華道:“兒臣說之前,還請父皇先恕兒臣無罪。否則兒臣也不敢冒犯!”


    “好,朕恕你無罪!”神皇臉色陰晴不定。


    玉華便道:“皇者大氣,父皇的字中盡顯大氣之本色。荒潮馬上要來臨,我們抵擋荒潮越來越困難。神皇宮遲早要抵擋不住。那麽我們的下一步就隻能是天府聯盟。在這個關鍵節骨眼上,我們已經失去了陳楚這樣的猛將。如何還能失去飛揚王叔這樣的猛將。您既然有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的大氣。難道就不能容忍下飛揚王叔這次的冒犯?不為兄弟親情,隻為大局!”


    神皇陷入沉默。


    玉華又繼續道:“其實父皇您應該明白,飛揚王叔待您沒有二心。他若要走,您留不住他。他將命都留在這裏,還有什麽比得上這份忠心?您現在饒恕他,他將更加感恩戴德。而飛揚王叔與陳楚之間千絲萬縷,必要時,他還是可以影響陳楚的行動。”


    神皇的眼睛一亮。玉華這番話可謂是醍醐灌頂了。


    隨後,神皇道:“好了,玉華,你下去吧。朕心中自有計較。”


    “是,兒臣告退!”玉華見狀,便知目的已經達成。行禮,輕盈轉身告退。


    天牢中!


    一片漆黑幽暗,老鼠橫行。


    神皇陛下前來時,楚飛揚被關在天牢中的囚籠裏,囚籠外麵綁了無數的鐵鏈子。這是怕楚飛揚身手太高,逃出去。


    神皇陛下親自下天牢,一眾守衛誠惶誠恐。


    “準備一桌酒菜,放他出來。”神皇說道。


    “是,陛下!”守衛猶疑一瞬,立刻照辦。


    大約二十分鍾後,神皇與楚飛揚便在這天牢裏喝起酒來。


    所有的守衛都已經退下。


    天牢中,隻有幽幽的燭光。


    楚飛揚舉杯道:“皇兄,我敬你。”神皇便與他幹了一杯。隨後,神皇看了楚飛揚一眼,雖然他被關進大牢裏,一身囚服,發絲楚亂。但他的眼睛還是那樣的亮,那樣的有神!


    神皇道:“你還記得,上一次像這樣就我們哥兩一起喝酒是什麽時候碼?”


    楚飛揚微微一笑,道:“二十年前,皇兄初登基之時。那天晚上,你很高興,拉著臣弟的手要不醉無歸。”


    神皇微微一歎,道:“是啊,我還說我們是一輩子的兄弟。今生絕不負你。”


    楚飛揚道:“皇兄待臣弟一向很優厚!”


    神皇蒼涼一笑,道:“你如果心裏怨我,何不就此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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