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韓曉發出聲嘶力竭的尖叫,打開車門朝白雨霏衝過去,一旁的裴青城早就忍不住了,甚至已經來到了白雨霏的車旁,將人從裏麵拖了出來。


    血……全是血,白雨霏的胸腔被子彈打中,已經將衣服都染紅了。


    裴青城眼眶猩紅,一張臉可怕的像是被冰凍過一樣,好像誰站在他麵前,他三兩下就能把人生撕了似的!


    “怎麽會這樣,雨霏!雨霏你醒醒。”韓曉撲倒白雨霏身邊,嘴一撇就開始哭,“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你不要睡,雨霏,我們來救你了!”


    然而白雨霏始終緊閉著雙眼,呼吸都已經停了。


    他們不相信,以為她是在假裝,尤其是裴青城,他整個人都已經沒辦法思考了,抱起白雨霏就往醫院跑,胡洛千在身後追,說他已經叫了救護車。


    裴青城不管不顧的,跑到自己車旁邊,把白雨霏塞了進去,誰也不理,一門心思往醫院開。


    他的心仿佛也已經不跳了,他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離他遠去了似的,他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有沒有用,他隻知道,不能讓白雨霏這麽躺著,必須要送她去醫院,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什麽一線生機?他又在心裏問自己,白雨霏明明沒事兒的,他們是來救她的,怎麽會讓她有事呢?然而這說法連他自己都騙不了。


    他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以為是起霧了或者下雨了,所以他打開雨刷,看它不停地蹭著擋風玻璃,然而眼前還是什麽都看不見,裴青城才恍惚明白自己是流淚了——他又一次流淚了,為了一個女人。


    但這個女人,最終還是拋棄了他。


    “白雨霏,你不要死好不好?”裴青城用一副近乎哀求的語氣看著她,“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以後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隻要你活過來,隻要你再睜開眼睛看著我,無論你是要和秦笑陽在一起,還是要怎麽樣,我全都答應,隻要你別死……”


    他難得這麽低聲下氣,可是白雨霏已經聽不到了。


    ……


    “醫生,醫生!”裴青城用了最快的時間趕到醫院,車都沒來得及鎖,直接抱著白雨霏就跑了進去,別人都在疑惑首富裴青城這是怎麽了,他卻沒有心情理會這些,一路衝進去,把值班的醫生嚇了一跳,連忙組織搶救。


    裴青城全程跟在白雨霏身邊,但要在進手術室的時候,醫生卻把他給攔了下來:“家屬不讓進,請配合一下,我們會盡全力搶救的,請在外麵等候。”


    說著,幾個人衝上來將裴青城攔住了。


    裴青城像是被卸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頹然地坐在地上,配上幾天沒刮的胡子,實在是狼狽的不成樣子。


    但他已經沒有心情去管這些了,如果白雨霏死了,那他的世界也將不複存在,這些身外之物哪兒還會有這麽重要呢?不重要,什麽都不重要了,如果白雨霏沒有搶救回來,那他也會隨她而去,即使是下輩子,白雨霏也不要想逃開他!


    ……


    秦笑陽得到消息,趕來的時候,就看到裴青城坐在那裏,原本高大的身型此時佝僂著,全然不似之前氣場強大的裴總。


    這讓他覺得震撼。


    長這麽大,他幾乎從來沒有見過有一個人能對另一個人影響這麽深的,哪怕是他的父母,當他的母親去世以後,他的父親雖然難過,但還是很快就找了別的女人。他後來也質問過他的父親為什麽這麽快把他的母親給遺忘了,是不是沒有愛過,但他父親否決了他。也就是說,即使是相愛的兩個人,在其中一方離去之後,另一方也是很快就會投入新的生活的。


    幾乎沒有像裴青城這樣,和對方一起同生共死的。


    同生共死,海誓山盟,成年人都知道,隻不過是當時意境到了,所說出來一種假話而已,或許說的時候是真的有這樣的勇氣,但真到了執行的時候,每個人都會退縮,


    秦笑陽自問沒有這樣的勇氣和決心,也做不到這麽去愛白雨霏。


    他輸了,不是輸在財力物力,也不是輸在長相外表,僅僅是輸在對白雨霏的付出和真心——他是真的沒有裴青城那麽愛她。


    “對不起。”秦笑陽朝裴青城道歉,“如果我不帶她走,或許也不會造成這一的結果,這事兒是我欠你的。”


    如果是之前,裴青城一定會跳起來把他打得媽都不認識,但在這個時候,裴青城卻像是無比疲憊似的,隻衝他揮了揮手,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像是喪失了全部的激情,沒了喜怒哀樂,也沒了愛憎惡欲,實在是令人唏噓不已。


    “這也不能怪你。”胡洛千見氣氛尷尬,打圓場道,“是怪方格,我們沒有想到方格會這麽做。不過現在都已經好了,青城昨天將她交給了裴遠山,相信裴遠山會管好她的吧。”


    秦笑陽歎了口氣,也為這個學妹感到可惜,於是說道:“對她來說,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吧?”


    ——裴遠山還愛著她,所以不會對她太壞,但今後她也不要想著出來作惡了,這樣或許真的是最好的結局,比落在裴青城手裏要好的多。


    可白雨霏怎麽辦呢?難道這就是她的結局嗎?


    所有人都不知道,所有人都為她提著一口氣,不過,她的呼吸都已經驟停了,真的能救回來嗎?那扇手術室的門,已經成了所有人的希望。


    半晌,也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哭喊,像是奔潰邊緣的求救信號,讓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不要哭。”胡洛千生怕韓曉這聲哭喊會影響到其他人,連忙勸她,“不會有事兒的,你要是害怕,我帶你出去走走。”


    韓曉嗚咽著搖了搖頭,想要在這兒等消息,但已經三四個小時過去了,裏麵也沒個動靜,還不知道怎麽樣呢。她也不想表現的這麽難看,但她真的忍不住,如果白雨霏就這麽永遠地離開了,她真的會崩潰的。


    但她同時又害怕那扇門打開,畢竟這種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可偏偏怕什麽來什麽,她剛剛這麽想,手術室的門就從裏麵打開了!一個醫生模樣的人出來,對著他們道:“誰是病人家屬?”


    一群人連忙衝上去,把對方嚇了一跳,但他們做醫生的,早已經見慣了這種情況,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和氣地衝他們說道:“病人的情況還是非常危急的,現在送加護病房觀察,如果24小時之內能醒過來,就可以放心了。”


    呼……


    真的是鬆了一口氣,韓曉又開始哭了,轉身趴在胡洛千懷裏說是喜極而泣,胡洛千的眼眶也有些酸澀,抱著她讓她不要難受。


    反應最大的還是裴青城,他站不穩似的,順著牆壁緩緩滑坐在地上,捂著臉又哭又笑。


    “活著就好,我現在對你最大的要求和奢望,隻是讓你好好活著而已。”裴青城歎息一聲,“隻要你活著,怎樣都依你。”


    經曆了這樣生死的瞬間,裴青城終於看開了——還鬧什麽鬧?有什麽好不滿足的?她能健健康康地在自己的身邊就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還計劃那些亂七八糟的有用嗎?還生氣有意思嗎?


    愛一個人有時候就是這麽簡單的事情,為什麽要把它搞得這麽複雜呢?


    此愛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隻要自己還在,隻要愛的人還在,他就一定會保持這顆心,即使世事無法預料,他也不在乎,他將成為比春風秋月更加溫柔和煦的存在,守護在白雨霏的身邊,愛她嗬護她,直到永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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