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鉞又頓了頓,我卻豎著耳朵。我很卑劣,希望從自己老公的口裏得知心已所屬的另一個男人的消息。


    楚鉞歎了口氣,才繼續說,“他施了一點我們都看不太懂的術法,你隻是昏過去了。當我們一齊上去照顧你的時候,將一封信他遞到我手上,轉身就走了。


    “他……”我隻說了半個字,就把話吞咽回去了,因不知如何開口詢問,尤其是詢問楚鉞。


    “他什麽都沒有說,一個字都沒有。”楚鉞不知是不是會讀心術,總之總在真正的尷尬來臨之前回答我所有的問題。


    “嗯。”


    我歎了口氣,將信對折,按原先的折痕折好了,重新裝回信封裏,然而卻不知該收在哪裏,更何況當著楚鉞的麵,我真不知自己這幾天都在做什麽?


    “好了,毛毯在裏麵,很暖和。”楚鉞拍拍手上的塵土,好脾氣地看著我,“還睡得著不?”


    這又恰好化解了尷尬,即便睡不著,我也睡死過去。睡了,一切麻煩就暫時擱置了,待清醒了再解決吧?唉,人生不就是這麽個清醒與混沌交替的過程麽?


    我鑽進了賬篷,頭伸出來,仰頭滿楚鉞。從我的角度,他英俊的麵孔映襯著滿天繁星,非常縹緲而浪漫,且不切實際。


    然而,他看上去不實際,卻是我真真切切,實實在在,明媒正娶的老公。但也許,那個讓人意亂情迷,卻一再放飛真正自我的男人,才真正是過眼雲煙吧?


    “你不進來睡麽?”


    楚鉞搖搖頭,“我不困,去替阿古守夜,你們睡吧,有事”他看了眼鬼車,又看了眼我旁邊的賬篷,“你可以喚陳師傅,對了,平南一直都沒有睡著,你鼾聲重,已經抱怨半天了,喚他也行。”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去打擾他了。


    “哦。”我應了聲,什麽也沒再說,就將頭收回到賬篷中,拉上了賬篷拉鏈。


    本以為昏暈了一天,迷迷糊糊的終於醒了,加上一切變數太快難以接受,心裏負累重重,今夜注定一夜無眠了。然而,再多的憂慮煩擾也無用,我委實是太疲憊了,不知不覺在亂七八糟的情況下竟又沉沉的睡去了。


    醒來已接近中午,隔著賬篷的陽光是柔美的,可惜我一點也不期待精彩的一天。外麵有些噪雜,聽到平南和師傅的聲音,嗅到飯菜的香味,這是要在這裏暫時露營的準備麽?


    我並不想出去,因為出去至少要意味著麵對。昨夜麵度楚鉞一人,尚有些心虛,今夜要麵對所有人……隻是當然,我知曉,我唯一對不起的,隻有楚鉞了。


    嘩啦


    頭頂的拉鏈倏地被拉開了,熟悉的感覺,不用睜開眼也知是楚鉞。


    “雛兒,還在睡麽?”他問的很輕,似乎我不回應,他就不再打擾了。


    我很想裝睡,但睫毛不知飄上了什麽小飛絮,不得不努力眨了下,楚鉞的麵孔與我相交錯,映入眼簾,“唔……”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再裝也裝不下去了,隻是不敢看他,“醒了,醒了!”


    “中午了,吃飯吧。”楚鉞聲音平穩,沒有波瀾。


    “嗯,這就去。”我應了一聲,他便蓋上了賬篷布,離開了。


    腳步聲漸遠,我心也漸漸平穩了下來。盡管在結界裏,西月一直沒在我左右,但我百分之百確定,憑楚鉞的能力,知曉我的一舉一動,和我心裏所思所想,實非難事。即便他並不會刻意去探知我心他之前也曾說過這樣顯得不公平,因為我並沒有這個能力但作為一個男人,我的老公,也多少可以瞧出我的問題。


    更何況,那日大庭廣眾之下我追向賀雨,又暈倒在他麵前,之後發生了什麽,我到現在都不敢問。


    收拾了一下頭發,臉都沒洗,就出去了。聞到菜香,頓感饑腸轆轆,我這人也是心大,無論什麽時候,再多愁苦事,不影響吃喝睡……


    “師傅!”見了我師傅陳半瞎上去孝敬先喚了一句,然而得到的回應去冷淡的很,隻是鼻子裏冷冰冰哼了一句。


    遠一點的地方盤腿坐著鬼知,正在調息養神,他身旁自然是小萸,不知冰漪有沒有再出現過。


    阿古應該一直在車上睡著,楚鉞不在,想來和他在一起。


    “楚夫人,你醒了啊?”剩下就是平南還一如既往地召喚我,笑容可掬,滿麵紅光。原來他才是恢複的最快最好的一個。


    “平南,現在幾點了,我睡了多久啊?”我有點沒話找話說了,知道這些人裏隻有他還沒心沒肺地和我聊天。


    平南看看天色,自然是沒有結果。然後掏出手機看了看,發現沒電了,這才翻了翻口袋,找出個手表,上了幾下弦,才說,“中午11點40了,快吃中飯了。”


    吃中飯時,楚鉞和阿古也沒有從車裏過來;鬼知和小萸自然不必吃;師傅吃的全程都不看我,悶聲不吭,我幹脆也不自取其辱,沒挑起話頭兒和他聊天。


    剩下仍是平南,和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聊。


    飯罷,師傅還是一如既往的大男子主義作風,把碗一推,就躲進自己的大號賬篷裏,不知做什麽了。照例我和平南收拾碗筷。


    “哎,我們有什麽計劃啊?”我自然是沒忘了當初坐上鬼車,來到這途中的目的,“怎麽還不啟程去巫瑰部族,有什麽事要先做麽?”


    我不敢問師傅的,肯定是問平南。


    平南搖搖頭,蹲著洗碗,“沒陳師傅聽說啊。你呀,當初暈了以後,就被楚鉞先生抱到了車上休息。我們剩下的人呢,待所有人都告辭了之後,鬼知大人和鬼覺大人又守護了破碎的結界大半天,確保薑夫人和小筱不會詐屍了,鬼覺大人才告別了我們,他可真的是“咻”的一下就不見了。然後我們就上路了,陳師傅說這是是非之地,破壞結界費了那麽大功夫,搞出這麽大動靜兒,一定驚動當地的村民,我們必須趕快離開,不然會被好奇的人看到的。於是我們開著那輛鬼車就上路了,一路狂奔到了這裏,足足開出了兩個村鎮的距離,現在我們都不在那個結界所在村鎮的界地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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