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話的意思是?”我不解的問道。


    “欣慰是因為,我沒有看錯你,你本性確實是善良的。可讓我擔心的恰恰也是這種善良,這會阻礙你的發展。”孟總說道,“有的時候,做大事的人,不能那麽太計較得失,你不是菩薩,你是生意人,不能對所有人善良,明白嗎?”


    我大概能明白一些他的意思,可我當然不能以他的這種方式來說服自己。


    “孟總,雖然話是這麽說,可……可那些業主確實是很可憐,那畢竟是他們的血汗錢呀,我……我實在是於心不忍。”我說道。


    孟總淡淡一笑,“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打個簡單的比方吧,比如說帶兵打仗,假如你是將軍,你怎麽不愛你的士兵,這些人可都是為你出生入死而賣命的人呀,可當戰爭開打,一將功成萬骨枯,大部分成功,那本身就是無數的犧牲換來的,你在意不了太多,你要是處處善良,那你怎麽忍心你的士兵流血犧牲?這仗還能打麽?你這個將軍還怎麽當?”


    孟總說的確實沒錯,我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其實在中國這個社會,大多數的成功,背後都有拿不上台麵的東西。對付鄭智這樣的人,我沒有別的選擇,那麽這些犧牲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


    可我心裏清楚,我並不是將軍,我不是這樣的人。


    孟總說道,“於浩,我認為,你想成功,你就得對事業和人生有野心,心裏就得裝得下馬上封疆的壯誌,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這才是男人應該做的,你同樣應該明白一個道理,人類的所有進步,都不是因為善良,而是因為殘忍和野心。”


    雖然我知道這確實是成功者的哲學,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確實有些接受不了。


    “孟總,謝謝你的開導,其實你已經幫我很多了。”我說道。


    他笑了笑,“這些,你一時接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因為你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關於善良的教育,在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可你要明白,這樣的價值觀,你永遠無法站在食物鏈的頂端,”


    他說著站了起來,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今天跟你說的有點多,但我想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個道理,別太在意你所謂的那些事,就算失去了房子,也不見得就真的會怎麽樣,中國有句老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嘛,就這樣吧,明天有公司例會,現在新貴差不多捋順了,成績不錯,你準備準備吧,我想很快會有新的挑戰給你。”


    我一愣,新的挑戰?


    這新貴雖說是現在風調雨順了,銷售業績不俗,可就這一個項目確實已經讓我耗盡精力,我可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做別的項目了。


    再說長海現有的項目,不是都已經有各自的營銷總監了嗎,難不成是打算讓我接替誰?


    算了,到時候再看吧,反正最近新貴的成績不錯,我也沒有被孟老三那幫人抓住什麽把柄,一切順利,不必在這方麵有什麽好擔憂的。


    隻是,心頭揮之不去的,還是那些青年城三期的業主。從他們身上,你幾乎可以看到中國人的縮影,簡單粗暴,貧窮,容易被扇動。千百年來,一直不都是這樣的嘛,可那真的是他們的血汗錢,關乎一個家庭的命運,我怎麽能無動於衷呢?


    雖然孟總那樣寬慰我,可從我的角度,根本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事,很明顯是老百姓的阿精神在作怪,因為大多數情況下,當馬丟了,故事也就結束了,損失自己承擔就是了,至於後麵的事,那就是美好的想象了。


    中午到時候,柳如月打來了電話。


    “於浩,濱海那邊的事,我都聽說了,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她問我。


    “可以,回來吧,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我說道。


    “鄭智那混蛋,跑了?”她問我。


    “嗯。”我說道,“就差一點兒,還是讓那混蛋給跑了。”


    “那怎麽辦?”柳如月說道。


    我知道,她和我一樣,首先擔心的是鄭智會瘋狂的報複,畢竟我們倆還是了解那個人的。


    “先回濱海再說吧。”我說道,“他現在是通緝犯,我想濱海他不敢輕易回來的。”


    “那果凍和我父母呢?”柳如月問道。


    這倒確實是個問題,萬一柳如月回來了,喪心病狂的鄭智找到了她的老家,以她父母和孩子相威脅,也說不定。


    可這又怎麽辦呢?難道把她父母都一起接過來嗎?有一個果凍我都覺得對我們倆幹擾夠大的了,現在再加上她的父母,尤其那個不省心的賭鬼爸爸,那我們家豈不是得雞飛狗跳?


    可這個時候,我作為一個男人,豈能不做任何表示?如果不表示,豈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要不?把他們也接過來吧?”我說道。


    柳如月說道,“我擔心你會不舒服,畢竟我們家……情況你也知道,要不這樣,咱們在濱海給他們租個房子,短期的那種,等過段時間風頭一過,就送他們回去,你看怎麽樣?”


    “沒問題,這樣也好。”我笑道。


    心裏暗暗感激柳如月,她還是懂我,知道我的擔憂。如果這樣的話,那最好不過了,住的離我們近,讓她的家人沒有了安全的威脅,也就免去了柳如月的後顧之憂,同時她的父母也可以幫著帶果凍,這樣也不會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一舉兩得。


    “那我們什麽時候動身?”柳如月說道。


    現在這種情況,濱海顯然比外麵要安全,所以當然越快動身越好。


    “盡快吧,你們現在在深圳,不行明天就出發吧。”我說道。


    “明天恐怕不行。”柳如月說道,“明天我和張雅還有點事呢。”


    “反正越快越好。”我說道,“你看著安排吧。”


    “嗯。”柳如月說道。


    辦公室的門沒有關,我突然瞥到外麵一個熟悉的身影,劉夏!


    我才突然想起來,我答應了她今天去看話劇的,於是連忙對柳如月說道,“那沒事兒我先掛了。”


    “等會兒。”柳如月說道,“我還有話要說呢。”


    我一愣,“你說吧。”


    “於浩,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怎麽辦?”柳如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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