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麽厲害,那麽的神通廣大,隨隨便便就砍人一條腿,又有什麽是他做不到的?


    隻要我一想到那個人的腿被生生砍斷,我就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候,有人推門走進:“安小姐,你終於醒了,你的衣服是我幫你換的,那裏的傷也是我幫你包紮的。”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不是弗蘭克。


    來人是島上那個一直照顧我的小丫頭,此時,她手中端著一小碗米粥,小步子的走了過來。


    “先生說了,讓您醒來之後吃點東西。”


    我接過了粥碗,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可是,我的腦子裏都是那個被砍掉腿的男人,吃了一口,也就沒了胃口。


    “我待會兒再吃。”


    小姑娘猶豫的看了我一眼之後,也隻好退了下去。


    我躺在床上來來回回的想一個問題,如果沒有我,那麽是不是就不會連累那個探子?


    不是我不想吃東西,而是我的心裏生出了深深地罪惡感。


    或者是由於驚嚇,也或許是我自身的問題,總之,我發燒了,燒的一塌糊塗。


    那小姑娘準備了一碗綠油油的藥,我聞著那味道,就反胃,每次我都是偷偷地倒掉。


    在三天之後,我再一次見到了弗蘭克。


    他像往常一樣,像老朋友一樣走進我的臥室,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挑眉看著我:“你怎麽了?”


    我不想看到他,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聽說你不吃飯,我特地親自過來看了你一眼,你就是這麽對我的?”


    他說著一把扯住我的衣服,我本來就渾身無力,很輕易的就被他拎了起來。


    “我身體不舒服,不想吃飯。”


    “那為什麽不吃藥?”他再一次皺眉問。


    “那藥我看著惡心,吃不下去。”


    他目光定定的看著我,就在我以為他隨時會不耐煩發飆的時候,他再一次笑了:“女人就是矯情。”


    “對啊,我很矯情,所以先生早點放我回去,免得讓你心煩。”


    “沒抓到陸霆深,我怎麽會放你走?”


    我現在是真的沒有心力再和他計較。


    這個男人讓我深深地厭惡,他看起來溫文爾雅,但是,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那麽殘忍。


    “從現在開始乖乖吃藥,假如你明天退燒的話,我可以破例帶你出去轉一轉。”


    轉一轉我更沒興趣,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幹,隻想睡覺。


    弗蘭克見我的樣子,再一次悠然的開口:“沒準還能在大街上和你的老情人偶遇,你說是不是?”


    他說完之後,讓那小姑娘再一次將那綠油油的藥碗端了進來。


    之後細心地用勺子將那草藥撥到了一邊,輕輕地剜了一勺送到了我的唇邊。


    不是我不想吃,而是這個味道我真的聞不了。


    沒等勺子靠近,我已經反胃幹嘔了起來。


    弗蘭克一雙俊眉緊緊地擰了起來,最後他幹脆一把捏住了我的嘴,粗魯的將那藥碗往我的嘴裏灌。


    那藥汁不一會就被他全都灌了進去,可是,灌進去沒多久我就全都吐了出來。


    弗蘭克一把將那藥碗摔在了地上,怒聲說道:“安小姐,明天要是不退燒,就是照顧你的人辦事不利,其罪當誅。”


    我自從見到弗蘭克,他一直都是笑眯眯的。


    今天是他第一次發火,也是第一次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


    也不知道怎麽,原本他對我和顏悅色我會怕他,但是,他對我發火我反倒不再恐懼。


    “弗蘭克先生,你最好把所有人都殺了,殺之前砍掉四肢,反正那些都是你的人,就算都成了人彘和我有什麽關係?”


    可能弗蘭克見慣了我怕他的樣子,突然間我和他頂嘴,他震驚了。


    但是他眼底的驚訝也隻是一瞬,很快,就消散於無形。


    “感情鬧了半天,是在怪我砍了那個人的腿?”


    我轉過頭不理他,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藥汁,胃裏再一次升起了嘔吐的衝動。


    弗蘭克坐在我的身邊,我知道,他在看我。


    看就看,誰怕誰?


    大不了就是一死,也總好過被他玩弄於鼓掌。


    “安小姐,這是在跟我撒嬌?”


    “弗蘭克先生,我要休息了,大門在那邊。”


    他沉默了片刻,空氣都似乎有些許的凝滯。


    沒過多久之後,弗蘭克悠悠的開口:“安小姐,我一直都喜歡聽話的女人,你再這樣恃寵而驕,那麽我不介意真的將那個人的腿砍下來。”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緩緩站起身就要離開。


    我聽出了他話裏的弦外之音,急忙坐起身問:“你什麽意思?”


    他唇角勾起了一抹誌在必得的笑:“字麵的意思。”


    當我想再追問的時候,弗蘭克再一次讓那小姑娘送來了藥。


    這次,我自己端起來,忍著惡心喝了進去。


    可是,這藥真的和我犯衝,不是我不想喝,而是我的胃裏本就空了。


    現在這樣強行吃藥,隻會適得其反。


    “弗蘭克先生,我什麽都聽你的,你放那個人走好不好?”


    我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的求一個人,但是在這種殺人不見血的地方,我懂得我的自尊是那麽的卑微,渺小。


    可能在弗蘭克的心中,人命就像是草戒一樣,但是我接受不了。


    “安小姐,我沒有懲罰他已經是給你麵子了,放他走,這不可能。”


    我知道,我的要求不能太多,那個人沒有死,沒有斷腿已經是弗蘭克開恩了。


    下午的時候,弗蘭克再一次堅持送來了藥,我勉強喝了一點,吃了點飯,也漸漸退燒,但是身體依舊綿軟無力。


    讓我感到驚奇的是,第二天,我居然看到了那個探子。


    他就守在我的臥室的門外,靜靜地站著,像個白岩鬆一樣,筆直挺拔。


    弗蘭克怎麽會給他自由?還有,為什麽他會守在我的門外?


    帶著滿心的疑問,我走了出去,他見到我的時候衝我點了點頭:“小姐。”


    “弗蘭克怎麽會……”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小姐的人,我負責小姐的人身全,但是小姐要負責養好自己的身體。”


    我懂了,弗蘭克將這個送到了我的身邊,就是要我乖乖的吃藥。


    他這麽做,無非是怕我死了,沒辦法威脅陸霆深吧。


    “你叫什麽?”


    “冷漠。”


    我原以為這隻是一個臨時的小插曲,但是,當我在人生最低穀的時候,正是這個冷漠陪我一步一步的走過,他就像一片大森林一樣,永遠都那麽細心的守護在我的身後。


    整整七天的時間我都沒有再見到弗蘭克。


    我能夠出入的地方,也隻有這一方小小的院子。


    冷漠永遠都是靜靜地站在一旁,他也從來不會主動和我講話。


    但是,他很機警,就算有個風吹草動,他都會警惕的檢查一遍。


    下午的時候,弗蘭克再次登門,隻是這一次,他的手臂上染了明顯的血跡。


    走進之後,他直接坐在了椅子上,久久都沒有說話。


    此時我正在躺椅上閉目養神,弗蘭克看我,我知道,隻是,他不理我,我也懶得去理他。


    沒過多久之後,他沉不住氣了:“過來幫我上藥。”


    “陸霆深幹的?”我問。


    他眼角閃過幾分危險的光芒:“安小姐,你的問題是不是多了?”


    我笑了笑,緩緩站起身,從上到下的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麽,此時的弗蘭克在我的眼中有點幼稚。


    他就像是一個玩遊戲輸了的孩子,在發著小孩子脾氣一樣。


    “要不是這樣,你怎麽會來我這耀武揚威?”


    弗蘭克噌的一下站起身,目光狠厲的盯著我。


    不得不說這一刻我很爽,多天以來的憋屈,都在這一刻化解與無形。


    “弗蘭克先生,都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你這樣氣急敗壞,我隻會覺得,你玩不起,這樣的心性想對付陸霆深,你差遠了。”


    他原本擰起的雙眉在聽到我這句話之後,突然間舒展了開來,最後,他招牌式的笑容再次掛起:“陸霆深也不見得有多好過,他被我打了一槍,生死未知。”


    聽到這句話,換我沉不住氣了,陸霆深和弗蘭克交手,被打傷了?


    不對,這人向來喜歡玩心理戰,他一定是在騙我。


    如果陸霆深真的有什麽事,那麽,弗蘭克又怎麽會是剛才那副表情?


    “其實,他就在這個小鎮上,或者說就在某一個角落看著你,隻是他不肯露麵,這樣的男人,你還心心念念,我真懷疑你的智商。”


    又來了又來了。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讓人討厭。


    “去拿藥箱,幫我上藥。”他悠閑的吩咐道。


    我想說不管,可是,那個小姑娘已經將藥箱遞給了我。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也隻好走了過去。


    弗蘭克倒是一點都不介意,直接脫了上衣。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弱弱的男人,肌肉……還挺發達的。


    “滿意你見到的嗎?”


    他突然間來了這麽一句,我的老臉也刷的一下紅了。


    “馬馬虎虎。”


    他都不要臉了,我還矜持什麽?否則被調戲的隻會是我。


    “如果陸霆深知道,他的女人在給我上藥,現在會怎麽想?”說到這,他一把捏住了我的下頜。


    我正在幫他擦藥的手一抖,報複式的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弗蘭克痛得悶哼了一聲,醫藥箱吧嗒一聲被他打翻在了地上。


    “安小姐,我看你是活膩味了。”


    我嗬嗬一笑:“對啊,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


    說真的,自從被抓到這,我很少有這麽舒心的時候,今天真的是讓我憋了很久的火氣在這一瞬全都發了出來。


    我以為弗蘭克會發一頓大大的脾氣,但是,他也隻是在這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晚上的時候,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想著白天發生的事就感覺舒心。


    就在這時候,門被人推開了,我下意識的的蜷縮起了身體,手中握緊了水果刀。


    可是,就在我準備攻擊的時候,對方低聲說道:“心心,是我。”


    我手裏的刀子吧嗒一聲掉在了床上,不顧一切的抱住了來人,是龍煜辰,這個聲音是他,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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