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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天。


    夕陽西下,房爾雅在院子裏蹲著,在綠葉從間摘青椒和拔芹菜。


    綠油油的青椒墜在二十公分高的綠枝上,隨風輕點,手掌心般大,她用小剪刀剪下,青椒滴溜溜滾進食盆裏。她剛剛下班路過市場買了塊大片的牛肉,晚上和爸爸做青椒牛肉蓋飯吃。


    房爾雅側臉沐著傍晚的朝霞,照的小臉紅豔豔的,她對著青椒株喃喃自語,“第一次種青椒,不知道好不好吃?這麽好的陽光,還有這麽好的肥料,你可一定要好吃才行。”


    “這些都是你種的?”


    房爾雅心裏一驚,扭頭一看,來人高大的身軀倚靠在門框上,抱著手氣定神閑地看著她。果然是葉至勤那個臭流氓!在人背後陰惻惻說話的惡習能不能改改?


    房爾雅嗯了一聲,不想對他有好臉色,拎起身旁裝滿新鮮食材的盆子,正要越過葉至勤,卻聞見他身上的味道。


    若有似無,很好聞,像是夏天清甜的鳳梨,串成一串沉在玻璃圓缸底,咕嚕咕嚕一串圓圓的氣泡,盛夏時節的燥熱也隨之沉在裏頭。


    “廟裏的事怎麽說?”葉至勤出聲叫住她。


    “什、什麽事?”房爾雅又想起在廟裏他說要親她幾口解解渴的事,忙把食盆擋在胸前,渾身戒備起來,像隻炸毛的貓咪,“啊喂,我已經道過歉了。”她對他強調道,心裏卻在默默吐槽,這麽好聞的味道,和他這個臭流氓的形象有些不符。


    “道歉有用,要警察幹嘛?”葉至勤看著房爾雅戒備的模樣,促狹的鳳眼不著痕跡往她胸前一瞟,笑的意味深長,“又沒有,遮什麽遮?”


    夏天的風悠悠穿過園子對立的兩人,微燥,吹得房爾雅汗又滲出幾顆。


    這、這,聽見偶像劇裏頭的台詞,從葉至勤嘴裏蹦出來,她還沒得及吐槽這不是在演流星花園好嗎,大少爺!


    下一句就聽見他說‘沒有’,沒有個鬼啦!有也不稀罕你看!哼!


    房爾雅錯開眼,不理會他邪氣的笑,“那你想怎麽著?”


    葉至勤說,“怎麽說也得請我吃頓飯,壓壓驚。”


    壓驚什麽呀!那天驚的是她好嗎?Σ(°△°(←那天小房表情如左)


    盡管如此,房爾雅還是清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禪語不就有“不聽不看不說”嗎?她低頭看看盆子裏頭的青椒、芹菜分量,她估摸著多切點牛肉,多下點米,吃三個人應該夠了。


    她點頭,往屋子裏走,邊走邊轉過頭邀請他進屋,“進來吧,多雙筷子多碗飯的事。”


    葉至勤看著房爾雅的臉頰紅紅的,頭發胡亂束起馬尾,站在門邊側身的模樣,心裏癢癢的,可他語氣一如既往的鎮定,“我不吃這個,你有點誠意,我們去外麵吃。”


    “那你想吃什麽呀?”房爾雅剛說出口就後悔了,他金枝玉葉,要是挑高大上的地方,自己的小半個月工資不得搭進去?


    “吃重慶火鍋。”


    “這盛夏伏暑天的,吃火鍋?”房爾雅皺眉,一副‘你沒病吧?’的表情看著他。


    “你確定嗎?重慶火鍋哦。”她又問了一遍,生怕是自己聽錯了。


    葉至勤開口的時候也被自己震驚了一把,臉上卻是一臉篤定,“就是這個。”


    葉至勤想說她紅著臉的小樣子真好看,吃了火鍋,小臉應該更紅更喜慶更好看。當然,為了不讓房爾雅驕傲,他選擇不說。(???)


    見他堅持,房爾雅點頭往屋裏頭,院子裏頭熱,她不願意再多待,“好的,聽你的。”


    葉至勤站在院子裏頭,像個大男孩一樣惡作劇心起,對著房爾雅的背影提高音量,“你現在口還渴嗎?”


    ——那可怎麽辦?我親你幾口讓你解解渴?


    房爾雅的腳步凝住,回想起那天廟裏他說的話,就這麽甘心被這臭流氓調戲?


    她咬咬唇,告誡自己,殺人犯法、殺人犯法、冷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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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回到各自的軌道,就像是石子投湖,泛起的陣陣漣漪都會漸漸歸於平靜。


    街上,霓虹燈五彩斑斕,房爾雅和好友陳蔓蔓在逛商場。


    房爾雅在一家化工公司上班,當的化學檢驗員,大學畢業後和房爾雅這個朝九晚五上班的人不同,陳蔓蔓家裏出了一大筆錢給她開花店,當了花店的老板娘。


    女人喜歡買衣服,可總要先找個理由,好像沒有理由就買不得似的,理由就多樣起來了。


    最常用的諸如季節更替、好想去年的同一季節是裸奔過的,又諸如紅事白事、親戚許久未見力求豔壓全場,又諸如討厭的同事今天摔到水坑裏了、隔壁來了隻可愛的小奶貓之類的,就是沒有理由的理由。


    陳蔓蔓也是如此,她今天買衣服的理由是:她小花店隔壁開的小音響店倒閉了,終於可以不用再聽那些節奏激烈、高昂的dj舞曲了,像是,你為什麽要去做別人的小三,我愛你、你愛他、他愛她三角戀情等,這種舞曲通常引人深思、頭皮發麻、讓人不禁感歎貴圈的感情真亂。


    房爾雅聽完陳蔓蔓的買衣服理由直笑,搖頭,“我也搞不懂那些歌想表達什麽。”


    她坐在軟凳上,看著對麵陳蔓蔓興高采烈地試新鞋,蔓蔓的小腿纖細,套上黑色的高跟鞋,腳麵更顯白皙。


    “好看嗎?”


    “好看。”房爾雅誠實的點頭。


    “爾雅,你是怎麽了?心不在焉的。”陳蔓蔓付了款,轉頭問房爾雅。


    “沒什麽。”房爾雅低了聲音,又輕輕拽住沉蔓蔓的手臂,“你說,曲江他還會不會來找我呀?”話剛問出口,她就後悔了,縮著小腦袋等陳蔓蔓變哥斯拉暴走。


    她和曲江在大學的時候開始談戀愛,畢了業後,就在房爾雅滿心期待籌劃新生活的時候,曲江就遠走美國讀phd了,畢業證都是托親戚來拿的,一條消息都沒有,一個電話也沒有,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要是以前陳蔓蔓幹脆就給房爾雅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後氣的滿屋子亂走,崩潰的仰天大喊,“我怎麽認識了你這麽個閨蜜!這麽個傻姑娘呀!!”


    可能今天陳蔓蔓買到了合意的新鞋子,不想大動肝火就為了房爾雅間歇性的思念渣男綜合症,她打不起精神,擺擺手,“可能會也可能不會,不過很大可能是不會的。”


    房爾雅沒料到她那麽平和,點點頭,聲音悄悄的,仿佛隻說給自己聽,“不管曲江回不回來,我都不要他了!”


    陳蔓蔓聽到她的話,她曆來知道房爾雅是個溫柔又優柔寡斷的女生,要是真有一天曲渣男回國,勾勾手指頭,說不定房爾雅又跟小狗一樣的擺著尾巴撲上去了。


    陳蔓蔓拍拍她的肩,表示不相信她的話,“你要是真的有這種勇氣就好了。”


    流光溢彩的夜燈下,道路上的車飛馳而過,兩人並肩而行,夜風穿行而過,呼啦啦揚起了姑娘腿邊的裙角。


    兩人又去逛了會書城,房爾雅挑了幾本書,無非是化學的專業書什麽的,她兩是同個專業的,應用化學係。


    陳蔓蔓看著厚厚的專業書,毫不掩飾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有這精力,出去多多和認識幾個人不更好?可能就找到對象,分分鍾秒殺曲江那個神經病渣男。”


    房爾雅抱著書笑了聲,可不就認識了嗎?


    曲江,神經病、渣男。


    葉至勤,好色鬼、臭流氓。


    現在要不是在大街上,她都想問問老天爺,這都什麽鬼呀!


    陳蔓蔓家就在附近,她送房爾雅到公交站台,告完別便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房爾雅坐在候車椅上,高新區的晚上,一點都不安靜,高高的寫字樓亮著燈,俯視車流川流不息,人群絡繹不絕,滑過五光十色的夜色。


    車來車往,一輛黑色的轎車慢慢地開了過來,房爾雅正覺得眼熟,車窗一滑,竟然是葉至勤的臉,“房爾雅,上車。”


    房爾雅心一驚,上前去,俯身道,“不用了,公車快來了。”


    葉至勤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上車吧。”


    房爾雅見後麵的車一輛輛停住,喇叭叭叭響,顯然是擋別人的路了,又見葉至勤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絲毫不介意車後叭叭響,她也隻能不再堅持,上了他的車。


    房爾雅接過葉至勤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問他“你怎麽在這?”


    “我公司在這。”葉至勤答道,搭著方向盤的手指輕點,車慢慢往前滑,他提醒她,“把安全帶係上。”


    見他看了她一眼,房爾雅才發現自己沒係安全帶,“哦,對不起,我忘了。”


    恰值紅燈,轉輪扯著細布料的聲音滑過,房爾雅低頭尋找插口。


    葉至勤不經意掃了她一眼,掃了安全帶一眼,安全帶陷進溝裏,又被乳/肉半掩上,他的眼睛裏滑過一絲不可思議,怎麽這麽大?


    房爾雅今天出門逛街,不敢穿的太磕磣,一字領的藍色連衣裙,露出主人圓潤潔白的肩膀。


    她倒是沒有他這些瑰麗的想法,也沒注意到安全帶正從胸前的波瀾壯闊穿過,這一幕剛好落入身旁的葉至勤眼中,她安靜坐著,乖巧坐等回家。


    葉至勤咳了咳,見她抱著幾本化工書,什麽滴定什麽離心的,“你是學化工的嗎?”


    房爾雅點頭,“是的。”


    “我們這周末去吃火鍋。”他已經讓人打電話去訂位置了。


    這話題轉的太快了,房爾雅有些招架不住,她側過頭去,車窗外黑漆漆的,滑過樹影幢幢,“好的。”


    車到了房家門前,房爾雅下車,衝著葉至勤綻開笑顏,“謝謝你。”


    他點了點頭,開走了。


    夜涼如水,呼吸間是玉蘭花點點的幽香,這樣的夏夜裏無比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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