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晴兒氣急敗壞的表情,我的心裏突然沒有了怒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哀和失落。


    我沒有再說什麽,默默去了書房,抽了幾顆煙,沉思了半天,然後將煩惱和不快置之腦後,開始夜戰,開始將柳月賦予我的任務、職責和職能進行落實實施。


    我心裏暗暗下了決心,我要努力幹好本職工作,做柳月最強有力的保護者和支持者,我要為柳月為報社貢獻我所有的能力和精力。


    整個周末2天,我沒出家門,關在書房裏全力做報社現實的和發展的經營方案,特別是針對目前現狀應該采取的哪些策略。


    柳月曾經給我的教導和知識,現在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我此時越加深刻地領會到了柳月以前讓我做一個真正報人的教誨,柳月的遠見卓識和良苦用心讓我欽佩和感動。


    周一,我將兩天的心血——厚厚一打方案交給了柳月。


    柳月看著我布滿血絲的眼神,接過方案,心疼地對我說:“又熬夜了,是嗎,不要這麽拚命啊,我本以為你要一周才能拿出來……”


    我笑笑:“沒事……時不待人啊,自然是 越快越好……”


    其實,我就是不熬夜,這兩天也是睡不好的,經晴兒這麽一鬧,我哪裏還能睡得著。


    這時,我突然想起,哪些在單位裏工作特別勤奮的人,一般來說,家庭應該是兩級狀態,一種是夫妻關係好的,工作有責任和動力,一種是夫妻關係不好的,拚命工作是為了排遣煩惱,轉移苦悶。


    我是屬於哪一種呢?


    周一召開全體社員大會,內容隻有一個,對全體中層幹部進行民主測評,由大家集體給報社各部室主任副主任打分。


    劉飛去學習了,辦公室副主任早就安排好了人員和測評表格,並有專人負責收集統計。


    我知道這本來應該是我來安排的,但是因為晴兒的幹擾,柳月沒有再讓我弄,自己直接代勞了。


    我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民主測評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在報社所有中層幹部當中,陳靜得分最高,名列第一,而我的親哥劉飛則得分最低,墊底。


    劉飛墊底,這個結果在我意料之中。報社沒有幾個人對劉飛有好印象。


    不知道此刻正在 黨校刻苦學習三個代表理論的劉飛知道了這個消息會作何感想。


    按照柳月的安排,民主測評完之後,黨委就要開始調整重新任命各部室的負責人,我不知道柳月打算怎麽安排我的親哥劉飛主任。


    但是,起碼,我覺得,辦公室主任這個位置,劉飛肯定是做不成了,他不夠資格。


    晚上,我和晴兒在學校辦公室裏,晴兒正在加班弄一個材料,我無聊地躺在沙發上看報紙。


    我不想沒事惹事,忙完了,下班了,就自動找晴兒報到。


    晴兒對我的表現似乎比較滿意,給我泡了一杯鐵觀音。


    正在這時,晴兒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門口站著一個蓬頭垢麵、背著行李包的人。


    我和晴兒一看,大吃一驚。


    來人是老三。


    晴兒先叫起來:“哎呀——老三——”


    門口站的正是老三,帶著仆仆風塵站在我們麵前。


    我和晴兒一起撲過去,一下子將老三擁抱住,三個人緊緊抱在一起。


    晴兒興奮地說:“死老三——壞老三——來之前也不打個招呼,嚇我一跳…….嗬嗬……想死你了……”


    我則衝老三背上猛打幾拳:“傻逼青年,像個乞丐一樣,神出鬼沒,狗日的來之前也不說一聲……王八蛋,讓老子去車站接你啊……”


    我和晴兒抱著老三唏噓感慨興奮了一會兒,老三木木然地站在那裏,任我們數落責罵。


    等我和晴兒安靜下來,晴兒忙著給老三倒水,我招呼老三坐下,對老三說:“路上很累吧?”


    老三接過煙,點燃,狠狠吸了幾口:“是的,客車路上拋錨了,我他媽搭了路過的貨車趕回來的……”


    “不晌不夜的,你這時候回來幹嘛?想家了,還是想我們了 ?你那邊工作不忙?”晴兒喜滋滋地給老三端過一杯熱茶。


    老三抬起頭,看著我們,緩緩地說:“我辭職了,不幹了,回家!”


    “不幹了?”我和晴兒都一愣,我看著老三說:“怎麽好好的不幹了呢?”


    “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在外地,沒動力,沒精神支柱,沒幹頭了!”老三露出了淒涼的一絲苦笑。


    “怎麽了?對了,蘭姐呢,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晴兒說。


    老三的眼裏露出不可名狀的痛苦:“我和蘭姐分手了!”


    我和晴兒大吃一驚,怔怔地看著老三。


    老三喝了幾口水,慢慢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蘭姐的前夫,也就是在北京找個美麗女學生的那位,最近和那小女生分手了,小女生傍了大款,把他甩了。他這時又思念起了蘭姐的種種之好,又開始了對蘭姐的瘋狂追求,他追求蘭姐的主要武器,就是兩人共同的孩子,拿孩子來對蘭姐進行攻心戰術,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一來二去 ,蘭姐動搖了,孩子牽著她的心,兩人曾經的共同甜蜜生活讓她寢食難安。但是,蘭姐又不能對不住老三。為此,蘭姐痛苦不堪,夜不成寐,左右搖擺。


    老三發現了此事後,經過極度痛苦的思考,決定成全蘭姐,放棄這段愛情和婚姻。於是,老三和蘭姐辦理了離婚手續,蘭姐和老三揮淚撒別,直接去了北京,去和前夫孩子團聚去了。沒有了愛情的老三,萬念俱灰,不願意自己一個人在他鄉異地打拚,就又回了江海。


    老三說完,麵部表情痛苦地猙獰了幾下,然後低頭狠狠地抽煙。


    我和晴兒都沉默了。我的心裏唏噓不已,這一段壯懷激烈為了愛情而私奔轟轟烈烈的姐弟戀,就這麽流產破產了。


    一會兒,晴兒冒出一句:“我早就說過,姐弟戀最終沒有好下場,當時你們就是不聽,怎麽樣,被我說對了吧……散了也好,蘭姐這人,我了解,念舊情,重感情,離不開孩子,破鏡重圓,倒也不是一件壞事,老三,不要頹廢了,另起爐灶,重新過新的生活,和我們一起,大家一起玩,豈不是很開心……”


    老三聽晴兒說完,抬頭看看晴兒,又看看我,我和老三相對無言。


    當晚,老三住在我家,我和老三徹夜長談,告訴了老三最近江海發生的一切,又問起老三回來後的打算。


    我本以為老三還有意回到自己的公司,沒想到老三斷然否認了,他說既然公司送給了柳建國,就不能再收回來,做人要講信義。


    於是,我和老三說了報社的發展狀況以及我的經營思路,還有柳月即將開始地的報社人事變動,問老三是否有意加盟報社,輔佐我和柳月,做報社的廣告工作。


    正如我預料的,老三痛快地答應了。


    於是,第二天,我帶著老三去了報社,去了柳月辦公室。


    柳月知道了老三和蘭姐的事,默然了很久,然後提出要柳建國把公司還給老三,老三又是斷然拒絕,直接提出想在報社做事情,做他已經熟悉的報業廣告。


    老三直言不諱自己想做報業廣告公司的總經理,他說自己有資格有信心有能力勝任這個職位。


    接著,老三和柳月談起了自己在溫州報業做廣告的做法和經驗還有體會,講了2個多小時。


    講完後,柳月當場就拍板答應打破報社長久以來的用人機製,聘任老三來報社主持廣告工作,她會在黨委會上提出來。


    接著,3天後,經黨委會研究決定,參照民主測評的結果,根據大家的意見,對報社的中層領導幹部進行了大範圍的調整。


    其他無關的人職務這裏不提,相關的是陳靜、老邢、老三和劉飛。


    陳靜擔任報社黨委辦公室主任。


    老邢擔任報社財務科科長,又回到了老本行。


    老三擔任報業廣告公司(廣告部)總經理,負責整個報社的平麵媒體和戶外廣告。


    關於劉飛黨委會上,除了我和柳月之外的黨委成員異口同聲:不予任命,降為一般人員使用。


    劉飛在黨委成員眼裏的印象可想而知,以前馬嘯天在,大家敢怒不敢言,現在換天了,都將積壓的怨氣發出來了。


    我沒有發表意見,心裏琢磨著各種利弊,馬嘯天剛走,就拿他的人開刀,似乎不大妥當,畢竟,馬嘯天還是宣傳部常務副部長,廢了劉飛,其他黨委成員當然是出了一口惡氣,但是,馬嘯天會將矛頭對準柳月,他會怎麽看柳月?柳月在馬嘯天麵前怎麽交代?打狗要看主人,這個麵子,柳月不能不給馬嘯天,畢竟,不管大家心裏怎麽想,麵子上還得說過去,還要協調好關係。


    我想,柳月此刻或許想的更多,權衡了更多的利弊和利益還有關係。


    最後,柳月力排眾議,說服了大家,決定任命劉飛為新聞研究室主任。


    新聞研究室,顧名思義,就是專門研究新聞的,平時評報,負責參加對外的報紙好新聞評選等活動,其他沒什麽事情。這個研究室和政權裏的政協差不多,基本算是個擺設,但是又必須得要。


    報社人事調整完畢,大家各就各位,在新的崗位上開始了新的創業和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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