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書記接著對我說:“你們搞好對這件事情的報道……”


    我點了點頭:“好!”


    我這時心裏起了疑心,我懷疑梅玲和王勇知曉此事,說不定剛才出去通風報信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懷疑,雖然我沒有任何證據,但是,我總覺得今天梅玲和王勇的表現不大正常,我就是憑著感覺這麽懷疑的。


    如果公安要是抓捕落了空,我想問題就一定出在梅玲和王勇身上,我拭目以待。


    下午,我得到消息,那幫毆打小張的混混被抓住了,一個不漏,全部落網,經過突擊審訊,他們交代出了後台,是那舞廳的老板指使他們幹的,目的就是報複小張。公安接著又出動去抓獲那舞廳老板,卻晚了一步,那老板已經逃遁了。


    直接凶手抓住了,後台老板跑了,有得有失。我無法斷定此事了,無法斷定那舞廳老板到底是因為他的嘍囉被抓驚動了風聲逃跑的還是因為有人通風報信逃跑的。假如是有人提前通風報信,那老板不但自己能逃脫,也能讓他手下的嘍囉逃脫,現在,那幫嘍囉落網,好像似乎沒有人報信,不然,怎麽會被抓呢?


    我琢磨了半天,沒有徹底想明白。雖然心裏隱隱對梅玲和王勇有所懷疑,但是,我沒有任何明確的證據能證明他們做了什麽。


    對於公安來說,雖然後台老板跑了,但是抓住了直接打架鬥毆的那幫人,也算是有所斬獲,對領導對記者也算是有所交代。


    在馬書記的親自安排下,第二天,報紙就在顯要位置刊登出了這條新聞,這讓公安很長臉,也算是從某種形式上提高了記者的威望。


    雖然沒有抓住罪魁禍首讓我不免耿耿於懷,但是,畢竟還是抓住了直接凶手,也算是感到了一些安慰。邪不壓正,敢於和正義對抗,是要被強大的國家機器鎮壓的。


    小張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心裏多少鬆了口氣,這時,我又想到了我自己,我的磁帶事件引發的暗鬥,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發,或者已經開始觸發,而我卻抓不到證據。


    我心裏不由又有些無奈和無力之感。


    小張出院後,開始上班,他對自己當時不聽我的話非要加上自己的名字開始後悔了,找到我和我道歉,說自己當時不該不聽我的話,說自己不該在背後對我表示不滿。


    我安慰了小張半天,讓他不要有思想包袱。我這時想,即使小張當時不署名,如果那些人要想報複,也能通過某些渠道打聽到記者的名字的。我隱約感覺到報社內部有內鬼,有人出賣了小張。


    內鬼是誰,我依然無法確定,不好找證據。


    這一天晚上,我正在家和晴兒一起看電視,突然有人敲門,我起身開門一看,老三和蘭姐站在門口。


    老三和蘭姐回來了!


    我和晴兒很高興,急忙將他們迎進來。


    老三和蘭姐風塵撲撲,剛到江海,直接來了我們這裏。


    晴兒見了他們,自然是激動不已,抱著蘭姐和老三熱淚盈眶。


    大家坐下後,老三和蘭姐聽說了晴兒車禍流產的事情,又是一頓唏噓,蘭姐心疼地抱著晴兒流下了眼淚。


    晴兒經過這一段時間,心情逐漸好轉,此刻蘭姐一哭,勾起了自己的傷心事,自己也忍不住又哭起來。


    好不容易等大家情緒平穩之後,我問起蘭姐和老三回來的事情,原來他們是回來辦理登記結婚手續的,悄悄辦完手續,然後立刻就回南方。


    晴兒問他們回來的事情還有誰知道,老三說告訴柳月了。


    正說著,柳月來了。


    大家很久沒有湊在一起了,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天。


    這天晚上,老三和我睡在客房,柳月和蘭姐還有晴兒睡在臥室,三個人嘰嘰喳喳地低聲聊個不停,但是聊的什麽內容,聽不清楚。


    我和老三也沒停下,靠在床頭聊天。


    “晴兒的事情,太意外了……”老三說:“今天回來的路上,蘭姐還說等晴兒生了孩子,我們要專門趕回來喝喜酒的……唉……天算不如人算……”


    我說:“唉……過去了,不提也罷……晴兒沒有傷到筋骨,還算萬幸!”


    老三說:“肇事車找到了嗎?”


    我搖搖頭:“沒有!”


    老三看著我說:“你覺得這事是偶然發生的呢還是蓄意的?是不是有人故意的呢?”


    我搖了搖頭:“這事不好說,無法斷定,但是,我總覺得有些蹊蹺……


    老三說:“如果是蓄意的,那麽,一定是你得罪了人,殃及了晴兒,晴兒這個人我知道,與世無爭,她不會有得罪的什麽人的……而你呢,幹這個鳥記者,不知不覺中得罪的人是不會少的……”


    我默然無語,一會兒歎了口氣。


    老三也歎了口氣,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我不想和老三再談論這個問題,問老三:“登記結婚後,在哪裏舉行婚禮?什麽時候舉行婚禮?”


    老三說:“不舉行婚禮了,登了記,就算結婚了,儀式就不弄了!”


    我說:“為什麽?”


    老三苦笑:“這還用說嗎,我和蘭姐的實際情況,舉行婚禮,又不知道要招來多少非議,惹來多少麻煩……”


    我說:“在江海當然是不能公開舉行婚禮的,可是,在溫州,不行嗎?那裏總不會不行吧?”


    老三說:“天下烏鴉一般黑,姐弟戀,隻要不出中國,到哪兒都會受到非議和責難,溫州也是這樣…….我和蘭姐生活在一起,從來不一起出席我單位或者她單位的聚餐和聚會,南方雖然開放,但是,對於姐弟戀,還是頗多非難之言的,我和蘭姐商議好了,還是少一些麻煩吧,隻要兩個人安安穩穩一起過日子,那些形式,要不要都可以……”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明天你們登記完後,我和柳月還有晴兒加上建國一起給你們舉辦一個小規模的慶祝儀式,不管怎麽說,這也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總是要慶祝一下的……”


    老三說:“蘭姐說柳姐也有此意,在回來的路上就和蘭姐說了自己的打算……”


    我說:“那就好,就直接辦吧!”


    老三說:“就是不知道晴兒會不會願意,會不會參加?”


    我說:“晴兒雖然對你們倆不看好,但是,她對你們的情意,確實真摯的,現在你倆已經成了事實,已經要登記了,她也不會再為難你們了,麵對現實,我想她是會接受的……”


    第二天,老三和蘭姐去辦理登記手續,柳建國陪同去。


    我和晴兒說了要給他們慶祝一下的打算,晴兒默默地點頭答應了。


    這時,柳月打電話來告訴我們晚上喜宴的地點,她已經訂好了酒店和單間。雖然隻有一桌,但是柳月說她還是按照喜宴的模式來操辦的。另外,柳月說她還通知了楊哥,楊哥晚上也來參加。


    晴兒又通知了秦娟。


    我和晴兒商議給老三和蘭姐準備什麽結婚禮物,晴兒說起來我們結婚的時候老三給予的大力資助,說幹脆就給他們送錢吧。


    我想了想,也同意。


    我和晴兒最後決定給他們封5萬元的喜禮。


    “這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就算咱們的一點心意吧!”我說。


    “嗯……”晴兒點了點頭:“有些東西,是錢買不來的,是錢無法衡量的,他們終於要登記結婚了……我真的想不到他們會走到這一步,既然這一天真的到來了,那我也隻有接受……既然他們成為了合法夫妻,那麽,我也就隻有祝福了……”


    晴兒的語氣在傷感和失落裏帶著祝福。


    晚上,我們到了酒店的單間,柳月和老三蘭姐還有秦娟早已經到了,房間布置地喜氣洋洋,完全是按照當地喜宴的模式操作的,隻是隻有一桌而已。


    楊哥還沒來,我們大家一起等。


    過了一會兒,楊哥終於來了,滿麵喜色恭喜老三和蘭姐,說了很多祝福的話,送了禮物。


    大家坐定,楊哥臉上的喜色還是收不住,眼睛不住地瞟向柳月。


    晴兒看著楊哥:“楊哥,你今兒個真高興啊,比你自己結婚還高興吧?”


    晴兒似乎在數落楊哥沒必要為了一對姐弟戀如此之興奮。


    楊哥沒有在意晴兒的話,笑嗬嗬地看著大家說:“今兒個有兩件喜事啊,老三和小張結婚是一大喜事,還有一件喜事呢,嗬嗬……”說完,楊哥又看看柳月。


    “什麽喜事啊,快說!”晴兒見楊哥的眼睛不住地看柳月,眼神猛地一亮,一下子興奮起來,似乎覺得楊哥是要在這個大喜的時刻宣布自己要娶柳月,答應柳月之前的要求一般。


    “這喜事啊,是關於柳月的!”楊哥好像故意賣關子似的說。


    “哦……快說啊,楊哥,到底是什麽喜事啊,快說,是關於柳月姐姐的什麽喜事啊?”晴兒急不可耐地看著楊哥。


    柳月顯得有些迷惑,不知道楊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怔怔地看著楊哥。


    大家都好奇地看著楊哥,等著楊哥宣布關於柳月的喜事。


    我的心也忍不住猛跳起來,難道楊哥真的改變了主意,要在這個時候宣布答應柳月,娶柳月為妻?


    我覺得這似乎不大可能,這太突然了,沒有一點事先的征兆,可是,確實想不出楊哥到底要說什麽!


    這時,柳月說話了,聲音很沉靜:“楊哥,說吧,我的什麽喜事啊,說出來,讓大家一起分享……”


    柳月竟然也不知道是什麽事。


    楊哥樂嗬嗬地看著大家,最後眼光落在柳月身上,說:“本來我是想等會再給大家宣布的,既然大家都這麽性急,那好,我現在就宣布了吧……”


    晴兒大大的眼睛發出期冀的目光,看著楊哥。


    我的心猛跳著,也看著楊哥。


    大家的目光都看著楊哥,包括柳月。


    柳月的眼神十分平靜。


    楊哥嗬嗬笑著:“今天是雙喜臨門,一來呢,是老三和張蘭登記結婚的大喜日子,二來呢,是柳月的喜事……我今天下午剛剛得到消息,柳月從副縣級榮升為正縣級了,嗬嗬……大家說,這不是大喜事嗎?”


    “哇——太棒了!”大家一聽,都很高興,秦娟大叫起來:“柳姐,你提拔啦,祝賀啊,哈哈……”


    老三和蘭姐也高興地看著柳月。


    晴兒有些失望,可是也還是很高興,對柳月說:“這下,你可是和縣委書記平級了,和楊哥平級啦……”


    我沒有很大的意外,自從那晚省委宣傳部長和市委書記侃完,我就有一種預感,柳月的級別很快就會有變動,現在,終於來了。我此最關心的不是柳姐的級別,而是柳月的職位。我看著楊哥問:“楊哥,那柳部長的職務有沒有變動啊?”


    柳月聽我這麽說,微笑了下,似乎我問的有些多餘。


    楊哥說:“沒有,還是副部長,不過,是正縣級副部長了,升了半格,職務不變。”


    我心裏有些失落:“哦……是這樣,那不是換湯不換藥啊……”


    “是啊……既然提拔,那就給個正職嘛,還是副部長,多沒意思……”大家也說。


    柳月嗬嗬笑起來:“這官當多大才算大啊,嗬嗬……副部長我看就很好,我幹的很帶勁兒呢,楊哥不也是副部長嘛……”


    我說:“楊哥那和你的可不是一樣,他是常務副部長呢,雖然都是正縣級,這位置可是不一樣的呢……”


    楊哥說:“咳……飯要一口一口吃啊,慢慢來啊,哪能一口吃個大胖子呢,嗬嗬……我看你們啊,恨不得柳月一夜之間提拔市委書記,是不是?”


    大家都輕笑起來。


    楊哥又說:“副縣級到正縣級,這是一個重要的坎兒,很多人,一輩子都邁不過這道坎兒,永遠停留在了副縣級上,隻要級別上去了,下一步的職位安排自然就不是那麽難的事情了……”


    楊哥說的在理,大家都點點頭。


    楊哥對柳月說:“現在你們宣傳部的幾位副部長,都是正縣級的了,排名呢,你還是排在最後一個副部長……原來的幾個副部長,就你自己是副縣級,顯得不大好看,現在,張部長總算是辦了一件好事……對得住你了……”


    柳月淡淡地說:“該來的早晚會來,都是做工作,都是給黨做工作,沒有誰對得住誰,大家都是給公家幹活,也是給自己幹活,要不是有那晚的談話,我看,這個正縣級的級別也不會來的這麽快……恐怕不僅僅是張部長的操作吧,我看,還是源於上麵的那番話……”


    柳月的話裏似乎對張部長沒有什麽人情,甚至還有一絲的抱怨。


    其實柳月這話我同意,我知道張部長會把柳月當做老黃牛來使用,為他出大力流大汗,但是,在柳月提拔的這個問題上,他卻顯得很愚鈍,很不積極,他是要在梅玲和柳月之間搞平衡的,柳月升格了,梅玲不能升格,他又要麵對梅玲的壓力和哭鬧,還有,領導之高明,在於玩弄權術,他會自以為有個正縣級的魚餌吊著柳月,會讓柳月更加為他賣力氣,甜頭不能給的太容易,太早。此次柳月升格為正縣級,我覺得應該是那晚省委宣傳部長的話起了作用,市委書記做了批示,才會有現在的結果,這事,張部長起的作用未必大。市委書記要給柳月升格,也算是給省委宣傳部長有個交代,張部長自然也不好阻攔。我想,張部長恐怕現在考慮的是要如何安撫梅玲了,梅玲這個事業單位的副縣級,要想邁上正縣級這個坎兒,不是那麽容易的,不是張部長一句話就能辦到的。


    柳月說出這番話,楊哥聽了笑了:“嗬嗬……柳月,不要把話說得那麽明白,自己心裏有數就行,在張部長麵前,麵子話還是要說的,怎麽說他也是你的直接領導,嗬嗬……”


    柳月說:“當然,楊哥,你放心,這一點我還是有數的,我知道該怎麽說的。”


    楊哥這時舉起酒杯:“好了,來,大家一起舉杯,祝賀老三和張蘭的新婚大喜,祝賀柳月的升遷大喜,祝老三和張蘭白頭偕老,早生貴子,祝柳月工作上步步高升,一帆風順……”


    大家一起舉杯。


    喝完酒,柳月說:“其實呢,今天,我們主要還是為張蘭和老三祝賀,至於我的這點事,不足一提,嗬嗬……”


    蘭姐說:“怎麽就不足一提呢,你現在是正縣級,下一步不就是副廳級了,嗬嗬……不邁上這個坎兒,怎麽會有下一步的進步呢?”


    柳月說:“嗬嗬……那是沒影子的事情呢,不敢去想,雖然都是正縣級,但是,這正縣級和正縣級,差別大了,我這個正縣級,和楊哥的正縣級,差了老遠嘍……這組織部和宣傳部的常務副部長,都是正縣級,但是,他們離副廳級,可真的是很近了……”


    蘭姐不大明白:“聽起來怎麽這麽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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