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我緊緊盯住柳月。


    柳月看著我,嘴唇輕啟,吐出兩個字:“劉飛!”


    “劉飛?!”我心裏一怔,隨即怒火攻心。


    “是的,他的字體燒成灰我也認識,我太熟悉了!”柳月說:“其實,我自從知道你這事開始,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嫌疑最大的嫌疑就是劉飛,這事太符合劉飛做事的習性了,他最擅長的不就是這個嗎?”


    “狗日的,馬爾戈壁,我靠他媽——”我氣得握緊拳頭:“我揍死這個狗日的!”


    “淡定,冷靜!”柳月說:“不許吐髒口,一下子出口這麽多髒話,不文明……我給你說,這事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當然不能去找劉飛算賬,你一去算賬,等於把首長的哥哥出賣了,而且,會有什麽用呢?除了讓你們兩個人撕破臉皮……學會忍耐,繼續忍耐,繼續保持韌性的戰鬥,學會微笑著同狐狸和豺狼打交道,學會對自己的敵人友好……這是你在混官場的基本要求,如果這一點你都做不到,那麽,就說明你不適合在這個圈子裏混……你的平反和複職也就毫無意義……”


    我冷靜下來,覺得柳月說的很對,點點頭:“嗯……我聽你的!”


    “這就對了,嗬嗬……”柳月笑起來:“我們雖然經曆了一場波折,可是,你不是又官複原職了嗎,不是又回去了嗎,而且,經曆了這場風波,還讓你長進成熟了很多,看清了很多人的真麵目,明白了人世間的很多真真假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你收獲很大的一堂人生課,受益匪淺……好了,今天這麽多喜事,多好啊,我真的很高興,為你,為你們……”


    我看著柳月的眼睛,看到了柳月的真誠和真心,看到了柳月的欣慰和開心。同時,我也看到了柳月深藏於眼神裏的失落和寂寥,還有永恒的憂鬱酸楚……


    我感到無奈而又無力,在心裏歎了口氣,深深地歎息……


    柳月默默把玩著手裏的空酒杯,也沒說話。


    外麵,傳來賓客的喧鬧和說笑,大家都在為我和晴兒的婚禮結合而暢飲和祝福,室內,確是沉默的我和柳月。


    過了一會,柳月先說話了:“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我說。


    “我想為什麽你會選擇不去宣傳部,繼續留在報社?”柳月看著我。


    “你應該明白!”我說。


    “嗬嗬……我有那麽厲害?你不說,我怎麽會明白呢……”柳月笑起來,歪著腦袋看著我。


    “我不說,你也明白,”我說:“你肯定明白!”


    “你這麽肯定?”柳月說。


    “是的,我從你的眼裏就看出來了,你絕對明白!”我說。


    “嗬嗬……那我說出來,你看看對不對?”柳月說:“我想啊,你做出這個選擇,根據我對你的了解,一般應該是出於兩個因素,一是出於小許對你和我的顧忌,擔心小許會對你直屬我領導會有多餘的想法,從而生活的安定團結,於是選擇留在報社……可是,我剛才分明聽見小許是支持你去宣傳部的,這說明我的第一個想法是不成立的,我想的有些小人之心了……那麽,第二個因素,我想,是因為從一個年輕人的長期成長來講,剛參加工作不久就進領導機關,會輕浮於事,缺乏基層工作經曆和經驗,絕對不是一個好事,你也知道,其實現在的新聞科就是一個接待辦,都整天忙於接待和迎來送往迎奉領導了,哪裏能安心坐下來學點真正的東西當然,相對於市委宣傳部而言,報社就是基層……很多真正有能力有本事讓人信服的領導,都是從基層起步發跡的,缺乏基層工作經驗的人,即使從領導機關提拔放到下麵當官,也不會讓人心裏服氣,背後也會成為群眾恥笑的話題和把柄,這樣的所謂領導是絕對不會有前途的……對你而言,多幾年基層工作的成長經曆,是一筆十分寶貴的財富,對於你今後的成長,不無益處……嗬嗬……我說的對不對?”


    我笑了:“嗬嗬,答對了,加十分!”


    當然,我不會告訴柳月我之所以要留在報社的另一個原因,這個原因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任何人,即使我實現了我的目的,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這個原因,隻因為柳月。


    “嗬嗬……我覺得你應該是這麽想的,但是,我還是不敢確定你不會受外界因素影響,於是,我就不發表任何意見,我就看你怎麽選擇……”柳月笑著:“其實,換了我是你,我也會這麽選擇……”


    “可是,如果我要是選擇了市委宣傳部,你會怎麽樣?你不歡迎?”我反問柳月。


    “這個……”柳月頓了下,狡黠地看了我一眼,笑了:“各有利弊吧,你要來市委宣傳部,我當然歡迎,我哪裏敢不歡迎呢……”


    我嘿嘿笑了:“說不定以後我還會調到宣傳部去的……”


    “嗬嗬……”柳月笑了:“說不定?以後?以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把握今天才是最重要的說不定,以後,我還會調到報社去呢,嗬嗬……”


    我一怔,隨即來了精神:“真的啊,你什麽時候調到報社?”


    “哈哈我是假設呢,你當什麽真啊!”柳月哈哈笑起來:“我怎麽會知道,假設而已……”


    “嗬嗬……有理想就會有夢想,有夢想就會有明天……”我笑著:“你要是回報社,我就不走了,哈哈……我等你來做大領導……”


    “嘻嘻……為什麽不走了?你該走的還是要走啊,怎麽能因為我不進步了呢?”柳月說。


    “誰說留在報社就是不進步了?”我反問柳月。


    “哦……嗬嗬,也是,也是……”柳月頓了下,笑起來。


    這時,老三開門進來喊我:“有客人吃完了,要開始離開了,你和晴兒要到門口送客人的……”


    “好的!”我站起來。


    這時,陳靜也過來了:“哎——柳姐,走,新聞部的夥計們還是要你過去,你再去坐一會吧……”


    “嗬嗬……好的……”柳月端起酒杯站起來:“去到要保護我,不許讓我多喝哈……”


    “是,遵命,領導!”陳靜笑嘻嘻地拉著柳月去了。


    柳月和陳靜剛走,楊哥走過來,看著我:“小江,柳月在房間裏嗎?”


    “哦……楊哥,她不在啊,不知去了哪裏了!”我說。


    “哦……嗬嗬……好的,你們去忙!”楊哥看了看我和老三,又回了自己房間。


    老三站在旁邊,看著我和楊哥對話,不做聲,用疑惑的眼神打量我。


    楊哥走後,老三對我說:“老五,怎麽了?你對這個楊部長有情緒?”


    “狗屁情緒!”我瞪了老三一眼:“不該你問的你別問,不該你管的你別管……”


    “靠——翅膀硬了,不服我管了……”老三哼了一聲:“好吧,我不管了,你成家了,有人管你了……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


    “閉嘴,不要提醒我!”我打斷老三的話:“今天我雙喜臨門,你別給我弄騷事啊……”


    “我日…….好吧,我閉嘴了,不說了……”老三跟隨我身後,去了賓館門口。


    晴兒和蘭姐正站在那裏,送別客人。


    很快,客人走的差不多了,包括宋明正和楊哥,還有新聞部的同事們。


    晴兒的一幫女同學沒走,和晴兒坐在酒店大廳休息室裏熱火朝天的聊天。


    也難怪,畢業後都很久不見了,大家一般見麵也就是在同學們結婚喝喜酒的時候。


    老三也和我們班的另一幫哥兒們在休息室的另一個角落高談闊論著,不時揮舞著他並不強壯的臂膀。


    蘭姐和陳靜秦娟開始忙著和賓館服務人員善後事宜。


    宋明正和楊哥一起走出的賓館,兩人都喝了不少,滿麵紅光。


    在酒店門口,宋明正握住我的手:“兄弟,你狠抓麵子啊,楊部長都專門來喝你的喜酒……”


    宋明正一直不知道楊哥和我的特殊關係。我一直這麽認為。


    而楊哥也顯然不想讓宋明正知道這一點,笑著說:“許老師是我的英語老師,尊師重教,老師結婚,來喝喜酒是自然的,再說,我和小江又不是生人……”


    楊哥說的自然而合理。


    宋明正點點頭:“對,對,不過,我可不是隻因為小許是我老師啊,我和小江是兄弟般的感情啊,小江可是我閨女的救命恩人,是我工作的重要幫手,給我幫過大忙的……”


    “嗬嗬……是的,是的……”楊哥矜持地笑著,眼神邊不停往賓館其他角落看。


    而宋明正的眼神也沒有停止四處打轉。


    在沒有任何收獲之後,宋明正和楊哥微笑著攜手共同離去,說是去找地方喝茶。


    今天的喜宴很順利,而且,我還收獲了一份柳月帶給我的大禮,我竟然神奇地複職了,老子又回來了,老子的臨時工身份沒了,老子又是堂堂新聞部副主任了,又是堂堂國家幹部了,又吃上國庫糧了。


    而這一切,是因為柳月,是柳月的功勞,如果沒有柳月,我絕對是死定了,是絕對不可能死而複生的,這個世界,沒有第二個人會願意為我而且有能力能做到這一切。


    我感恩柳月。


    送走最後一波客人,沒見到柳月,我往餐廳走廊裏走,走進我們吃飯的房間。


    柳月正在房間裏,正在接聽電話。


    柳月本來醉意朦朧的紅潤臉龐這會突然變得極度慘白,嘴唇發青,眼色驚慌而恐懼,身體顫抖,拿著大哥大的手在不停哆嗦。


    怎麽了?我的心裏吃了一驚,,忙過去,順手關上門。


    我進來的時候,柳月剛好打完電話,渾身哆嗦著。


    “出什麽事了?”我忙問柳月。


    柳月抬起頭,看著我,眼角裏突然迸出淚花:“剛才我接到老家蒼南的電話,我同學上後山去幹活,偶然發現發現……”


    “發現什麽?”我急問。


    “發現……發現我弟弟的墳墓被人鏟平了……”柳月突然捂住臉,聲音壓抑地哽咽起來:“為什麽?是誰幹的,為什麽要鏟平我弟弟的墳墓啊……讓我弟弟在另一個世界也不得安生……為什麽啊……”


    “老天……”我鬆了口氣,原來是因為這事。


    “我的命為什麽這麽苦,我到底做了什麽孽啊,上天要懲罰我,要懲罰我的家人,我的弟弟何罪之有,要遭受這樣的悲慘境遇……”柳月哭泣著,很傷心。


    我看著柳月哭哭啼啼的樣子,心裏疼壞了,想哭又直想樂,實在忍不住了,我決定把真相告訴柳月。


    “柳月,別哭,”我安慰柳月:“你忘記了,你以前經常告誡我,壞事和好事是可以轉化的,這件事,也未必就是壞事呢?”


    “你……你什麽意思?”柳月看著我,淚水布滿了臉龐。


    我笑眯眯遞過紙巾給柳月:“先擦擦臉,我再和你說!”


    柳月接過紙巾,擦幹臉,然後看著我,滿臉疑惑和不解:“你說的什麽啊,我怎麽一點也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壞事可以變好事,而且,這本來就不是什麽壞事!”我說。


    “你發燒燒糊了?開什麽玩笑啊!”柳月站起來看著我:“我不明白你說的都是些什麽!”


    “好吧,我來告訴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剛說出這句話,這時,老三在外麵走廊喊我:“江峰,老五,有電話找你……”


    “等下,柳月,我回來告訴你一件事,一件讓你震撼讓你驚喜的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我拋下這句話,來不及繼續和柳月說,忙跑出去。


    老三正在走廊逛遊,見我來了,忙把電話遞給我:“我靠,你猜是誰打電話找你的,是柳建國!這小子不知在哪裏給你打的電話……”


    說完,老三又去和我的那幫同學侃大山去了。


    啊——柳建國!我的天啊,柳建國!我心裏猛烈震動,喜出望外,忙接過電話,對著話筒激動地喊道:“柳建國,建國兄,你在哪裏?在哪裏?”


    “我剛到江海,現在就在你結婚的酒店對過的公用電話亭!”電話裏傳來柳建國那熟悉而滄桑的聲音。


    我一聽,腦袋轟地一聲,渾身的血直往上湧,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建國兄,你過來,你快過來,到酒店來,快!!!!”我對著電話激動地說著,邊快速往酒店門口走。


    我的大腦幾乎不能承受如此之重的喜悅。


    我擔心柳月馬上也將不能承受如此之重的悲喜交集。


    生活啊,為何要這樣沉重?!生命啊,為何要這樣的刺1激!!!


    我喜極欲狂,幾乎不能自已,受不了了!!!


    站在酒店門口,我的身體不由自主也開始劇烈顫抖,和我的心一起。


    我激動地站在酒店門口,急不可待地等待柳建國的出現。


    自從那次柳建國匆匆而別,好幾個月不見柳建國了,他現在還好嗎?


    我站在酒店門口,伸長脖子直直地看著馬路對過。


    可是,我卻沒有看見柳建國的影子,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看見柳建國出現在酒店門口。


    我躁動不安地在酒店門口走來走去。


    “江兄弟……”正在這時,我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我猛然回頭,一看,是柳建國,柳建國正站在我身後,笑嘻嘻地看著我。


    幾個月不見,柳建國黑了,瘦了,臉上的棱角更加明顯了,頭發有些長,有些蓬亂,穿著一件半舊不新的軍大衣,毛領豎起來,一隻手將略顯肥大的軍大衣緊裹著,仿佛是外麵的嚴寒還讓他有些發冷。


    見我用意外的眼光看著他,柳建國說:“坐了一天一夜的長途車,剛下車就來了,先去了老三的廣告公司,聽說你今天和許老師結婚,我就趕過來了,也沒來得及整理一下……我怕酒店門口保安把我當成要飯的趕喜的,就從後門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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