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你不在辦公室,到哪裏去了?老實交代!”柳月笑嘻嘻地看著我。


    “我在宋明正辦公室啊,我帶秦娟去報道的,今天宋明正給安排好工作了!”我說。


    “哦……宋明正今天神態怎麽樣?”柳月問我。


    “還行,稍微有點心神不定,他說衛生局以前的那書記進去了……”我說。


    “是的,那書記進去了,昨天的事情,今天上班,大樓裏都在悄悄議論這事呢,這種事,傳地好快的!”柳月說。


    “可是,宋明正為什麽心神不定呢,那書記進去了,宋明正該高興啊,出氣了!”我說。


    “傻蛋,你不懂!”柳月摸出兩根棒棒糖,遞給我一個:“來,一人一根,含著玩!”


    我結果棒棒糖,看著柳月含著棒棒糖的神態,很可愛。柳月好像已經從上周末的糟糕心情裏走出來了,這讓我很欣慰。


    “你說,我怎麽不懂了?”我說。


    “宋明正不需要出這個氣啊,這個縣委書記以前是市政府副秘書長,和現在的市長關係很密切,而市長呢,和市委書記關係又很微妙,這縣委書記被抓進去,弄不好會搞得市長出一身冷汗,就是市長沒事,也會很不自在的,你想想啊,要是市長查出來是宋明正搗鼓的事,會不會喜歡宋明正呢?”柳月說。


    “哦……我明白了!”我說:“這事對宋明正確實不大妙,怪不得他心神不定呢!”


    這個縣委書記是北江縣委書記,上任時間和宋明正扶正一樣長,屁股還沒熱窩,估計當縣委書記往上送禮的投資還沒有收回來,就進去了,這買賣可是賠大了。


    “事情現在已經超出了宋明正的控製範圍,他無能為力了,他本意是不想辦倒這個縣委書記的,他很明清這縣委書記和市長的關係,他是絕不想得罪市長的,可是,木辦法嘍……”柳月說。


    “哦……這個可就不好玩了!”我說。


    “不過,也難說啊,你要知道,這市裏是市委書記說了算,書記是老大,這事對於宋明正來說,也不一定是壞事啊,要是書記知道這事是宋明正燒起來的火,說不定宋明正還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啊,而市委書記要想知道是誰燒的火,太簡單了……”柳月說。


    “哦……這個還挺複雜的,”我說:“那麽,要是市委書記知道是我立了頭一功,會不會我也有什麽收獲呢?”


    柳月一聽,臉色一變,嚴肅起來,看著我:“別——你可千萬別做這夢,我叫你來,就是要和你談這事的,這事就是不調查,明眼人一看就懷疑是宋明正在背後指使的,但是,宋明正也不是吃素的,他的根基也是比較牢固的,即使大家懷疑到是他,沒有確鑿證據,也不會把他怎麽樣,很多人都沒有力量和他抗衡的,


    而你,就不同了,要是傳出去是你搗鼓的,你就完了,黑白兩道都完了……宋明正和你不同,你和他,沒法比,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你可千萬給我記牢了,千萬千萬不要泄露出去,一定叮囑好你的幹表妹和你的晴兒妹妹,嘴巴一定要牢固,這事一定要爛在肚子裏,永遠永遠爛在肚子裏,知道嗎……”


    我點點頭:“哦……我知道了!”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腦子裏突然浮現出晴兒和梅玲。


    “這事我聽說已經到此為止了,不能再繼續擴大了,再擴大,就徹底失控了!”柳月說:“你真能啊,為了自己的幹表妹,把這麽多人送進去了!”


    “我木有這個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我說。


    “嘻嘻……你木有這個意思我知道,可是,我木有想到你竟然會惹出這麽大事來,厲害啊,江大記者!”


    我撓撓頭皮,笑笑。


    “對了,柳建國沒有什麽消息吧?”柳月突然又問我。


    “沒有,牛牛沒有和我聯係,如果柳建國回來,牛牛一定會和我聯係的!”我說。


    “唉……柳建國……柳建國……”柳月突然歎了口氣,喃喃地重複著柳建國的名字。


    “一個苦命的人,一個堅強的人,一個有理想的人,一個熱愛生活的人……”我說。


    “嗯……”柳月的眉頭皺了起來,陷入了沉思。


    看著柳月,我想起了妮妮,突然就忍不住衝1動,想把妮妮的事情告訴柳月。


    “柳月,前天上午,我遇見妮妮了……”我突然說道。


    “哦……”柳月抬起頭,眼神發亮:“在哪裏遇見的?”


    一看到柳月的眼神,我的大腦猛然清醒過來,這事決不能告訴柳月,起碼現在不能告訴,不然,柳月會很傷心很悲憤!


    “嗯……在江濱公園,我和小許在那裏散步遇見的!”我說。


    “哦……嗬嗬……她和誰在一起的啊?”柳月饒有興趣地問我。


    “和小保姆在一起。”


    “哦……和小紅在一起啊,出來玩耍的?”柳月依然笑嗬嗬地看著我。


    原來保姆的名字叫小紅。


    我看著柳月的神態,心裏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是的,出來玩耍的,小許還和妮妮玩了好一會……”


    “嗬嗬……”柳月開心地笑著。


    我也笑了笑。


    然後,我們倆都沉默了片刻。


    “對了,你和小許,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柳月突然問我。


    “這個……不知道啊!”我說。


    柳月說:“不知道?怎麽能不知道呢?”


    “這個……還沒確定……”我說:“具體時間還沒有定下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們這年齡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也該考慮考慮了……”柳月輕鬆地說著。


    “嗯……”我有些心神不定地看著柳月,不知道為什麽柳月突然問起這個話題。


    “你父母身體最近還好吧?”柳月又問我。


    “還好吧……我這段時間一直沒有能回去!”我說。


    “出來工作了,獨立自主了,長大成人了,小鳥出籠單飛了,父母年齡大了,記得要常回家看看父母,多盡盡孝心,多陪父母說說話,”柳月說:“記住,你再大,在父母麵前永遠是孩子,走到哪裏都牽掛著父母的心……”


    我點點頭,心裏決定在去北京之前回去帶晴兒回去一趟,看看我爹娘和晴兒的爸媽。


    “小許性格好,心善良,脾氣好,我看啊,過門以後一定是個孝順媳婦,一定會伺候好公婆……”柳月又笑著說。


    我無聲地笑了,點點頭。


    “家有二老是個寶,有個家,真好啊……”柳月自言自語地說了句,口氣裏透出一絲傷感和羨慕:“想我這樣,想去孝順父母,卻沒有可以孝順的對象……唉……”


    我的心裏又難受起來,眼前浮現出江月村後山上那幾座孤零零的墳塋,浮現出柳月在自己父母墳前那讓我撕心裂肺的一幕,浮現出柳月對她小弟弟的話語……


    “柳月,你那小弟弟叫什麽名字?”我問柳月。


    “那時他才5歲,沒有大名,小名叫陽陽,太陽的陽,”柳月輕聲說道:“我爸媽常說,我們家一個太陽,一個月亮,日月同輝,幸福滿堂……唉……25年過去了,*陽兩界,生死兩重天,他們都走了,拋下我,都走了,他們在另一個世界,一定團聚在一起,卻扔下我,獨自在這蒼涼的世界品味人生的酸甜苦辣……多少次,在夢裏,我會想起那童年的一幕一幕,那歡樂的時光……”


    我的心潮湧翻滾,心緒難平。


    生命是一場離散聚合。那初涉人世的第一聲啼哭就拉開了聚的序幕,於是以後的歲月裏,花開花落,雲卷雲舒,就有了數不清的相遇,相識,相處,相愛,相恨,到最後的相離。不論是哪一種形式的相聚,哪一種形式的別離,到最後終究是曲終人散,眾鳥歸林。


    生命的最終末路永遠是死亡。合眼長眠的那一刻亦是一場盛裝舞會的散場。


    在那場舞會裏邂逅的人,發生的故事,隨著那靈魂的飄逝,終究是灰飛煙滅。聚時的熱鬧與喧嘩,散時的清冷與淒涼,都是預料中的,也都是定數。誰也無法更改。


    我咬緊嘴唇,努力平息自己心裏的酸楚,一會說:“柳月,人的一生就如一盞點燃的燈,所以遲早都會熄滅的。


    死亡之際就是燈熄之時,但仔細想想,其實死亡並不是上帝對我們的懲罰,而是命運之神對我們的鍾愛。


    如同我們需要睡眠一樣,我們同樣需要死亡。正是死亡的黑暗背景才襯托出了生命的璀璨光彩。


    試想如果生命是無限的,沒有了死亡,那麽活著又有多大的意義呢?所以死亡並不可怕,亦無須過度悲傷,無非是生命的長眠。


    而在這長眠之前,我們應該珍惜我們擁有的每一天,想清楚到底什麽才是我們該追求的,才是能讓我們真正快樂的?是物欲?是名利?還是靈魂的清明和安寧? ”


    柳月看著我淒然一笑:“江峰,你說的不錯,你越來越會思考人生了。刹那芳華,紅顏彈指老。


    人生如夢,醒時萬事空。生命真的太脆弱,如那精美的陶瓷花瓶,不知道什麽時候無意的輕輕一碰,便會嘩啦啦的碎了一地。


    既然如此,那麽就讓我們在未碎之前盡情的展現我們最美的風姿吧,以一個最佳的姿態去麵對命運之神賦予我們的一切悲歡。 有一句名言說:‘人從一生下來到死去,這中間的過程,就叫幸福。’


    是的,生命隻是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有鮮花和掌聲,也有荊棘和淚水,有歡樂,也有痛苦,而我們為了追求那醇美如酒的歡樂,就必須忍受那酸澀如醋的痛苦。


    而生命的意義也就在無盡的追求之中了,在追求中創新,在追求中超越,最終給了生命一個最美的詮釋。 ”


    我點點頭。


    柳月繼續輕聲說:“雖說都知道人生如戲,也都知道歲月無情,生命易逝,但每個人在自己的生命戲劇裏扮演的都是主角,身邊其他的人都是配角。


    所以誰都想盡力把自己的角色塑造好。但有時候你的生命是一場悲劇,還是喜劇,抑或是鬧劇,決定權卻並非全在你的手裏。因為你再怎麽樣也隻是個演員,而不是導演,甚至連誰是導演也不知道,所以無法事先知道所有的情節和過程。這也就是生命之劇和其他戲劇的最大的區別……


    生命是一個迷,我們永遠不知道下一步會是怎麽樣,會出現一個怎麽樣的局麵,那麽就讓我們做一個優秀的演員吧,盡情的去投入,該笑的時候就開心的笑,該哭的時候就痛快的哭,該愛的時候就愛他個轟轟烈烈,該恨的時候就恨他個徹徹底底。


    用我們生命裏所有的時間和精力,所有的真心和真情,所有的歡笑和淚水,去演繹這場生命之劇,使自己的角色完美無暇,那麽在劇終謝幕的時候,肯定會有人流著淚水給予我們最熱烈的掌聲……”


    看著柳月,聽著柳月的內心獨白,我腦子裏突然想,柳月需要一個可以傾訴可以交流的對象,或許,她平日裏在繁忙的工作之餘,內心裏渴望一個可以傾訴心聲的知音,可是,她沒有人可以去說,今天,柳月讓我來,或許不僅僅是為了告誡我磁帶的事情,或許,她想和我說會話。


    或許,她太孤獨了,孤獨到讓寂寞成為一種享受,一種痛苦的享受。


    此刻,我心裏湧起無比的憐惜和疼愛,我多麽希望柳月能永葆一個清滑淨透的靈魂,始終微笑著善待生命,享受生命,珍惜生命,超越生命,在歲月的風霜雪雨中輕鬆安然的走完一世的紅塵!


    “去北京之前,把新聞部的工作安頓好,節日值班、市領導的重要活動,安排好專人,不要出什麽差錯!”柳月說。


    “嗯……今天上午剛開完會,都安排好了!”我說。


    “嗯……陳靜最近工作怎麽樣?上路了吧?”柳月說。


    我說:“是的,她工作是不錯的,陳靜這人的性格做事很爽快,工作起來很利索,從不拖泥帶水,而且,和大家的關係也處地很好,責任心也很強。”


    “嗬嗬……”柳月笑起來,用自誇的語氣說:“那是了,我帶的兵,有差的嗎?嘻嘻……”


    看到柳月自誇的神態,我忍不住也笑起來:“是的,你的兵都很能幹,都木有給你丟臉,部裏的記者,參加活動出去采訪,如果遇到你,回來都會在部裏誇耀啊,說‘我今天又遇到咱們的老主任柳姐了’,嗬嗬……大家都一直把你放在心裏呢!”


    柳月聽了,顯得很開心:“難得啊,大家都還記得我,不枉我多年一片苦心,我也算知足了……”


    “我怎麽聽你這話像老人筋啊,顯得老態龍鍾的!”我說。


    “唉……我老了啊……不比當年啦……”柳月拉著長腔。


    “你老嗎?”我說。


    “我不老嗎?和你們年輕人相比,我是老前輩啦,老嘍……”柳月做滄桑狀。


    我笑了:“你不老,在我的眼裏,在我的心裏,你永遠也不老!”


    “真的?”柳月笑嘻嘻地看著我。


    “嗯……”我鄭重地點點頭。


    “謝謝你……”柳月突然輕輕歎息了一聲。


    從柳月的歎息裏,我突然感覺到了柳月內心的滄桑和無奈。


    “你忘了,到我老家的時候,村裏的人都說你不大的,我媽還要認你做幹閨女呢!”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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