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念說著說著,突然收起了聲音,因為感覺到車內的氣氛好像在不知不覺間變得緊張起來,前排的司機和保鏢一直在偷偷從後視鏡觀望著他們,顧英爵則沉默地看向窗外。


    此時汽車在高速公路上奔馳,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巒,冬日裏霧氣很重,山巒在煙霧中若隱若現,天地蒼茫一片,實在不是個令人心情愉悅的景象。


    怎麽了?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易小念看著顧英爵雕刻出來一般的淩厲側臉,識相地閉上嘴,沒有說下去。


    把易小念送回公寓以後,顧英爵便直接回公司了。


    經過今天的看房之旅,易小念感覺到似乎有危險在逼近,不能在等下去了,顧英爵這個人忽冷忽熱,而且從來都不會為她著想,繼續留在他身邊的話後果一定不堪設想,即便身體毫發無損,心靈也會在無限期的等候中弄得遍體鱗傷。


    可是顧英爵總是神出鬼沒,而且好像時刻都在監控著她一般,上次明明是趁夜跳得樓,鄰居也才發現不久,他居然能夠比小區保安到的還快,真是太可怕了。


    易小念走到臥室,從床頭櫃裏翻出銀行卡,心想著這幾天之內,無論如何也得把卡轉移出去,這樣好歹張曉畫拿了錢,能夠在外麵接應她,否則以她的體力,永遠不可能從十三樓高的公寓逃出去。


    下午時分,負責每日檢查的護士如期而至。


    易小念坐在客廳,脫掉了外套,任由她們在自己手臂上使用各種不認識的高科技儀器檢測,然後把得出的數據記錄在病曆本上。


    兩個護士都很年輕,可是嘴巴一個比一個嚴,易小念已經不指望能夠從她們嘴裏問出什麽。


    檢測即將完成時,易小念突然提出自己要上廁所,護士便在客廳等候。


    她進去沒一會兒,衛生間裏突然傳出一聲尖叫,緊接著是身體摔倒在地麵的聲音,護士們彼此對視一眼,臉色大變,慌張地衝進去,隻見易小念倒在水池旁邊,右手胳膊上劃拉出一條好幾厘米的口子,在不停往外湧著鮮血。


    她身上淺灰色的家居服已經被鮮血打濕了一大片,旁邊的地板看起來也是觸目驚心,血泊之中,一個鋒利的鐵片浸在其中,誰都沒注意。


    護士們是經過專業培訓的,很快定下心神,一人幫易小念掐住胳膊止血,一人跑回客廳拿來急救箱。


    就在她單膝跪在易小念旁邊,打開急救箱時,易小念突然側開了身子,用背對著二人,臉色蒼白地說:“不!我不包紮!我要去醫院……”


    掐著她胳膊的護士勸阻道:“易小姐,你的血流得太多了,很有可能是割破了動脈,如果等到去醫院再搶救的話,很有可能已經失血過多而死了!”


    易小念其實也很害怕,她本意隻是想用鐵片隨便劃個口子嚇嚇她們,好讓她們同意自己去醫院,誰知下手的時候突然摔了一跤,才弄得這麽嚴重。


    她都快痛死了,而且由於血液流出太多,整個人感覺身體冰涼,腦袋暈沉沉的,難受的要命。


    可是既然都已經豁出去了,那就得達到目的才行。


    她咬牙拒絕了護士的請求,即使明知對方是出於好意,強撐著說:“不行!我一定要去醫院!”


    護士沒辦法,隻得起身給顧英爵打電話,幸好對方很快便接聽了,得到明確的回複以後,兩人用紗布為她堵住傷口,然後扶下樓,送進來時乘坐的車中。


    易小念終於成功離開公寓,雖然是以這種極為慘烈的代價。


    她本想堅持到醫院,但是半路上已經撐不住了,幸而護士在旁邊,為她打了止血針和簡單的包紮了一下,才沒有暈過去。


    護士們任職於周醫生的醫院,但是考慮到她的緊急情況,她們並沒有前往那個醫院,而是在離小區不到三公裏的華城市二院下了車,把易小念送進急救室。


    趁護士們前去找醫生交代傷勢,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時候,易小念連忙給張曉畫發了條短信,告訴她自己現在的地址,然後摸了一下口袋裏的銀行卡,確認它還在裏麵後,終於稍稍安下心。


    不過張曉畫一個多月前才做完接骨手術,之前每次見她都是坐輪椅的,以她現在的身體情況,真的能夠趕過來嗎?


    易小念有些擔心,然而現在擔心也沒有用,醫生和護士們一擁而上,將她送上急救室的病床,清理完傷口,然後打上麻藥開始縫針。


    等一切都弄完,被轉到普通病房裏,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


    易小念整個人還有點懵,手腕上插著輸血管,隨著血液補充到身體裏,神誌也一點一點清醒過來。


    臨走之前,她記得護士好像打了電話給顧英爵,也就是說,對方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完蛋了完蛋了……易小念簡直無法想象出院以後和顧英爵見麵的場景,一定非常慘不忍睹。


    顧英爵倒不會動手打她,可是每次對方略微沉下臉,她就已經害怕到不能說出完整的話了。


    公立醫院的條件顯然不如周醫生那邊,病房裏衛生狀況也不好,被單泛黃,牆上還有滲水的痕跡。


    易小念從小生活條件就不好,對於這些都沒什麽所謂,何況此時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壓根沒心思去打量環境。


    手臂上縫了十多針,麻藥散去以後,刺痛感湧出來,動一動都是折磨。


    她用完好的那隻手從兜裏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臨近傍晚了,頓時焦急得不行。


    張曉畫怎麽還不過來?萬一顧英爵下了班,先過來把她帶走怎麽辦?那不就是白忙活一場嗎……


    護士推著小車走進來,上麵放著新的血袋,她走到易小念病床旁邊,揚起腦袋換血袋。


    易小念認出她就是打電話給顧英爵的那位,緊張地看了眼門外,見沒有人,便小聲說道:“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兒?”


    見護士點了頭,她接著說:“剛才你打電話給顧英爵的時候,他是什麽反應?”


    護士回憶了一下,答道:“讓我們按照易小姐您的想法,送您來醫院。”


    “那其他的呢?”易小念一隻手在比劃著,忐忑地看著她:“比如情緒方麵……”


    護士也算半個人精,平日裏對於二人的關係也很清楚,一下子領悟到她的意思,笑問道:“您是想問他有沒有生氣嗎?”


    易小念讚歎地點頭:“沒錯,就這個意思,你可真聰明!”


    “生氣倒沒有,但是聽他的語氣,好像有點緊張……”護士砸了砸嘴道:“不過電話裏我也聽不清,總之易小姐您不用擔心,顧先生是很關心您的。”


    易小念幽幽地歎了口氣,按照顧英爵的脾氣,不關心沒事,關心才麻煩,他要是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話,以後肯定會想出一百種辦法來整她。


    當初春yao事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明明兩次吃虧的人都是她,顧英爵卻好像被人奪了貞操,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護士換完血袋就出去了,易小念靠在床頭,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病房位於六樓,醫院對麵也沒有建築,她除了一片將暗未暗的天空,其他什麽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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