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谘詢台前是有兩名護士的,一人張口欲言,卻被另一人阻止:“老師不好意思,病人的情況特殊,我們不能隨意透露。”


    宋依依心裏喟歎了一聲,嘴裏卻是落落大方的道:“沒關係,打擾了。”


    說完,她拐了個彎消失在二人視線中。


    如果僅僅是普通的高燒感冒,護士怎麽會如臨大敵?想來應該是比較隱晦的毛病。


    見人走遠,先前開口的護士說:“淩董女兒的病你也敢亂說!現在那些小道記者鬼的很,萬一網上傳開了,你不想在醫院混下去啊?”


    “我剛不是犯蠢麽,幸好你提醒我,不過淩西的媽媽莫小姐命真好,早幾年替人生了孩子……”


    “都得這種病了,好個屁啊。”


    “……”


    宋依依伸長了脖子,漸漸聽不清她們的對話,她按著自己的心髒處,方心不在焉的離開這層樓。


    哪怕是做ct的時候,她依然魂不守舍。


    原來是淩西突然得了病的關係,所以淩琛匆匆與她分手?


    不知為何,寸草不生的心經曆了疑惑彷徨,便肆無忌憚的擴散,死灰複燃。


    “姑娘,片子拍出來沒什麽問題!”


    “配藥卡給我,姑娘?”


    宋依依醒過神,“啊……好。”她恍然意識到原來她大抵是不甘心的,所以這些日子,始終逃避卻不願真正放手。


    淩琛對淩西的感情她很清楚,所以他是不是還愛著她,故意說出絕情的話,好讓莫心慈和淩西放心,然後乖乖的配合治療?


    宋依依想通了這一點,隻覺柳暗花明……一定是的,不會有錯。


    她根本來不及配藥,她現在有一種迫切的念頭,那就是見到淩琛,問個清楚!


    宋依依的眼睛裏滿是星辰與激情在晃動,她的腳步又亂又快,她沒辦法控製自己,感情的事本來就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


    但是,她如此急迫,棉衣下,皮膚裏早就蹭出了一身汗液,情緒從未如此亢奮。


    她毫不猶豫的跑到精騰集團大樓,然而,在大門口就被保全給攔住了,根本沒有得到前台小姐嘲諷的機會,“女士,沒有證件你不能進去。”


    “我找人……對,沒有證件。”宋依依緩了下來。


    保全說:“或者你可以讓內部員工下來帶你進去。”


    宋依依這個時候頭腦的熱度退了一些,精騰集團她總共就認識蘇晨和淩琛,她想了想,打了電話給蘇晨,結果對方說自己沒跟淩總在一起,今天下午請假了。


    夜晚,宋依依穿著單薄的禮服,外頭罩著羽絨服,站在大酒店門口很忐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執著什麽?


    淩琛既然因為親情放棄她,她就是不重要的人。


    她想證明什麽?


    她知道自己肯定要被攔下的,耍了一個小心機,尾隨在一個沒帶女伴前腳跨入紅毯上的男子身後,順利的蒙混過關。


    一入內,熱氣撲麵,她將外套交給侍者,引入了宴會廳。


    剛剛蘇晨對她說什麽來著,這是個什麽樣的宴會場合……現在回想起,全然沒有印象。


    謝絕了侍者盤中的酒,宋依依環視周圍了一圈,終於找到了淩琛。


    他的個子太高,因而顯得鶴立雞群,是女孩子書裏麵形容的霸道冰山總裁,酷酷的,笑容鮮少。他和一個長輩在交談,然而並沒有多少謙卑,平靜的敘事,卻有一種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之感。


    宋依依似中了魔一般走過去。


    近了。


    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


    卻不瞧,一道高挑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莫心慈那張標準的女主臉,便落入了她視線之中。


    “宋小姐,你不是說,能被搶走的男人是垃圾,所以你現在想來撿垃圾?”


    莫心慈從來都是好聲好氣的,如今端莊穩重的妝容下,掩不住臉頰的一抹慍怒。


    宋依依沒有多生氣:“莫小姐終於肯不演戲了嗎?”


    莫心慈淡淡道:“我與你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何談演戲?”


    宋依依從她眼睛裏看到了坦蕩,也許是對方今天沒有穿高跟鞋,視覺上她並沒有比宋依依高了多少。


    “真的都是實話?你敢說,你沒有加深淩西對我的抵製,迫使淩琛做出選擇?”她必須承認莫心慈的高明,即便說到這個份上,依然表情鎮定,毫無瑕疵。


    真的,有時候,宋依依會覺著,自己是不是誤會對方了。


    “宋小姐,你何苦非要破壞我們的家庭呢,更何況,分手是淩琛向你提出的,你何必遷怒於我呢?”莫心慈抓住宋依依的手腕。


    她的力量出奇的大,沒有指甲,卻深深嵌入了皮肉。


    “放手。”


    宋依依眉輕蹙,惱道。


    但是莫心慈好像是故意弄出聲響,周圍的人不約而同的查看這邊的動靜。


    兩個人靠得近,看不清楚到底是誰纏著誰。


    “宋小姐,你冷靜一點!這裏是公共場合,你不要由著性子來!”


    句句合情合理,苦口婆心,表情更是到位。


    宋依依沉不住氣,她的性子雖然磨得沒有棱角,卻是受不得刺激的,她欲掙脫開,對方越纏越緊。


    淩琛轉過犀利的眸子,縱然有著莫心慈背影的遮擋,第一時間辨認出了宋依依。


    她竟然真的來了?


    之前蘇晨和他提了一嘴,他沒有當回事,畢竟一般正規的場合,沒有邀請函進不了。


    她在幹什麽?


    隻聽一記女人的尖叫聲,音量不高,把全場的注意力集中過來。


    宋依依懵了一下,她和莫心慈同時糾纏倒地。


    周圍的竊竊私語甚囂塵上,沒有一個人靠近,畢竟女人撕逼太激烈,完全不講道理的,男人有時候插不進手,還殃及了池魚。


    大部分議論是在譴責宋依依失禮以及談論她的身份,禮服剛好是旗袍式,宋依依沒有能在第一時間站起來,眼睜睜的看著淩琛舉步而來。


    他眉梢低壓,麵容陰晴不定,琥珀色的眸子有些複雜的落在她身上。


    不知道為什麽,宋依依退縮了,脖子裏傳來了涼意。


    原來,她對淩琛沒有一絲一厘的把握。


    被莫心慈胡攪蠻纏,今天明顯不是好時機。


    宋依依搖擺不定之時,她麵前的莫心慈發出了細碎的呻/吟,準確的是悶疼聲,似乎在低低的隱忍著。


    宋依依望過去,隻見她臉色蠟黃,又白如鬼魅,額頭上的細汗一瞬間沁出,緊皺的雙眉,扭曲的表情額……以及放在小腹處的雙手,演的跟真的似的。


    “淩琛……我肚子好疼……”她眼角濕潤,唇齒間說話顯得費力。


    什麽叫演技?


    這就是。


    宋依依當時是失去理智了,冷冷的說:“我沒推她,她在騙你。”


    別相信她!


    上次她用的就是裝柔弱,屢試不爽。


    如果不是剛剛的慍怒和暴露,甚至連宋依依都被騙過去了。


    聞言,淩琛那雙眼睛像是要將她吞沒了似的,直勾勾的如尖刀般的銳利。


    “保全,把她趕出去!”


    吐字,毫無溫度,甚至充滿了怒意與暴戾。


    宋依依瞬間被冷冽的大雪層層疊疊的包圍,渾身麻木到沒有任何的溫度,淩琛沒有看到她乞求絕望的眼神,聽到她的心聲,而是彎下腰,不容遲疑的攔腰抱起莫心慈。


    大步離去,頭也不回。


    他沒有多看她一眼,仿佛她隻是個屁。


    她如同嘩眾取寵,妒忌不得的小醜,狼狽又滑稽的跌坐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


    周圍的人在嘲笑,在謾罵,在消遣……他們不能使她更難堪,因為淩琛已經在她一開口前就給她判了無期徒刑,難堪到了極點。


    “女士,請你馬上離開這裏!”


    兩個穿戴整齊製服的保全一左一右的居高臨下,麵目肅然,眼帶鄙夷。


    如果她不起來,作勢要將她拎出去。


    “別碰我,我自己走。”


    宋依依不是沒有自尊的,踐踏後再重拾,又踐踏,她在乎的。隻是剛剛腿麻了,沒辦法站起來。


    在眾人的目光下,她緩緩的起身,一瘸一拐的從層層疊疊的燈光中離開。


    她的背影筆直,纖細動人。


    這個姑娘長得還挺漂亮,為什麽想不開非得喜歡淩琛呢?


    “美女,要不要我扶你?”


    有輕挑的年輕男人上前搭訕。


    宋依依轉過臉,小巧的輪廓分明似笑非笑,卻輕吐:“滾。”


    惡劣之極,也冰冷之極。


    “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還給臉不要臉了。”


    男人在後麵罵罵咧咧,宋依依全然當作沒有聽到,在保全的“護送”下,她被“扔”出了酒店門口。


    立即便有刺骨的寒冷侵蝕皮膚,她佝僂在一起,連兩排牙齒都在鏗鏗打顫。隻是這冷,未及她心裏的。


    為什麽?


    淩琛,你為什麽不肯相信我!


    熱淚滑落的瞬間,如同冰渣子淌過臉頰,滑入脖頸。


    她沒有繃住,鼻子一紅,竟是接二連三的噴湧而出……


    醫院。


    手術室外的淩琛不安的踱步,他忽然想起了那個眼神,瞬間被陰霾所取代,檢查很快,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


    他略顯局促,小心翼翼的說:“淩董,莫小姐前幾天做的那個手術,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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