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琛眸光稍滯,沒有立即說話。


    宋依依卻似早已洞悉明了,眼中清明:“淩琛,別再浪費時間了,我不想重蹈覆轍。”


    他目光犀利:“你不肯接受我,是因為西西,還是那個孩子?我說過很多遍,不是我做的,你為什麽不肯相信我?”


    “都過去了,我們放過彼此,重新開始吧。”


    宋依依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風,換做一副釋然的表情。


    時過境遷,雲淡風輕的離開。


    “宋依依,這是你說的,別後悔!”


    淩琛不是沒脾氣的人,能把他氣到內傷,確實不容易。宋依依簡直是一塊茅坑裏的石頭,又硬又臭。難道他主動示好,她不應該受寵若驚,歡天喜地的接受?


    果然是個睚眥必報的女人……


    後悔嗎?


    不知道。


    宋依依有好長時間沒有見過淩琛,淩西,或者是和他有關的人。


    每天網絡上的各種報道倒是不曾缺席,淩琛恢複單身後,果然迷妹又多了,不過唐璐那段癡心不改的表白也博得了不少的掌聲,網友對淩琛始亂終棄的做法,以及神秘的“小/三”進行大肆的口誅筆伐,卻也沒有曝光任何實質性的照片和信息。


    盡管歐陽極力維護,宋依依感覺自己在學校裏跟做賊心虛似的,實在是枉擔了虛名。


    這場風波因為淩琛和娛樂圈某新晉當紅小花旦薑小穎的緋聞而終結,鄴城娛報刊登出某名流的豪華遊輪,兩人共渡兩天三夜的超級大新聞,徹底把宋依依給洗白了。


    隻怕此次事件最悲劇的人物就是唐璐,滿腔情意付之東流,淪為一場笑話。


    歐陽心情大好:“宋老師,清者自清,這下你可以高枕無憂了。”


    “嗯。”


    宋依依有些心不在焉,神情木訥。


    她現在是怎麽了?氣憤?懊惱?人家巴巴的來找你的時候,你各種高冷裝逼。人家有新歡了,你心裏又不是滋味。


    這不是犯賤是什麽?


    宋依依努力擺脫失落的情緒,將注意力集中在課本上,警告自己:喂,清醒一點,淩琛和唐璐解除婚約,根本不是因為你,能不能別自作多情!他隻是用她尋了一個借口,來釋放自己驕奢/淫逸的本性罷了!


    最近,歐陽老師對她的態度更加的詭異了,噓寒問暖,下午特地買下午茶。遲鈍如她,終於是回過味來了。她不喜歡搞辦公室戀情,無論是陳思聰,還是歐陽,歸根究底,是源自心底的抗拒吧。


    對方沒有挑明,她自然不會先捅破窗戶紙,慢慢冷卻吧。


    下午,她接到了夏培的電話。


    剛開始有些吃驚,宋依依犯了一會兒的怵馬上恢複防備與理智,徐徐應對。


    當夏培提出見麵時,她稍顯緊張,還是將聲音和態度拿捏到位,兩個人約好一個小時之見麵,夏培說他很忙,希望宋依依四點前趕到,他四點半有其他行程安排,地點定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


    宋依依立即給秦海發了信息,秦海讓她盡量穩住對方,最好是看清楚夏培讓她簽的東西,很有可能是關鍵。


    若是手裏沒有確鑿的證據,警方這邊不能采取任何行動,否則容易打草驚蛇,秦海會在暗處盡量配合她。


    四點。


    宋依依數著腳步到了咖啡廳門口,一輛黑色雪弗蘭朝她打了兩記喇叭。


    “依依,上車,我是夏叔叔。”


    後座的車窗下是夏培保養得宜又略顯富貴的臉,他熱情的打招呼,慈祥的長輩作派仿佛是他天生具備的,信手拈來。


    宋依依壓下一陣惡寒,最後還是走了過去,“夏叔叔,不是說去咖啡廳嗎?”以夏培如今的身價,開著一輛二三十萬的雪弗蘭絕不尋常。


    “我航班快來不及了,咱們上車聊,一會兒我讓司機再送你回來?”夏培見她猶疑,眸光意味不明的在她身上審視,打量。


    一方麵宋依依是擔心自身安全,另一方麵她怕秦警官失聯……她當機立斷,坐在車內的時候,夏培開門見山,從文件夾裏拿出了一遝的合同。


    上麵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英文,宋依依皺眉,她精通國學,英語爛到無可救藥,所以根本看不懂。


    “夏叔叔,您能跟我仔細說說,這些合同的內容嗎?”宋依依挑眉,視線淩厲的望著他。可想而知,夏培居心叵測,他如果沒有和夏微串通,怎麽會故意拿英文版的合同給她呢。


    夏培含糊其詞:“你爸爸的債務糾紛,法律方麵的事情我說了你也不懂,有點複雜……難道你還信不過夏叔叔嗎?”


    “夏叔叔連說都沒說,怎麽知道我聽不懂?”


    “……”


    夏培瞬間變了臉色,宋依依同時發現兩邊的街景越來越陌生,漸進郊區,心中既驚且恐,猶自強作鎮定。


    雪弗蘭在夏培的一個眼色下靠邊停車,緊接著,隻聽見他聲音泛涼:“依依,趕緊簽字,我的耐心有限,畢竟你爸爸對我有栽培之恩,撕破臉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宋依依看見他撕破偽善的麵孔,漸漸按捺不住情緒,句句質問:“夏叔叔,我爸爸信任你,將所有的債務和財產全全委托給你,我隻問你一句,你對得起我爸爸嗎?”


    夏培麵色極不好看,捏住宋依依的手腕,似惱羞成怒:“你知道些什麽?怪不得你幾次三番的推諉,難道你和那些警察串通?”


    宋依依從他眼神中看到了殺氣,頓時寒意涔涔,她否認:“什麽警察,我根本不知道。”


    夏培眼神越見陰霾,戾氣盡顯:“今天你不簽也得簽,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荒郊野嶺的,弄死一個人埋了,神不知鬼不覺。”


    宋依依看見前排的兩個男人凶神惡煞,若是她不妥協,後果不堪設想。氣氛已然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方,雖然打著冷氣,她的後背早已濕透,夏培將黑色的鋼筆遞到她的麵前。


    宋依依眉心犯怵,眼神掙紮慌亂,她第一次憎惡後悔自己的英文水平太差,否則最起碼能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麽致命性的錯誤。


    這個字,不能簽!


    千鈞一發,她拚盡全力,提起鋼筆往夏培手臂紮去,一連三下,深深的紮進皮肉之中,後者猝不及防的大叫:“瘋女人!”


    宋依依控製著心跳快速打開夏培的車門,借著纖細靈巧的身形鑽了出去,落地的姿勢異常狼狽,手肘雙腿分別有不同程度的擦傷。


    “給我追!抓到死丫頭要她好看!”


    夏培捂著出血的傷口,殺戮從周身彌漫,嘴臉醜惡。


    宋依依哪裏敢猶豫,撿了合同拚命的跑,身後的兩個男人很快追趕了上來,她本就是在做困獸之鬥,幾個人爭執的時候,臉上挨了一記巴掌,打得她近乎懵圈,半響眼睛裏冒星星,視線混沌。


    “弄死這個臭丫頭!到時候直接給她按個手印!”


    夏培從車裏走了出來,眼中殺意毫不掩飾,宋依依感到萬分的不甘,難道她真的要稀裏糊塗的喪命?


    渾身的寒意和恐懼鑽了上來,密不透風的黑暗與血腥侵入。


    “夏叔,你這是幹什麽,怎麽好端端的為難我的女人?”


    宋依依抬頭,竟然是韓斌,他怎麽會出現?不過,總算給了她喘口氣的機會。


    夏培多少忌憚韓斌,但此刻麵露肅容,有些不耐煩:“韓少爺什麽時候和這種女人扯上關係,如果被韓董知道……你欺負微微的事情還沒有個說法,奉勸韓少爺不要多管閑事,免得引火燒身,不值當!”


    “他媽的,你敢威脅老子!知道老子是最不能激將的麽!果然父女倆一路貨色,一個賤,一個陰!”


    韓斌本來就是一特別得瑟囂張的人,兩邊話沒談攏,直接幹起架來,拳腳相加,你來我往。


    隻可惜,最後的結果是打了個平手,兩邊都沒討到便宜,所以,宋依依沒能拿到合同,她心有某大的不甘,在麵對敵強我弱的形勢下,她焦急而束手無策。


    韓斌這段時間確實跟夏微走的比較近,屬於自暴自棄吧。夏培打電話的時候,他剛好在夏家的別墅跟夏微和幾個二世祖廝混,所以尋了個借口一路跟蹤夏培。


    “你怎麽得罪夏培了?”


    “這件事情有點複雜,我不方便和你細說,不過還是謝謝你。”


    宋依依言語隱晦躲閃,縱然韓斌幫了她,但怎麽看韓家和夏家都是一路的,宋依依這個警方線人的身份不能暴露。


    見對方急著劃清界限的模樣,韓斌挺失落的,“放心,老子有自知之明,以後不會死皮賴臉纏你。”


    韓斌送了她到醫院門口,並且坦言他馬上要離開鄴城了,三五年之內不會回來,欲言又止的。


    宋依依假裝沒聽懂:“一路順風。”


    這滋味紮心了,“借你吉言。”


    送走了韓斌,宋依依去急症包紮的時候,才發現手機沒電了,借了護士充電器給秦海回了一個電話,大致的講了情況,對方顯得十分焦急,並且嚴厲的責備她不應該擅自行動……


    宋依依連連和對方道歉,也許因為她的急功近利,打斷警方部署已久的計劃。


    她上了一趟醫院的洗手間,剛準備開門就被一道纖細的身影按了回去,反鎖了門,捂住了口鼻,“噓,別叫,我不是壞人。”


    對方解下鴨舌帽,口罩,宋依依方看清楚,原來是一個長相甜美軟萌的小姑娘。


    這張臉,似曾相似。


    宋依依眸光震驚,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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