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慌忙從另一個車門奪路而逃。


    他剛打開車門,一張帥氣的臉從車頂滑下,倒掛在他的眼前。


    司機眼睛都快瞪裂了,驚悚地看著那張臉,渾身劇烈顫抖。


    那張臉上的嘴忽然裂開,露出了笑容:“大叔,你雖然撞了我,可是我沒事,你就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話音一落,夏夜從車頂上溜了下來,直接鑽進了車內:“大叔,你坐進去一點嘛。”


    司機一驚一乍,神情變得恍惚,像個任人操縱的木偶一樣,夏夜要他怎麽做就怎麽做。


    夏夜把腦袋伸出車窗外,看見小暖背著唐糖跑出了公園的大門,又是大喊大叫又是揮手:“小暖!這裏!”


    小暖正背著唐糖東張西望,聽到夏夜的聲音,忙喜出望外地向他跑了過來。


    夏夜忙下車打開後車門,讓唐糖和小暖坐了進去,他則仍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小暖撩起汗衫下擺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羨慕道:“小夜,你的人脈可真廣,這種天氣這種時候,連鬼影都見不到,你居然還碰到了正好開車路過此地的熟人。”


    夏夜剛要解釋,司機僵硬地回過頭來,驚駭的目光膽怯地從他們三人的臉上輪番溜過一遍又一遍,壯著膽子問:“你們是人是鬼?”


    小暖嘴角狂抽:“大叔!你見過這麽美的鬼?”


    “就是因為美得不象人類,才更令人懷疑。”司機膽顫心驚地小聲嘟囔。


    小暖迷惑地問:“小夜,你熟人怎麽這麽評價我和唐糖?”


    夏夜幹咳了兩聲:“他不是我熟人啦,隻是偶遇求他送我們一程。”


    小暖馬上明白過來,衝著夏夜會心一笑。


    夏夜拍拍司機的肩:“大叔,這世上哪來的鬼嘛!送我們一程好噠?”


    “我們順路嗎?”司機這時總算恢複了一些正常。


    “順不順路你都得送。”夏夜平靜的語氣裏暗含著一絲威脅:“你剛才不小心撞了我,不如我們去醫院檢查檢查?”


    司機慌忙拒絕:“不用、不用。”


    他知道一旦醫院知道是出車禍做傷情鑒定,一定會除了婦科檢查,其他檢查都要夏夜做一遍,那可不能稱之為破費,簡直會讓他當場破產!


    雖然現在油價不便宜,但是比起醫院獅子大開口已經是小巫見大巫了。


    於是司機兩害取其輕,把他們送回了夏夜和唐糖的家。


    唐糖洗過澡,困乏地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小暖細心地給她蓋好被子,就要離開。


    夏夜拿著一套幹淨的換洗衣服對他說:“別走了,洗個澡,在這裏湊合著睡幾個小時吧!”


    “謝了,外婆身體不適,我不敢長時間留她一個人在家。”


    夏夜方才明白自己之前誤會他了,還不分青紅皂白把他給揍了一頓。


    但是男孩子都死要麵子,明明知道錯了,可“對不起”三個字就是說不出口,仿佛說了,從此就低人一等。


    夏夜把小暖送到大門口,小暖忽然停住了腳步,嚴肅地看著夏夜:“我覺得唐糖很不正常。”


    夏夜陡然記起小暖曾說過唐糖腦子好象出了點問題的話來,莫名緊張地問:“哪裏不正常?”


    “她今晚是忘了回家的路才在外麵徘徊的。”


    夏夜怔了怔,回憶起唐糖近些日子丟三拉四,自己卻一直以為她是壓力太大又太累了造成的記憶衰退,看來另有隱情。


    “都怪我,太疏忽了!”小暖自責地敲著自己的腦袋:“我接她去外婆家過中秋時,她就跟我說過她不記得去外婆家的路了,我還以為她開玩笑,不以為意,早知道她記憶出了問題,說什麽我也要送她回家。再不然,通知你來接她回家也行啊,今晚她就不用吃這麽大的苦頭了。”


    小暖追悔莫及。


    “其實她這樣早就有征兆,在醫院裏她就丟失過一段記憶,但是不久又恢複了。上次胡雅泉生日她也忘了,那天又忘了去培訓班,現在想起來這樣的例子太多了,我們的確大意了,明天我帶她去看醫生,你趕忙回去睡一覺吧。”


    小暖走後,夏夜洗過澡躺在舒適的床上,卻輾轉難眠,不停地分析著唐糖究竟怎麽了。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時候,唐糖的房間傳來輕微的響動聲。


    夏夜立刻睜開了眼睛,看見窗簾的縫隙有晨曦延伸了進來,他知道唐糖起床碼字了,不由得心疼。


    這孩子,雖然資質有限,可是幹什麽都特別拚,俗話說勤能補拙,總有一天笨鳥也會翱翔在九天。


    隻是我的好姑娘,你也要注意身體呀。


    夏夜從床上起來,先倒了杯溫水給唐糖送去。


    他推門進去的時候,她正聚精會神地碼字。


    夏夜心裏一動,把水遞給唐糖:“清晨起來先喝杯水。”


    唐糖微笑著接過來,一飲而盡。


    “昨晚睡的那麽晚,現在這麽早起床碼字身體受得了嗎?”


    唐糖嘿嘿地幹笑了兩聲:“還真受不了,不過再辛苦也就今天一天了。”


    “為什麽?”夏夜想了想:“今天結尾嗎?”


    “嗯。”唐糖點點頭:“並且寫完這本我暫且封筆,等高考完後再寫。現在學業太重,再寫書,完全是作死的節奏。”


    “支持!呃……你碼字的時候會碼著碼著就忘了前麵的內容嗎?”


    唐糖點點頭:“有時候會忘啦,所以會看看先寫了什麽東東,再繼續編下去。”


    “那學習呢?會不會學了後麵的忘了前麵的?”


    “那怎麽會!”唐糖不解地看著夏夜,仿佛他提的問題太可笑了:“我還想和小暖考進同一所大學呢!學習我絕對不會馬虎的!”


    “可是,你昨晚怎麽突然忘了回家的路?”夏夜終於問到他想要問的問題上了。


    唐糖怔了一下,愧疚地低下了頭:“我也不知怎麽回事,大腦突然短路,就是記不起回家的路。給你們添麻煩了。”


    “傻丫頭,這麽客氣幹嘛!小暖是你男票,你們隻要在一起,他就有責任守護你。至於我,我為你做什麽都是心甘情願。昨晚小暖第一次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麽不告訴他實情?”


    “我還不是怕你們擔心。我想,誰會忘記回家的路呀,一定是自己太累了,所以大腦一時故障,等過一會兒就會恢複正常,就會記起回家的路了。——我不想讓你們為我擔驚受怕。”


    夏夜憐愛地看著她:“難怪小暖總愛叫你小傻瓜,,你可真傻,為了不叫我們擔心,兩邊說謊,結果害自己遭了那麽大的罪。再說怎麽沒有人忘記回家的路?報紙上不是總登有些老太太老爺爺因為老年癡呆走失了。所謂老年癡呆不就是腦委縮引起的嗎?”


    夏夜突然打住話頭,無比擔憂地看了唐糖一眼,但很快就切換到平日處變不驚的表情:“你先碼字吧,我去準備早餐。”


    六點半的時候,唐糖換好校服,背著書包疲憊不堪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頂著一雙熊貓眼無精打采地說:“小夜,沒味口,不想吃飯。我上學去了。”


    “早料到你會這樣,我做了雞蛋肉羹,好消化的,你賞臉吃兩口啊。”


    夏夜走過去把唐糖推到飯桌邊坐下,順便把書包從她的肩上拿下:“今天我跟你老師請了半天假,你中午吃了午飯再去上課。”


    唐糖正有一搭沒一搭用小匙舀著肉羹,聽見夏夜這麽說,立刻挺直了背問:“為什麽?”


    “你昨夜折騰了大半夜,又淋了雨,如果堅持去上學,我怕你支撐不住,不如好好睡一覺吧,等精神飽滿了再去上課,效率也高些。”


    夏夜看著唐糖,用心斟酌了一番,遣詞造句道:“並且,我今天想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唐糖一下子警覺起來:“為什麽?”


    “呃……你這麽長時間沒去醫院複查了,咱們複查一下,看病情控製的怎樣。”


    “我不去。”唐糖幹脆放下了小匙,現在既沒心情又沒味口,雖然肉羹色相又好味道又美,她卻一口也吞不下了。


    她撅著小嘴不樂意地嘟囔:“又要做脊椎穿刺,痛死了,一個星期都下不了床,那就意味著不能上課咯?那課程不是要落下很多?我就真的追不上小暖的步伐了。”


    唐糖越說越沮喪,整個人萎靡不振。


    “咱們不做穿刺,就查查血、驗驗尿,看看病情有沒有活躍,再看看腎髒的情況。”夏夜溫柔地哄著她,在她身邊坐下,親自?了一匙肉羹送到她嘴邊。


    唐糖皺著彎彎的秀眉,嫌肉羹太膩,把頭偏過一邊不肯吃:“我這段時間自我感覺還不錯啦,你看,昨晚淋了那麽大那麽冷的雨我也沒事!”


    夏夜有些吃驚地看著唐糖,這個死丫頭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能說會道,自己都快鎮不住這個小妖孽了!


    他把臉一板:“今天必須去醫院!”


    唐糖還想反抗,忽然意識到什麽,沒再吭聲,老老實實地跟著夏夜來到了醫院。


    醫生跟唐糖做檢查的時候,夏夜在一旁條理清晰的講敘了一遍唐糖這些日子的症狀,特別重點提到她嚴重的遺忘症。


    醫生沉思了一會兒,問:“她以前腦袋受過傷沒有?”


    夏夜搖搖頭,隨後補充道:“以前長過腦瘤,動手術摘除了。”


    醫生看著唐糖的眼神馬上充滿了同情和憐憫,他委婉地說:“你帶她去做個腦部ct。”


    夏夜的心咯噔一沉,他最不願麵對的情況終於還是來了。


    他視線一轉,停在唐糖身上,她小臉慘白,眼眶也紅紅的,卻對著他很努力很認真地笑了一下。


    夏夜心頭一酸,故作輕鬆地站起來帶著唐糖去做檢查。


    但是他拿著檢驗單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連帶著那些檢驗單因為振動而發出輕微的“沙沙”聲,象是誰躲在角落壓抑的哭泣聲。


    做完所有的檢查,許多結果要下午才能出來,夏夜先把唐糖送回家補覺,然後自己去上課。


    中午的時候,他從學校食堂買了飯菜回到家,看見唐糖還在沉睡,有些不放心,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額頭,一切都很正常。


    他在她的床邊坐下。


    雖然他學的是西醫,但是選修課有中醫入門。


    他輕輕將唐糖右手手腕的袖子捋起,那隻皓腕光溜溜的,他給她戴上的那串彩晶手鏈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唐糖取了下來。


    夏夜的心裏一陣失落。


    他伸出兩根手指扣在唐糖右手手腕上把脈,脈象虛浮、細數短促。


    夏夜不禁劍眉微皺,這種情況中醫稱為陰陽兩虛,是大凶之兆。


    他又拿起唐糖的左腕,看見小暖送她的銀手鐲仍戴在腕上,更是襯得肌膚勝雪。


    夏夜怔了一怔,輕輕地把銀手鐲推到腕上,把了把左手的脈,與右手一樣,脈像凶險,心裏更加擔心唐糖檢查的結果。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腳步沉重地走出了房間。


    唐糖睜開眼看了一眼房門,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如果能這樣沉睡不醒,是不是就沒有了煩惱,可是如果這樣,也就再也見不到小暖了。


    夏夜一直等到快要上下午課唐糖還沒有醒,他隻得走進房裏準備把她喊醒。


    可是,看著她即使在睡夢裏都顯得疲倦的小臉,他實在不忍心。


    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時,聽見唐糖用還沒睡醒,含糊不清地的聲音問:“小夜,什麽時候了?”


    “中午一點半了。”


    唐糖驚得從床上跳了起來,一麵飛快地梳頭,一麵不住地埋怨:“幹嘛不早點叫我?中午的課是一點鍾開始!”


    她三下兩下收拾好自己,背起書包就往外衝,夏夜忙追了出去,塞給她兩個圓麵包和一盒牛奶:“將就吃點吧,壓壓餓,晚上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夏夜一直把唐糖送進她學校的大門才匆匆向自己的學校走去。


    下午第一節課一下課,他就直奔醫院拿唐糖的檢驗結果。


    正如他所料,所有的檢驗結果都很不好,特別是腦部ct,唐糖的腦袋裏又長出了新的腦瘤,並且壓迫了一些重要的神經。


    夏夜本身是學醫的,他知道這些意味著什麽,但是,他懷抱著一絲希望把所有的檢驗結果拿給早上為唐糖看病的醫生看,希望能有好的治療方案。


    醫生一張一張翻看著檢驗結論報告,眉頭越鎖越緊,臉色也越來越沉重。


    夏夜的心一下子變得沉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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