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把昨晚他離開後發生的種種,以及剛才唐糖不小心刪掉重要錄音的事簡明扼要地告訴了陳小暖。


    陳小暖呆了一陣,才說:“你說的對,我們主要是對付渣男顧昔年,又不是要把他的父母怎樣,錄音沒了就沒了。”


    唐糖一直在偷偷地觀察著小暖的表情,這時總算鬆了口氣。


    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讓她心中有愧的話題:“外婆她還好吧。”


    “人年紀大了都這樣,器官老化,每天不是這裏不舒服就是那裏難受,所以你不要太擔心。隻是她昨晚一直問你怎麽這麽長時間沒來看她。”


    唐糖慚愧地低下了頭。


    夏夜接過小暖手裏的早點,放床頭櫃上,對唐糖說:“起床梳洗吧,吃過早餐我們還要去法院。”


    “希望今天能贏這場官司,不然這口惡氣憋在心裏實在太難受了。”小暖略顯一點煩燥地說道。


    “這是肯定的。”夏夜說,“今天我們可有有力證人。”


    吃過早餐,夏夜帶著唐糖和小暖走進法院的時候,看見顧昔年的父母和黃律師早就來了。


    唐糖一眼就看見他們手臂上戴著的記念死者的黑袖章,心狠狠縮了一下,本就蒼白的小臉變得更加蒼白。


    顧昔年的父母本來在鬼鬼崇崇地跟黃律師小聲交談著什麽,見到黃律師突然不說話,眼睛盯著某處,他們詫異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唐糖。


    他們立刻憤恨地看著她,恨不能衝上去殺死她!


    唐糖低下了小腦袋,就好象顧昔年的奶奶之死她難辭其咎。


    夏夜微微皺了皺,視線在黃律師和顧昔年父母的臉上輪流掃過,總覺得有些詭異,可究竟是哪裏不對勁,他又想不明白。


    但是他是了解唐糖的,她吃軟不吃硬,對方越是強硬,她越不買帳,寧願玉石俱焚,也不會屈服。


    但如果有人裝可憐,拿眼淚來逼她就犯,她完全沒有免疫力。


    他怕顧昔年的父母會這麽做,畢竟昨晚他們就上演過一出苦肉計。


    他和小暖拉著唐糖走進了法庭。


    九點的時候,準時開庭。


    首先,徐律師派出了證人李勇幾個混混,他們口徑一致的指認顧昔年是唐糖綁票案的主謀。


    小暖笑著在夏夜耳邊說:“你先前說的有力證人就是他們嗎?”


    夏夜反問道:“你不這麽認為嗎?他們這些狗互咬才更有趣。”


    黃律師一改昨日咄咄逼人的氣勢,而是耐心地等所有傳訊的證人退庭之後,才胸有成竹地對法官說:“我也有證人。”


    法官說了聲:“傳證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法庭的入口。


    小暖和夏夜兩個人心裏疑惑,猜不透顧昔年那邊還會有什麽證人。


    進來的竟然是鄉味百年的經理!


    小暖和夏夜麵麵相覷,徹底蒙了!


    他們下意識地看了顧昔年一眼,他小人得誌地對著他們笑。


    夏夜恨不能衝上去一腳踹死他!


    他捏緊兩個拳頭,一口鋼牙咬得咯咯直響,小暖拍著他的肩,不停地說著“淡定。”


    黃律師走到已經站在證人席上的經理,問:“你是鄉味百年的高經理對吧,我可以要你認一些人嗎?”


    “可以。”


    黃律師對法官說:“我想請求法官大人傳喚原告方剛才的證人,給我的證人辯認。”


    “請求有效。傳剛才的證人進庭。”


    當李勇他們站在高經理麵前時,他馬上認出他們來:“他們曾經想在我店裏吃霸王餐來著。”


    黃律師又指指被告席上的顧昔年:“你認不認識他呢?”


    “認識。”高經理肯定地回答。


    黃律師微微一笑:“你可以把認識他們的經過大致說一遍嗎?”


    高經理爽快地點點頭:“不久前,”他用手指指顧昔年,又指指李勇幾個小混混,“他和他們還有兩個女孩子一起到鄉味百年吃飯,點了大幾千塊錢的菜和酒水,吃完了就想溜,被我逮住了,結果這幾個孩子就逼著他,”高經理又指指顧昔年,“非要他埋單。”


    黃律師非常滿意地笑了:“我再問你,你覺得被告和這些人認識嗎,你的回答很關鍵,所以慎重回答。”


    高經理思索了一下,道:“應該認識,我看他們有說有笑的。”


    “法官大人,現在案子已經很清晰了,我的當事人一向都是李勇這幾個小混混欺負的對象,所以這次綁票案的主謀我認為是李勇他們,現在出事了,他們就全推在我當事人身上!所以,我建議法庭不予采納李勇他的證詞”


    夏夜和小暖這時才恍然大悟,黃律師請高經理來就是為了證明李勇他們的證詞不可信。


    小暖壓低聲音點讚:“這個黃律師果然厲害!”


    夏夜兀著眉心,一隻手托著下巴,在沉思。


    黃律師走到原告席上,對唐糖說:“聽說你以前苦追過我的當事人?”


    唐糖不願被人提及的那段屈辱往事現在被黃律師當眾提起,就象揭了傷疤,血淋淋的痛。


    小暖和夏夜鄙薄地看著黃律師,他的問話夠陰狠,有顧昔年的身影在裏麵。


    夏夜的心一動,難道是顧昔年教黃律師這麽問的?


    他已感到大事不妙,但更多的是擔心唐糖承不承受的住。


    唐糖緊咬著唇,對著黃律師點了點頭。


    黃律師笑裏藏刀地問:“但是我的當事人拒絕了你,對嗎?”


    徐律師看到唐糖臉色雪白,搖搖欲墜,忙站起來說:“我反對,對方律師詢問我當事人的問題與本案無關。”


    法官還未做出判決,黃律師搶先申辯道:“我現在問的問題,原告的回答與我當事人是否是綁票案的主謀有著莫大的關係。懇請法官大人讓我問下去。”


    法官沉吟了片刻,道:“原告方律師請求不合理,本庭不予采納。”


    徐律師如泄氣的皮球一樣,有些提不起精神。


    黃律師見唐糖遲遲不回答,步步緊逼道:“你隻用說是或者不是,這很困難嗎?”


    唐糖深吸一口氣:“是。”


    她感覺到顧昔年正嘲諷地對她笑,但她隻當不知。


    “你內心是不是非常非常的恨我的當事人?”黃律師用眼神逼問著唐糖。


    唐糖兀地明白,今天黃律師之所以會這麽問,完全是顧昔年事先安排的,那隻陰險的心機狗故意要黃律師不斷揭她心的傷疤,並公之於眾,想從心理上擊垮她。


    她一再告誡自己要冷靜,要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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