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大媽嘴裏的三隻小王八糕子嘴角狂抽地看著大媽轉身離去時那壯碩的背影,不得不在心裏佩服她一把年紀了,想象力居然還這麽豐富,不去寫小說都是暴殄天物!


    小徐眼睜睜地看著大媽走進了工作室,本來幻想她手持倚天劍把自己從夏夜和小暖的魔掌中拯救出來,現在看來不可能了,他隻能無力地垂下了腦袋,就像古裝劇裏被拖出去問斬的囚犯一樣,任由小暖和夏夜拖出了食堂,消失在唐糖的視線裏,不一會兒,小徐淒厲的嚎叫聲在校園上空徘徊,經久不息,受到驚嚇的白雲提著裙子倉惶逃竄,校園上空碧空萬裏……


    唐糖悶悶地吃完午飯,走出了食堂,在回教室的路上她就那麽無意間一瞥,瞥到一個背影。


    已近五月,綠樹成蔭,那種綠不再是早春時淡淡的淺綠,而是濃綠。因此,藏在綠枝後麵的那個背影顯得格外孤寂和徬徨。


    那是顧昔年。


    唐糖決定目不斜視地走過,那個背影的肩頭在劇烈聳動。唐糖身不由己地停下了腳步,她知道他在哭,剛才在人前所受的種種難堪、委屈,終於在無人的地方肆意流淌。


    唐糖看著他慟哭的背影,似乎看到曾經的自己。她緩緩地走過去,把溫暖的小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試圖給他一些安慰。


    顧昔年回過頭去,震驚地看著唐糖,瞼上是未幹的淚痕。他的嘴唇微微嚅動了幾下,但是什麽也沒說,快速地別過臉去,等再次轉過頭來看著唐糖時,臉上已看不出哭過的痕跡,有的隻是少年明朗的笑容,一如唐糖最初見到他的模樣。


    唐糖回他一個疏離的淺淡的笑容,轉身離去。


    “你能陪我坐坐,說說話嗎?”顧昔年在她身後語速匆匆、急切地說,仿佛他不把握這次機會,他就永遠沒有機會跟唐糖再說一句話了。


    唐糖停住腳步,良久,才轉過身來,並沒走到顧昔年的身邊,而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等他說話。


    她怕他!顧昔年痛苦地想,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問道:“你……跟小暖在一起開心嗎?”


    他的話讓唐糖感到非常意外,她愣了一下,禮貌地答道:“非常開心!”


    顧昔年苦笑了一下,點點頭,像是對自己也像是對唐糖說:“這就好。”聲音很輕,透著落寞。


    唐糖見他並不是真的有話說,便準備離開,顧昔年在身後試探著問:“唐糖,我們還可回到從前嗎?”


    “不行!”唐糖看著他殷切的目光,不假思索地答到。


    “那……能不能做普通朋友?隻是普通朋友。”顧昔年幾乎是在乞求。


    “不好。”


    “普通同學呢?”顧昔年仰望著她,“我受不了你對我不理不睬。”


    你不是有童話嗎?我跟不跟你說話有那麽重要嗎?這些話唐糖並沒有說出口,她怕顧昔年誤以為她在吃醋,她對他餘情未了。她現在心中早已被小暖填得滿滿的,容不下其他人了,她不置可否地離開了,背影果斷,毫不眷念。


    顧昔年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唐糖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她很陌生,不再是那個膽小的,縮在角落小聲抽泣的少女了,她纖細的背影在春日的陽光裏如曆經磨難的珍珠綻放光華。


    童話從顧昔的背後走來,臉上掛著倨傲的冷笑,仿佛這世界萬物在她眼裏都是卑微的,渺小的,唯有自己是高大上。


    “怎麽?搞定了嗎?”


    顧昔年回過頭看著她,她美麗的麵孔總是不經意地流露出陰戾的神色,讓人敬而遠之。


    “還沒呢!”


    童話瞬間變臉,用看廢物的眼神冷冷地看著顧昔年:“你不是說你隻要勾勾小指頭,唐糖那個賤人就會像隻狗一樣,跑到你跟前嗎?”


    她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顧昔年,無情地挖苦道:“也是哦,你拿什麽跟陳小暖比?我是唐糖我也不會選你!”


    “是嗎?”顧昔自信滿滿地站起來,“我們打個賭,如果我能讓唐糖再次喜歡上我,你就答應做我的女票!”


    你也配!


    “到時再說!”童話高冷地答道。


    唐糖剛走到教室門口,小暖就迎了上來:“你去哪兒了?我去食堂找你你已不在了。”


    唐糖嬌嗔地白了他一眼:“難道我上個廁所都要向你匯報?”


    小暖不好意思地笑了:“那倒不用,我是怕你生悶氣躲起來哭。”他認真地看唐糖:“我想要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永遠都是開開心心的。”


    唐糖聽得鼻子發酸,她吸了口氣,紅著眼圈笑著說:“那你有的受了,一輩子都要遷就照顧我的小情緒。”


    小暖柔柔地看著她,百看不厭,低沉地說:“我願意!”


    不知為什麽,一股傷感的情緒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流淌,唐糖岔開話題:“你們把小徐怎麽了?”


    小暖立刻變得眉飛色舞:“小徐那家夥有不少厲害裝備,他答應全送給你!”


    唐糖瞪大眼睛:“你們用武力脅迫他!”


    “哪有那麽暴力?我們隻是給他做了下思想工作。”小暖避重就輕地答道。


    之後的幾天裏,唐糖碰到小徐的時候總是頂著熊貓眼,無精打采,就連走路都要睡著了。但每次他一看見唐糖的時候,就非常詭異的榮光煥發,像極了將死的人回光返照,特麽深情款款的看著唐糖,似乎有話要對她傾訴。


    唐糖每次都被他看得寒毛倒豎,原地跳起,飛也似的落荒而逃。她慌裏慌張地找到小暖,把這個驚悚的情況告訴他,最後一句話是她瞪著驚恐的眼睛說的:“小徐這是怎麽了?鬼上身了?”


    小暖平靜地說:“淡定。我去約他喝杯咖啡,暢談一下人生。”


    但是唐糖認為小暖白費了心,因為喝過咖啡後,小徐變得更加憔悴,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行屍走肉一般在校園飄蕩。


    有一次,唐糖碰到他,正好有個遊戲中的問題從腦海裏毫無防備地跳出來,本著虛心學習,有問題就要解決的良好學習態度,唐糖努力克服心理障礙,一臉求知欲地走過去向他請教。


    小徐一聽,像受到刺激一般,情緒失控,瘋魔一般大喊大叫:“不要跟我談遊戲!我恨遊戲!”


    “為什麽?”唐糖每個細胞都散發著八卦氣息,做為夏夜的青梅竹馬,當然先拋開郎有情,妾無意這個細節不提,她跟小徐的接觸也不算少,在小暖沒出現時,他小徐是她接觸的第二多的男生,雖然每次中間隔著個夏夜,但這都不能防礙她對他的了解。


    小徐玩起遊戲來簡直就是拚命三郎,隻要能玩遊戲,即使被他爸爸各種版本的拳打腳踢,他也毫無怨尤,癡心不改。


    後來,他爸爸一度斷了他的零用錢和家裏的網線,直到他考上高中才恢複。那段時間,他便轉戰夏夜家,但是對他老爹稱是去會女票。他老爹頗為同情地看著小徐,品、貌、才他是一樣都沒占著,也挺不容昜的,便對他的早戀問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心裏陰暗地想:未雨綢繆也不錯,省得以後成大齡剩男,打折處理都無人問津。


    因此,唐糖身不由己地假扮他傳說中的前女友很多年,現在見他突然對遊戲深惡痛絕,自然在心中打下一個巨大的問號。


    小徐賊溜溜地四顧,方圓十米之內都沒有發現小暖和夏夜玉樹臨風的銷魂身姿,才杷唐糖一拽,躲到人跡罕至的偏僻角落,大吐苦水:“你每天不眠不休的玩上八個小時的遊戲試試?那不是玩,那是受酷刑!”


    “既然不想玩就不玩,又沒有人逼你!”


    “誰說沒人逼?”小徐狹長的丹鳳眼瞪大了不少,“我又不是傻缺,沒人逼我我會自虐般一到半夜我爸睡著了就拿著個鐵揪挖墳,一挖就是一個晚上!”小徐無比幽怨地看著她。


    “挖……挖墳?”唐糖驚悚地看著他,悄悄地跟他分開了幾步,這個偏僻的鬼地方,樹蔭濃密,光線昏暗,無形中喚醒了她腦海裏貯存的各種校園鬼話,隻覺全身發冷,轉身想要逃離這陰森恐怖的地方。


    小徐耐心地解釋:“我是在遊戲裏挖墳啦!”


    唐糖訕訕地笑了笑:不早說,都快嚇出心肌梗塞了。


    “那麽多遊戲,你為什麽選擇挖墳啊?”唐糖奇怪地問。


    “你以為我想啊!”小徐翻著白眼,嫌棄唐糖領悟能力太差,“是小夜和小暖兩個臭小子逼我的,說要給你刷幾樣厲害的裝備,好去比賽。”


    唐糖愣在了原地。


    “其實不光我,就是夏夜和小暖每晚都沒怎麽睡,你每次死了後,都是他們在幫你善後,把裝備拿去修是要錢的!”


    唐糖恍然大悟,她一直以為在遊戲裏損壞的裝備在下次玩的時候,自動刷新,完好如初,沒想到二次元的世界,東西壞了也要拚命賺錢去修。


    她一直都知道小暖和夏夜對她很好,但是沒料到會在背後為她做了這麽多,自己再不努力對得起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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