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遵的陣勢鬧得挺大的,京兆府的壓抑與金吾衛聯手,在長安城各坊間展開了一係列的收網行動,上至戶部閣員,下至江湖草莽,無一不束手就擒。


    而那位在西市失蹤的那位鄭家老紈絝-鄭霖,竟然在萬年縣的豆莊出現了!而且, 還帶人劫持了莊子裏,大大小小幾百號人,徹底暴露了凶手的身份。


    換成一個稍微有腦子的人,麵對朝廷的大搜捕,首先要坐實的,便是自己“被”綁架的事實,再借助自己家的勢力,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他這一下,可是驚掉了以馬遵為首的京兆府官員的下巴,且都用看缺心眼的目光,在鄭礪、鄭霖父子身上來回瞄,誰能想到鄭家主生出這麽個傻子來。


    而鄭礪此時的臉色,也是難看極了,他老人家精明了一輩子,號稱從沒辦過一件錯事。可今兒他必須承認,他錯了,他就不該養這麽個兒子。


    “子振,你下來,老夫與你父親都到來了,你要是被人蒙騙,或者有什麽苦衷,可以慢慢說嘛!”


    “是啊, 你六叔說的對!咱們鄭氏是什麽門第, 缺那兩個走私的錢嗎?”


    “你不要怕, 有我們這幾把老骨頭和馬使君在, 沒人能栽贓你。”


    鄭家老四這話,可讓馬遵等人聽著紮耳朵,當場就不樂意了!咋地,鄭霖自己都承認了,你們還強行給他洗底,真的咱們這些爺們是吃幹飯的呢?


    明白,你們是世家大族,出生高貴,也有強橫的家族可以依賴,可以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但這桉子可是通了天的,連皇帝都驚動了,難道你們敢在他麵前指鹿為馬不成?


    呸,“兩老貨滾一邊去!你們倆加起來,一百二十多歲的人了,沒點眼裏見兒麽?”


    “看啥,老子就說你們倆呢?臭不要臉的老混賬!再不滾,老子就把你們幹的磕磣事抖落出來。”


    見兩位叔父氣的直拄著拐棍,坐在房頂的鄭霖微微一笑,開始用他的“毒舌”講述著兩位長輩的光輝曆史。


    .......,揍痞子, 騎瘦馬, 扒寡婦門, 在朝供職時,為了排擠同僚,提拔親信,都幹了些什麽醃臢事。總而言之,在鄭霖的嘴裏,兩位年高德劭的前輩,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真小人。


    不僅讓馬遵等京兆府官員,吃了“瓜”,過足了世家隱秘的癮頭兒。他的兩位叔父,也是“喜聞樂見”的背過氣了,草草的被人抬了下去。


    “行,他們鄭家的三板斧用完了,該本官上了吧!”


    馬遵這邁開步,鄭家家主-鄭仁礪卻拄著拐棍走上去。嘴裏叨咕了句國罵,麵帶麵帶訕訕之色的馬遵,不得不把腿又收了回去。


    “子振,不要胡鬧,聽為父的,讓你的人把挾持的人放了,咱們回家去說!”


    老頭兒這話一出,馬遵再也蹲不住了,立刻補了一句:“看半天了,沒說話,您老也別拿下官當棒槌。人,您今兒是帶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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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馬府尹,就是令尊也不敢如此與老夫說話,你不要仗著是潛邸出身,就在老夫麵前賣弄聖寵!”


    拄了下拐杖,鄭仁礪正色言道:“滎陽鄭氏和老夫,在陛下麵前,還是有三分薄麵的,知道麽?”


    老頭兒這威風抖得不錯,最起碼馬遵是不敢“咬”他。老家夥為宦一生,門生故裏遍布朝野,真把氣出個好歹來,馬遵的仇恨就拉大了。


    可坐在房頂的鄭霖,好像並不買他老子的賬,連著吐了兩口,表情十分不屑的說道:“我憑什麽聽你的!”


    這話有意思,老子管兒子天經地義。所以鄭礪挺著了腰板,高聲的喝斥鄭霖,理所當然喝斥他,照著他的話作。


    “怎麽,為父使喚不了你了?”


    “使喚什麽,你覺得你配以人父自居嗎?”


    完了,鄭霖這話算是把他老子激怒了。可回頭看了一眼,京兆府諸員幸災樂禍的神情,不得不壓下心中的火氣。


    “你要還是老夫兒子,還是鄭家的子弟,就馬上照我說的作!”


    我呸,“你是我老子,我他媽還是你爹呢!”


    額,鄭霖這話,加上其惡狠狠的表情,再次刷新了,馬遵等官對他認知。好家夥,忤逆自己的父親也就算了,竟然還要翻一輩,這是要“造反”的節奏啊!


    一直以來,馬遵都覺得他自己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可今兒他才發現,自己真真他媽是個大孝子。這種話,就是灌十斤黃湯,也不敢想,不敢說啊!


    “老東西,老子忍你幾十年啊!你還有臉在我麵前稱老子,你配嗎?”


    “還有你們,配“人”字這一撇一捺嗎?都是些毫無人性的畜生!”


    .......,不知道是狗急跳牆,還是真的得了什麽癔症,鄭霖對他父親和幾位兄長,不停的破口大罵。那話太花花了,估計都是跟勾欄院裏的姑娘們學的。


    將心比心,要是有人敢這麽罵馬遵,早他媽抽刀子幹了,像鄭氏幾位這麽,這麽有涵養的,養氣功夫這麽足的,他還是得甘拜下風。


    罵累了的鄭霖,解下腰間的酒壺,仰脖灌了進了,然後隨手一扔,豪氣幹雲的問道:“還有誰不服?”


    世家子弟嘛,都是從小受正統教育的,人前撒潑的事,他們不是不會。可礙於麵子,自持身份的他們也沒法還嘴。隻能一個勁兒,且不換樣的稱呼鄭霖是逆子,孽障!


    孽畜子是一定的了,鄭家這接二連三的被“打”的丟盔卸甲,一直在旁邊摩拳擦掌的馬遵,打算施展一下他的“本事”。


    丫鄭霖也就是欺負這些偽君子,跟本官過兩招,咱要是罵不過你,老子就跟你姓鄭!


    可馬遵這袖子挽起來,上麵的鄭霖卻起身拱了拱手,很有教養的與他打了招呼!這著時是閃了一把馬遵的腰。說好的“罵戰”呢?這貨不按套路出牌啊!


    還沒等馬遵反應過來,鄭霖便提出了自己的條件,放人沒有問題,但要請天子移駕之此,他有話要當年陳奏。


    “開玩笑,你是什麽東西,跟讓陛下赴你的約?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啊!”


    “馬使君,這麽大的桉子都犯了,那你覺得我敢不敢把這些人質都殺了呢?”


    “你。”


    “請陛下移駕,我有份大禮送他,活生生的武承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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