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捧在手中的杯子,摔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響,將那一刻安靜的氣氛打破。


    略顯蒼白的臉色,在同時變得煞白,連一絲血色都看不到。


    她的眼神飄忽不定,不敢抬頭看夏夏一眼,也沒做出一個動作,整個人僵在原地,好似被抽取的魂魄的傀儡娃娃,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和靈魂。


    說這話,夏夏心裏初始是沒底,隻是心裏的那個猜想,太過真實,所以她才會說出這句話來,而當她看到白母的神情,夏夏幾乎可以肯定心裏的那個猜想,被證實了有百分之百了,隻是故事的男主角,是蔣雲翔還是白父白熙祥,亦或者是其他人,她不知道。


    這一切她都看在眼裏,看著白母的神情,看著白母眼中的慌亂,看著那碎裂茶杯中的綠色,突然覺得有些刺眼了。


    心底深處的猜想,被赤裸裸的證實,這個說知道她身世之謎的婦人,這個將自己的故事安插在姐妹身上,然後告訴她親身父母消息的婦人,居然會是她的親生母親。


    得知真相,心裏有些難受。


    夏夏從未想過要去認親生父母,更沒想過知道這些事,但就是她的親生母親,將她的身世告訴她後,又為她的身世安排了那麽一段故事,就好像是不想讓夏夏這個女兒,知道齊柔就是她的母親一樣,給了她希望是親生母親,而將她希望打碎的同樣是親生母親,這種可笑的做法,讓夏夏難以接受。


    “你胡說什麽!”齊柔失態的對夏夏大聲說道,可她蒼白的麵容,她失去血色的唇瓣,根本就沒有了反駁的力度,如果她能麵不改色的對夏夏說,這不過是猜想,那麽夏夏心底會隻相信一半,而非肯定齊柔就是她的母親。


    冷笑一聲,一向將情緒控製得很好的夏夏,這時有些激動了。


    “我胡說?那麽剛才你聽到我說那句話的時候,你為什麽會摔破茶杯,為什麽我去見的時候你要避而不見,為什麽要找借口拒絕與蔣雲翔見麵,種種反常行為擺在眼前,你倒是給個解釋呀?”一連三句反問,夏夏都覺得,這時候再反駁,早已失去了力度。


    那個猜想,夏夏本來不想去試探齊柔,但當她在見到夏夏時,臉色下意識的變白,讓夏夏最後還是決定,要試探一下,看看她的反應是如何。


    如果齊柔沒反應,也頂多是當做一句玩笑話說了,要是齊柔反應還失常,就證明,夏夏的猜想其實是對的。


    費了那麽大的勁,編出那個故事,讓所有人都以為夏夏是蔣家的女兒後,誰會猜想到,白氏集團的夫人齊柔,會是夏夏的親生母親,這段糾葛的過往情感,到底是怎麽樣?


    齊柔低垂著腦袋,沒有回答夏夏的問題,或者是她找不到理由來反駁,更甚至是她心裏清楚,夏夏說的那是個事實,無法反駁的事實。


    “我本來沒有想要將這件事調查得太清楚,但是白雅薇將事情告訴權霂離,之後惹來了蔣雲翔,讓我不得不那麽做,為了我自己的清淨生活。我隻能選擇被動的去調查,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你還真該好好謝謝白雅薇。”謝謝她惹來了這些事情,讓夏夏知道她的親生母親是誰,又是個怎樣的人。


    齊柔對她親生父母那麽關心做什麽,原來就是為了將她推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出現。


    白母的臉色已經白到不能再白的地步了,聽著夏夏的話,更是沒了反駁的理由,是她為了女兒所以找上夏夏說出了這些事,也是她將蔣雲翔是夏夏的父親這個事實,告訴了白雅薇,所以這一切的真相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可是,白雅薇就算做了這些事,她也不能怪到白雅薇身上,隻要夏夏不說出這個事實,就沒人能知道那段往事。“你說得沒錯,但有一點我從來沒騙過你,蔣雲翔是你的父親。”


    沒騙過,三個字,在夏夏心裏不斷變小,直到沒有,蔣雲翔是她的父親嗎?


    或許夏夏現在知道,為什麽蔣雲翔會執著的認定夏夏了。


    不管夏夏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不管他看到的結果是什麽。即便dna證明上說夏夏不是他的女兒,他都不在乎,因為他認定夏夏的原因是夏夏是齊柔的女兒,那個他年輕時深愛而不得的女人的孩子。


    哪怕蔣雲翔現在結婚了,夫妻相敬如賓,他心底深處還藏著齊柔的身影,所以愛屋及烏的對夏夏好,他認為齊柔虧待了夏夏,所以他在替齊柔去彌補被齊柔拋下的親生女兒。


    眼眶酸澀,逼得夏夏有想哭的衝動,但最終夏夏還是強忍著淚意,坐在齊柔對麵。


    “所以,那段故事是真的?你以為白熙祥出軌,所以酒後和蔣雲翔發生了關係,後來懷孕了,又發現其實白熙祥沒有出軌,說謊出過散心,其實就是找個地方躲起來,生下孩子後將孩子丟棄,這就是整個故事?”夏夏說話還是很平靜,隻是聲音有些壓抑,讓人感覺出聲音中的悲痛。


    “你說你有一點沒騙我,可是蔣雲翔根本就不是我父親,你還要說你沒騙我嗎?”這點夏夏基本也已經確定了,兩人性格根本不像,既不像白母,也不像蔣雲翔,她根本就不是他們兩的孩子。


    齊柔很震驚的看著夏夏,那張平靜的臉上,帶著對親生母親的失望,那雙眼眸中,有著的是親生母親的冷淡,卻沒有一點是屬於母女的情緒。


    搖搖頭,齊柔不相信的看著夏夏,當年的事情確實就是那樣,和她發生過關係的人,就隻有那兩個男人,而在那之後她懷孕了,所以齊柔擔心這個孩子的出現會破壞掉美好的家庭,就狠心的將人丟棄了。


    如果真的像夏夏說的那樣,蔣雲翔不是她的父親,那麽她的親生父親,就隻有可能是自己的丈夫白熙祥了。


    這個孩子是她和熙祥的親生孩子?!


    這個想法在心中升起,齊柔的震驚轉換為憐愛,如果這是真的,當年她到底做了什麽事,將親生女兒活生生的拋棄在外麵三十多年。


    清楚齊柔已經將事情想明白了,夏夏隻是冷笑著。


    是呀,如果蔣雲翔不是她的親生父親,那麽她唯一的親生父親就隻有白熙祥了。


    隻要那個故事是真的,一切就真相大白了,這也是夏夏執著去確認的原因。


    在知道齊柔是她母親後,夏夏心裏就是那麽故意的存有報複心理,讓齊柔悔恨,讓她看看,她到底對白熙祥的親生女兒做了什麽事情。


    顫抖著雙手,要撫摸夏夏,卻被夏夏偏過了頭,她的手隻能僵在半空中,被夏夏冰冷的眼神刺傷。


    既然弄清楚了,夏夏覺得沒有必要和齊柔說下去,站起身,絲毫不留餘地的出了包廂。


    “孩子,夏夏。”關門的那瞬間,聽見齊柔傷心的聲音傳出來,夏夏眼眸中蒙上一層淚霧,她不敢回頭,生怕自己的眼淚會在那瞬間落下來,生怕會被別人認為,她是多麽的想回到白家。


    心情就如此時的天空,變得灰蒙蒙的,隨時都會下雨。


    路上行人匆匆來往,夏夏卻是突然想,就這麽下一場雨,把她從這場夢中澆醒該多好。


    她以為,她是絕情的,所以對待蔣雲翔,沒有多少的親情,現在看來,她不是無情,隻是她不多情,麵對真相,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哭泣。


    被親生母親拋棄後,再見麵時,互不相識,但對方卻為她編造了一個親生父母的故事,好讓她遠離白家的生活,讓她不去破壞掉白家的生活,這種可笑的行為,居然是她的親生母親親手為她編製的身世,她是不是該心存感激的去麵對呢?


    大雨嘩啦啦的落下來,讓那些奔跑的行人都措手不及,隻能躲到附近的屋簷下。


    夏夏沒有躲雨,而是在這大雨中,不斷的行走著,眼淚從眼角滑落,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別人看不到她的眼淚。


    滂沱大雨,打濕了她的衣服,寒冷的風,冰冷的雨,冷意都傳遞到她的肌膚上,而她卻是什麽都感覺不到。


    心裏有個角落,好似被匕首擱到,生疼的感覺,刺激著她每一根神經,抑製不住的想要哭泣。


    快速開過的車輛,濺了她一身的髒水,她也毫無知覺。


    一輛車在夏夏身邊停下來,夏夏沒有留意,直到一把傘,撐在了她的頭頂,遮住了雨水,她才稍微有些回神。


    本來是見快要下雨了,想著夏夏沒帶傘,如果下雨的時候在路上,不好辦,就開車來接她。


    在禦都會所的門前,見到了失落的白母,詢問過後知道夏夏已經離開,才開車追上來,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權霂離。”一開口,夏夏的聲音居然是哽咽的,帶著些許的鼻音。


    沒人的時候,夏夏還覺得很好,但是此刻權霂離出現在她身邊,讓夏夏眼淚控製不住的留下來,好像就是要哭給他看一樣。


    一下撲進權霂離的懷抱裏,夏夏也不管現在下著大雨,就這樣哭著,要把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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