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宇走出了別墅,金小諾一路小跑著跟了上來,杜文宇沒有去開車,而是直奔大鐵門,金小諾見狀連忙上前攔在了他前麵。


    “不是回家嗎,車在那邊!”金小諾道。


    杜文宇呼出一口酒氣,“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金小諾想也不想,道:“我陪著你,我不說話。”


    杜文宇搖搖頭,繞開她徑直向門外走去,速度很快,金小諾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她連忙追上去,想拉住杜文宇的手,可怎麽都追不上。


    “小宇,你等等我!”金小諾今晚真是受夠了委屈,杜文宇先前不顧她的感受甩開她就已經讓她難過了,現在又這樣對她。


    “你等等我,好嗎!”金小諾一邊追一邊哭,她心裏很害怕,怕杜文宇一走就不回來了,那種感覺要多絕望就有多絕望。


    杜文宇狠心的沒有回頭,見金小諾緊追不放,他移形換影,幾個閃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裏,金小諾見他不見了,蹲下身失聲痛哭,“杜文宇,你混蛋。”金小諾一邊哭一邊罵著。


    然而她卻連忙站起身,擦了擦眼淚,快速跑向了那輛車,她開著車極速駛向家裏,她要回家,也許等她回家的時候杜文宇已經回去了,就算沒有回去,她也要回去等他。


    杜文宇心情真不怎麽好,他好不容易才找的歸屬,找到失散已久的親人,但今晚卻惹得他們不高興,可杜文宇真的沒法違心的去說杜允龍半句好話,之所以不理金小諾,是因為覺得她這會兒理解不了他,如果跟她聊天,會更苦悶。


    杜文宇像個孤魂野鬼一樣,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晃蕩了許久,他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出去,隨後就來到了一家沒有爆炸音樂和群魔亂舞的酒吧。


    酒吧的服務員很有眼力,見杜文宇一個人,尤其是看到他不怎麽開心的情緒時沒有多言,她能看出來杜文宇很年輕,以為隨便點幾支啤酒就算了,但讓她吃驚的是杜文宇點了幾支價值不菲的洋酒,每一支酒都超過三千塊。


    杜文宇一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不到二十分鍾,又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他在門口張望幾下之後就直奔杜文宇走來,剛坐下他就聞到一大股酒氣,不由笑著道:“杜大少爺,我真是好奇了,什麽事把你愁成這樣!”


    杜文宇給他倒了滿滿一杯酒,又給自己滿上後才道:“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喝酒了,陪我喝一杯吧。”


    杜文宇舉起杯子,李俊馳也舉起杯子,兩人碰了一下後都是一飲而盡,喝完之後李俊馳道:“這酒味道還湊合,不過我可是舍命陪君子了,你知道嗎,如果被行家看見我們兩個這樣牛飲鯨吞的喝洋酒會被笑掉大牙的。”


    “笑掉的大牙那也是他自己的,怨不得別人。”杜文宇沒頭沒腦的回了一句。


    李俊馳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對,說的也是,就讓別人笑掉他們的大牙去吧,哈哈哈!”


    “既然是舍命陪君子,那就再來兩杯。”杜文宇又給他滿上了,李俊馳果然不含糊,連續三杯,都是一飲而盡。


    兩人連續喝了三杯之後,杜文宇放下酒杯,道:“有件事我得告訴你,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誰知李俊馳擺擺手,道:“不用說,我早就知道了,你杜文宇如今是杜家大少爺的消息早就傳遍了京城的政商圈子,說實話,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很吃驚,簡直是這麽多年我聽聞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了,跟我朝夕相處三年的鄉巴佬竟然有這麽高不可攀的身份,這事兒要是讓高中那些三年同窗的同學知道了,絕對會後悔得場子都青了,男的個個都後悔瞧不起你,甚至欺負你,我記得你光是挨打就有十多次吧,那真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啊。女的嘛,肯定都後悔沒有給你寫上千八百封情書,那時候那些漂亮女生啊,還真不樂意親近你這個永遠一身褪色迷彩服的土包子,好不容易有一兩個願意跟你說話的吧,又實在歪瓜裂棗得厲害,連我都看不下去了,不過你那時候還能跟她們有說有笑,我也是服氣。”


    說起這些往事,杜文宇都不由笑了起來,“你別說我,你自己不也一樣,藏得真夠深的。”


    李俊馳歎了口氣,“我那是被逼的啊,在被送去鄉下之前,我可是萬般無奈,死活都不樂意的。誰知道還能遇上你這麽個妙人,如果不是你,我那三年真的會很枯燥乏味的,不過有句話你就說錯了,我跟你不一樣,我那時候可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年輕俊彥,多少女生喜歡我,光情書我都收得手軟,後麵都不願意拆開看了。”


    說到這裏,李俊馳笑意玩味的看著杜文宇,“我記得當時有個家夥總喜歡看我收到的情書吧,每次看完都是唉聲歎氣,一副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總會說那些女生真是瞎了眼,怎麽就瞧不上他自己,偏偏飛蛾撲火般的喜歡我這麽個吊兒郎當的衣冠禽獸。”


    杜文宇聽他一一翻出舊賬,有些惱火,他瞪著眼睛道:“你夠了啊,我怕了你了,見好就收行不行。”


    李俊馳笑著指了指自己空蕩蕩的酒杯,“給爺把酒滿上先!”


    “行,你是爺!”杜文宇提起酒瓶就給他倒酒,“爺,您慢用!”


    李俊馳端起酒杯,微微眯起眼睛,淺嚐了一口,又砸吧下嘴,“好酒!”


    杜文宇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幾瓶假酒還讓你咂摸出味兒來了,附庸風雅也不用這麽拙劣吧!”


    李俊馳哈哈大笑,“我管它真假,隻要毒不死人,此情此景就算喝個詩仙太白出來也意猶未盡,能讓你杜大少爺服軟認輸,這可是能細細咀嚼一輩子的樂子。”


    “行,我認輸,爺,您還要不要再來一杯?”杜文宇幹脆就湊個景得了,讓他得瑟夠也好,堵住他那張嘴,不然指不定還會翻出多少糗事出來。


    “來,怎麽不來!滿上!”李俊馳大剌剌道。


    兩人又一起喝了三大杯,幾杯酒下肚,讀李俊馳也到了狀態,杜文宇早就灌了一瓶軒尼詩,在這裏又喝了這麽多,已經有些微醉。


    杜文宇迷蒙著雙眼,視線有些微微的模糊,“我跟你說啊,我剛剛進了杜家的門,認了個親,轉眼就把爺爺和姑姑得罪了。”


    李俊馳把玩著酒杯,看著他,“你說,我聽著呢。”


    杜文宇喝了一口酒,道:“今晚說起了杜允龍,他們都希望我能把杜允龍看管好,想要我把那兔崽子改造成善男信女,這不是為難我嗎!”


    “我本身就對那狗日的不爽,哪裏願意去管他的死活,沒親手解決了他就已經算是仁慈的了。”洋酒的後勁很足,杜文宇是真有些醉了。


    李俊馳笑了笑,“你說他是狗日的,不是連你自己也一起罵了麽。”


    杜文宇反應過來,點點頭,搖著手指頭,“說的也是,還真不能這麽罵他了,那狗日的,不,不對,那小子實在太不對眼了,但爺爺和姑姑都想要我幫忙,想要去挽救他,我今晚還大逆不道的頂撞了他們,想想實在有些不該,就算不幫忙,也不應該對他們說那些話。”


    “那你到底是想幫忙還是不想幫忙啊?”李俊馳問道。


    杜文宇雙手的手肘撐在桌子上,整個人傾斜向李俊馳,他瞪著眼睛道:“說實話,我是不樂意幫的,但既然是他們的請求,我覺得怎麽都應該應承下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根本不知道怎麽辦啊,我真覺得杜允龍沒救了,他實在是該死。”


    李俊馳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半杯,而後道:“我倒是有個主意,如今有個頗受爭議的電視節目,名叫《變形記》,我無聊的時候看過一兩期,說實話,我對這個節目的惡感多於喜歡,這節目是把看點建立在窮苦人家的痛苦之上的,到最後雖然看似改變了城裏孩子,但其中的別扭和不良後遺症無法估量,你可以參考一下這個節目,把杜允龍送到鄉下去,隻要有人能看管得住他,讓他過上個一年半載的鄉下生活,也許會有一些效果。”


    隨後李俊馳就詳細的解釋了這個辦法的可行之處,杜文宇聽完後,思慮良久,隨後他又喝了一杯酒,“我對杜允龍真沒信心,但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可選,隻能先試試這個辦法,剛好有個地方可以安排杜允龍去!”


    李俊馳道:“杜老爺子會同意嗎?”


    杜文宇正要說話,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朱瑞打來的,杜文宇剛剛接通,就傳來朱瑞焦急的聲音,“大事不好了,金小諾出事了,你快去。”


    杜文宇一聽是金小諾的事,不以為意,他知道今晚冷落了她,肯定是她在玩鬧,把手機關機了,朱瑞那邊才收到信號。如今杜文宇身邊所有親近的人都被朱瑞在手機上安裝了定位裝置,要激活他這個裝置,隻能把手機關機,一旦關機,肯定是生死危機。


    杜文宇醉態朦朧,道:“沒事,她在鬧別扭呢,就想把我召喚回去。”


    朱瑞有些懷疑的道:“我覺得你還是回去看看,就在你家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真的出事了呢?”


    朱瑞一句話點醒夢中人,杜文宇悚然驚醒,如果真的出事了呢?他萬萬承受不了那個如果,最近又是多事之秋,想起如果真的出事了,杜文宇頓時心如刀絞,痛得無法呼吸。


    杜文宇猛然抬起頭,朦朧醉意瞬間消失,“急事兒,我先走一步!”


    李俊馳早就看到了他緊張萬分的神色,他神色凝重,“快去吧!”接下來他就看到了一輩子也難以忘懷的一幕,他話音剛落,原本還在麵前的杜文宇陡然消失,徹底消失在他麵前,他甚至連影子都捕捉不到。


    李俊馳神色呆滯,魂不守舍的坐了下去,“果真不是紅塵中人啊,杜大少爺!”李俊馳苦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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