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知道光有一份錄音是不夠的,所以,接下來的一個月,她將所有精力都放在調查溫瑾瑜的事情上,最終形成一份調查報告。


    錄音,報告,人證,物證,這樣才能讓穆城相信。


    從他讓自己輸血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這段婚姻再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可溫涼就算要離婚,也要離的幹幹淨淨,清清白白。


    她攥著那份調查報告,鼓起巨大的勇氣進入穆氏,可她剛走到辦公室的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聲音。


    鬼使神差地,她停下了推門的動作。


    “老板,骨髓配型的結果出來了。”


    她認識這個聲音,是穆城的心腹秘書何宇,跟著穆城八年時間,負責處理的穆氏的大小事宜。


    “嗯。”穆城應了一句,心不在焉的模樣。


    秘書何宇瞧著喜怒難辨的穆城,想到對所有人都保持善意的溫涼,終究是沒忍住。


    “老板,我知道我說這話實屬僭越,但太太這些年對您,對溫家真是付出很多,這麽做,會不會有些太過分了……”


    “太太?”穆城冷漠地打斷他的話,聲音冷的像刀,“在我眼裏,她不過就是瑾瑜的骨髓樣本罷了。”


    他瞥了眼事無巨細的配型報告,音色淡漠,“顯然,對溫家來說,也是。”


    撕拉!


    溫涼的心就像是被瞬間扯開,連帶著骨頭都攪成碎肉。


    原來揉心碎骨是這個滋味……


    骨髓的樣品……


    原來對穆城來說,她不過就是個樣品……


    “老板,你不會後悔嗎?”秘書何宇又問了一句,旁觀者迷當局者清,當時太太被推出手術室時,老板眼底的焦急與心疼他看的清清楚楚,隻是他自己沒發現而已。


    “後悔?”穆城點燃一隻煙,煙霧繚繞下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似掙紮,似矛盾,最後都化成冷漠,“我最後悔的,就是跟她結婚。”


    ……


    後麵兩人說什麽話,溫涼早已不知道了。


    她隻覺得腦子就像是被打了一記悶棍,光挪動分毫,都撕心裂肺的疼。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耳邊不停地回響著剛才那句話,怎麽甩都甩不掉。


    身體的溫度被漸漸抽離,如同呆在冰天雪地的極地冰川,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


    好冷,真是太冷了,她像個瀕死的幼獸蜷縮在他們的新房角落,怔愣地看著那張婚紗照。


    渾身顫抖著,每個骨頭縫都在滲著寒氣,凍的她呼吸困難,甚至連血液都隨之凍結。


    那些關於穆城的回憶就像是深入骨髓的毒,毒早已入了五髒六腑,每回憶一次,都如同抽筋扒皮,痛的撕心裂肺。


    好疼,真的好疼……


    可能怎麽辦,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不自量力地追隨,奮不顧身地結婚,最後都不過是自作多情……


    這段感情曆經十年,長途跋涉,從酸甜苦辣到最後的絕望與淒涼,依稀全數嚐盡。


    所有她所珍視的,在乎的一切,都已經幹癟成了一個心頭的死刺,隻要一動,隻要一想,就會痛不欲生。


    這根死刺,是時候拔掉了。


    穆城從今天早上開始心情便莫名煩躁,破天荒的陰鬱不安,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從心頭抽離,令她胸口沒由來的心慌,這種心慌甚至讓他沒有去醫院看溫瑾瑜,而是一路狂飆回到以前一度厭惡踏足的新房。


    這個,被別人稱作家的地方。


    到時已是晚上十點,整個別墅黑黝黝一片


    她沒有等他?


    穆城心中的煩躁更甚,這些天他雖然沒有回家,但為了防止溫涼再耍花樣,一直讓人注意那個女人的動向。


    十點,那個女人都會在客廳裏坐著,開著電視等自己,可今天,別墅裏靜悄悄的,別說是電視雜亂的聲音,甚至連人氣都沒有一絲,除了黑暗,就是黑暗。


    這個女人,大晚上的跑哪兒去了!


    他拿出手機,第一次主動撥打溫涼的電話,電話一接通,還沒等溫涼開口,穆城便怒氣衝天地低斥出聲。


    “在哪?為什麽這麽晚了還不回家?溫涼,你居然敢夜不歸宿!”


    電話那頭怔愣片刻,繼而低笑一聲,帶著絲女人特有的嬌憨,“回家?我哪裏還有家?”


    電話的信號不是很好,斷斷續續的,隻能零星聽到女人的在笑,聲音帶著一股絕望的空茫。


    “穆城,假如我死的話,你是不是就會很開心?”


    穆城心裏狠狠一跳,一股沒由來的恐慌從心底浮起,電話那端似乎傳來呼嘯的風聲,凜冽的,讓人心底發寒。


    他穩著聲調,強撐著心頭的慌亂,厲聲,“死什麽死?你到底在哪!”


    “我在.....”溫涼嗬嗬笑著,明明是笑,卻聽的他心頭發疼,聲音帶著些醉意,“我在情人崖啊....今天晚上月亮特別圓,星星也特別多,很漂亮,很漂亮,你要是在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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