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霜霜日子很不好過。


    她和郝帥的事情,本來就被她那強勢的母親所反對,但她一直沒有妥協過,一直沒有放棄過,尤其是當她發現自己到頭來和郝帥還是一個學校的時候,她內心深處就認定,這是天注定的緣分。


    一個十六七歲的花季少女,自然正是最憧憬浪漫的季節,當他們一起經曆了許多事情,最終以為被迫要分開的時候,結果發現他們還是又回到了一起,這種衝擊力對一個少女而言,自然是非常巨大的。


    但,葉霜霜沒有想到的是,雖然同在一個學校,但她和郝帥之間的距離卻好像沒有走得更近,反而變得更遠了。


    原因有很多,既有家庭的,又有自己的。


    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很顧及方奕佳的感受,這個和自己從小到大的閨蜜雖然成了自己的情敵,但她依舊十分珍惜和她的感情,而且兩人約定好要公平競爭,尤其是方奕佳曾經私底下眼睛紅紅的看著她,說:“你不能因為近水樓台先得月就搶先下手,這不公平!”


    葉霜霜是個心軟的女孩兒,她答應了。


    但導致的結果就是,有一個王婧的女孩兒趁虛而入。


    至少,葉霜霜是這麽認為的,她懊悔不迭,如果她整天和郝帥膩在一起,又怎麽可能讓王婧趁虛而入呢?


    但話說回來,如果她整天和郝帥膩在一起,方奕佳又會怎麽想?自己的老媽知道了,又會怎麽想?


    再說了,論近水樓台,有哪個人能比得上郝帥同桌這個位置更近水樓台?


    是,自己是和郝帥一個學校,但平日裏要見一麵,至少要等下課,而且就算下課有時候都不一定見得著,但王婧呢?那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扭頭就看見了!


    葉霜霜知道郝帥的魅力有多大,作為一個淪陷者,她太明白郝帥的外形和性格有多招女孩子喜歡了。


    所以葉霜霜對王婧的反感和排斥是打從心眼裏滋生出來的,如果不是她修養好家教好,她隻怕早就跟王婧攤牌了,至於說話什麽的,那是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搭理對方的。


    但今天,葉霜霜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作為當事人,從葉霜霜被迷暈的那一刹那,她對於發生的這一切都毫不知情,她沒看到謝東慘案的那一幕,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葉霜霜的家中雖然不像郝帥身後的家族一樣,更不像佟歡這樣的實權派後代,但在東吳市也是小有能量的,在出事後將自己女兒保護起來,那還是做得到的。


    葉霜霜不能上學,甚至連門都不能出,但她還能上網,還能打電話。


    當她在網上看到這一連串的新聞時,她就坐不住了,這種強烈的不安與恐懼讓她感到窒息!


    一旦整個案件被翻過來了,那意味著什麽?


    葉霜霜打了個冷戰,她不敢再想!


    這個文靜秀氣的女孩惶惶的來到窗戶旁邊,她下意識的朝外麵看了一眼,卻瞧見在自家樓下的不遠處電線杆下站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抬頭正看著她房間所在的方向,目光陰森冰冷,讓葉霜霜第一時間想起了蛇這種可怕的動物。


    這名男子瞧見葉霜霜,他絲毫沒有收回目光,而是選擇繼續與葉霜霜對視著。


    這樣的情形嚇壞了葉霜霜,她下意識想要大喊自己母親的名字,但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她知道,這個時候,隻有這個男生才有辦法!


    郝帥!


    葉霜霜很多的時候都非常想見郝帥,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麽急切的希望想要見到郝帥!


    隻不過,現實總是殘酷的,葉霜霜無論怎麽撥打郝帥的電話,她接到的電話都顯示的是: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


    這種感覺加劇了葉霜霜的恐懼與不安,她發瘋的開始撥打電話,再撥打了第二十個還是聯係不上後,她開始撥打自己或者郝帥可能認識的所有人的電話號碼,甚至包括王婧。


    雖然很不想聯係,但葉霜霜潛意識裏麵也承認,王婧和郝帥的關係就目前來說,的確比她親近許多,她應該是知道郝帥下落的。


    但當她得知王婧也不知道郝帥消息的時候,葉霜霜徹底的絕望了,她再次來到窗戶旁邊,戰栗著小心翼翼的探出頭看向窗外,看著那窗下的陌生男子。


    葉霜霜目光剛一接觸,立刻就像是受驚的小兔子看見猛獸一下,嚇得她丟掉了手機,縮成一團。


    葉霜霜的手機掉在地上,手機的一頭傳來王婧緊張的聲音:“喂,葉霜霜?你怎麽了?喂,喂?”


    在電話的另外一頭,王婧再也坐不住了,她掛斷電話,立刻衝了出去,速度之快,連她請假在家看著她的母親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在廚房做飯的她隻聽見一陣腳步聲傳過,等她回頭的時候,關門聲已經響起。


    王婧衝出小區單元,她對身後自己母親的呼喊置若罔聞,她衝到大街上,一時間有些迷茫的看著車水馬龍,她不知道,郝帥究竟去了哪裏?


    但她僅僅隻呆了一會便攔下了一輛車,朝著郝潔雄住的香格裏拉衝了過去。


    而此時的郝帥卻已經不在香格裏拉,王婧注定要撲一個空。


    ……


    一個小時前。


    謝母步履蹣跚的從醫院出來,雖然郝帥的爺爺得知這件事情後,幫她解決了醫院的醫療費問題,但她依舊覺得暗無天日。


    謝母不知道未來的謝東是不是還能再站起來,她自己身體不好,吃夠了身體不好的虧,她知道一個身體有殘疾的人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多大的拖欠。


    一想到這一點,謝母就覺得萬念俱灰,就覺得生無可戀。


    她無法想象,坐在輪椅上的兒子要如何帶著自己這樣一個病怏怏的老婆子過日子!


    謝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回到家中的,她迷迷糊糊的開了門,進了家門後,她才疲倦的靠在了牆上,今天一天在外麵幾乎耗盡了她的體力。


    謝母坐在門口,抱著腿,頭埋在腿中間,嗚嗚的哭了起來,聲音哽咽而絕望。


    外麵的光線從窗戶中照射進來,卻並沒有給這個陰冷的老房子帶來半點的溫暖,反而透露出來是陰森,因為這股光線正好打在床上。


    床上放著的死老鼠上麵漂浮著許多的浮塵,它們被光線照得透亮清晰,仿佛一群禿鷲盤旋在屍體的上方。


    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謝母抬起頭來,抹了抹眼淚朝房間裏麵走去。


    可是她剛走了兩步,身子就像定格了一樣,她眼睛死死的盯著床上的死老鼠,死死的盯著紙上那血紅的大字。


    謝母渾身戰栗發涼,她身子微微晃了晃,但最終還是頑強的堅持站住了。


    這個孤苦的母親心中充滿了悲憤與絕望,她知道,自己的兒子一定是惹了一些不能惹的人,她以前不止一次勸過自己的兒子,她知道總有一天會出大事。


    結果……果然如此。


    謝母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她能感覺到一張黑壓壓暗無天日的大網朝她緩緩籠罩而來,讓她無法動彈,讓她跪下雙膝,挺不起腰板,抬不起頭來。


    為什麽老天要如此對待他們?


    為什麽老天要如此對待她?


    為什麽自己兒子這樣了還要忍受如此的事情?為什麽要忍氣吞聲?


    這樣的屈辱要到什麽時候才是盡頭?


    謝母抬起頭來,眼前雖然光線照射,塵埃浮動,但她卻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在地獄之中,冥冥的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看見沒有?你要是不聽話,這樣就是下場!


    謝母不算一個很聰明的人,但她絕對不傻。


    她想起之前遇到的兩個討賬之人,再想起眼前的事情,她知道:這是對方在向自己示威!


    原本謝母還不確信王婧所說的話:自己兒子是為了救人才受的這樣重的傷。


    但她現在確信了!作為一個飽受生活磨難的女人,她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如果樣,對方怎麽會用如此肮髒邪惡下流的手段來威脅她?


    謝母知道,對方一定是想抹黑自己的兒子,一定是想讓他被黑鍋!


    自己的兒子已經這樣了,他們還想讓自己的兒子背負黑鍋和侮辱嗎?


    謝母渾身顫抖著,她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有如此的邪惡,她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有如此的屈辱。


    自己可以受辱,但自己的兒子不行!


    因為,這是他活到現在做的最正確,最光榮的一件事情!


    謝母緩緩的站了起來,她目光掃視著房間,最終定格在牆壁上。


    這個老房子是如此老舊,以至於牆壁都是灰黑色的。


    謝母努力想從這灰黑色的牆壁中看出一絲的白色來,那原本就應該是白色的。


    就像這天,原本就應該是蔚藍的,明朗的,開闊的,而不應該是這樣陰森森的,壓抑的,恐怖的。


    到底怎樣才能破開這重重的黑幕,到底怎樣才能避免這一切的悲劇發生?


    謝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如果這天陰霾重重,暗無天日,那就要用衝天殺氣破開濃霧,劈開黑暗!


    如果這牆渾濁髒汙,混沌不開,那就要用遍地鮮血衝刷洗淨,滌蕩一空!


    謝母,這個體弱的女人在這一刻做出了一個最激烈最絕望的選擇,她一低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重重的撞在了牆壁上!


    殷虹的鮮血濺灑在牆上,似乎要將在這黑乎乎的牆壁中開辟出一條血紅的道路來!


    也許隻有這樣,才不會被人掩蓋,也許,隻有這樣,才能讓真相得見天日!


    在這個寂靜的小屋中,一個社會最底層的弱者發出了她人生中所能發出的……最響亮最絕望的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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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太累了,抱歉,沒來得及更新就睡了,這章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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